次日。
本晴空万里的艳阳日倏然阴沉下来,乌云压过白云,步步紧逼的将日光吞并。
雨,缠绵而凄凉的下的越发密起来。
黎经月站立在窗前,透亮的眸光越过层层宫墙,落在跪在宫门口的几位单薄身影上。
雨,得下的再大些才好。
她心道。
昨日,黎经月求见了吃斋念佛的太皇太后,以女儿家娇憨的抱怨为切入点,将谢家事情一一讲述给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与谢老太君乃是手帕交,虽入宫后,二人不再常联络,可年少的情感总是在的。
她常年吃斋念佛,对外界的事情知晓过慢。
前世,当太皇太后知晓谢家的事情后,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谢老太君以死明志,太皇太后还为此大病一场。
这一次,黎经月率先出手,果真引的太皇太后出宫前去劝说皇帝。
黎争涯可以不顾黎经月的建议,但他得顾念太皇太后。
若不是太皇太后,他这个小可怜,早就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悄无声息的死去了,哪能成为皇后养子,荣登皇位?
黎经月就是抓住这一点,让太皇太后去给谢家拖延了定罪的时间。
今日的暴雨,要下很久。
无论是百姓,还是上朝的大臣,都将看到跪在宫门的谢家女眷。
朝廷可以不记谢家忠烈。
大臣可以不记谢家牺牲。
但是,百姓会记得。
他们会记得谢氏儿郎为国牺牲,为民杀敌。
“书音。”
又过了两个时辰,黎经月轻声开口询问:“宫门情况如何?”
“回公主,数千名百姓冒雨跪在谢夫人等人身后,求皇上宽恕谢家。”
很好。
黎经月收回目光。
民心所向,她就不相信黎争涯能一点也不顾及。
谢家儿郎全部战死,战场无一人生还,详细的战事无人知晓,这案子可以扣在谢家头上,却也可以放过谢家女眷。
她要的,就是保全谢家女眷。
待一棋局的白子吞并黑子获胜后,黎经月起身,耳畔处的发簪摇曳着:“来人,摆驾宣政殿。”
是时候到她去添把火了。
***
如今的宣政殿,就如同热锅,里面全都是蚂蚁在围着黎争涯团团转。
各位大臣就是烦人的蚂蚁,一个接着一个的在跟谢家求情。
“陛下,如今谢家尚未定罪,谢家女眷已经在外跪了一天一夜,就为了给自家儿郎立衣冠冢,若是不允,岂不显得我朝无情啊!”
“是啊陛下,现在外面跪着的百姓也越来越多,在这样下去,事情不好控制了啊,不然先让谢夫人带着女眷们进来吧?”
黎争涯神色阴沉,他捏着毛笔的关节泛着白,抬起的笔尖迟迟未落下。
“宣谢家人觐见!”
能面圣的消息传来,林微提在心口的气瞬间泄了,她强忍着酸痛的腿在二夫人文安然的搀扶下起身。
她湿漉漉的发丝和衣着未损伤半分世家主母体面,林微回头,对着雨幕下乌压压跪在哪里的百姓郑重鞠躬:“谢家,谢各位百姓追随。”
谢家儿郎啊,你们看,谢家,为民值得。
黎经月掐的时间刚刚好,就在林微跪求黎争涯立衣冠冢,愿任由处置时,她到了。
黎经月请安后,慢吞吞的站在谢家身后,这刺眼的身影烦的黎争涯不得了。
“皇姐已经求去和离圣旨,为何还站在谢家那边?”
黎争涯扯了扯唇角:“还是说,皇姐对罪臣心怀怜悯?”
黎经月轻笑一声,宽大的衣袖端庄的置于身前,落落大方的行礼:“皇弟此言差矣,谢氏一族如今尚未定罪,怎能称作罪臣?”
“而谢家为国牺牲,若不怜,百姓也不会冒雨相求。”
她道:“本宫今日来,也是想问问皇弟对于本宫昨日的提议,意下如何?”
“若按照皇姐所言,国法何在?!我朝三十万军魂何以安息!?”
“陛下。”
林微脸色惨白,虚弱到了极致,她强撑着身体,带着家眷身姿笔直的跪在哪里。
“谢家未带领三十万将士冲出重围,乃谢氏之错,谢家愿认。”
“然,我谢氏精忠报国,曾获先皇亲赐免死金牌以作隆恩!臣妇斗胆,以免死金牌为条件,换皇上允臣妇带领家眷回归平民身,赐衣冠冢!”
“求陛下隆恩!”
乌泱泱跪下的大臣,压垮了黎争涯的最后防线。
如今,民心所向,大臣哀求,他不得不退。
谢氏一族本就只剩下不成气候的女眷,抬手隆恩,也未尝不可...
“念谢家世代忠臣份上,允谢家立衣冠冢。念免死金牌之隆恩,撤镇国将军府,贬谢家女眷为平民。”
黎争涯开口道:“在大理寺查明真相前,谢氏一族不得离京,违者,斩立决!”
皇上口谕一出,尘埃落定。
黎经月紧绷的神经松缓了些许。
前世谢家女眷入狱的结局,终究改变了。
“皇姐可还有其他事情?”
黎争涯阴郁着神色。
“自出嫁后,本宫一直住在将军府,如今,将军府被收回,本宫也和离了,自然是要回到公主府的。”
黎争涯:“自然应当如此。”
“本宫要修缮公主府。”
黎争涯烦不胜烦:“找工部即可,无需跟朕多言。”
黎经月扫视了一下在场的大臣,她顿了顿,语气温和轻快:“本宫虽与谢空和离,但出于皇家情面,也不能对前婆家置之不理,在谢家一事解决之前,谢氏女就归本宫管吧。”
“这不可啊殿下!”
黎经月话音一落,就被另外一个丞相孙木易反驳道:“您先前乃是谢媳,自然可以管谢家事,如今,您都已经和离,怎可在插手谢家?”
“况且,谢家如今尚未定罪,若是公然住到公主府,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
黎经月觉得这话着实可笑,她稍顿:“那在孙大人眼中,什么为合礼?”
“令忠臣之家眷露宿街头叫和离?还是事态未调查清楚便下定义叫合理?”
“我黎氏以法服人,却也要讲究一个情义!”
“总不可叫英雄流血又流泪!”
黎经月说完,水眸直勾勾的望向黎争涯:“皇弟意下如何?”
“朕觉得不妥。”
他唇角抿着:“皇姐名誉要紧,若还与前婆家来往,不合适。”
他言罢,薄唇扯了扯,神色似笑非笑:“况且,若皇姐对谢家有情,又何必闹着和离呢?”
黎经月听出黎争涯对她话内的不满了,她放低了身段,语气清软:“皇弟此言差矣,本宫闹着和离,只是不想当寡妇,而对谢家,本宫只有皇室情面,绝无私情。”
“若谢家女眷不住公主府,那皇弟打算如何安置呢?”
黎争涯是注定要收回将军府的。
只有将军府被收回,谢氏一族的根基才会被动摇。
那么,他又该如何安顿谢家女眷呢?
黎经月将问题抛给这个年轻的帝王,她淡定的坐在一侧喝茶:“本宫只想为皇帝排忧解难,皇弟如何安排,本宫自会听从。”
若是细分析黎经月的话,黎争涯在思考后,竟真觉得她的方案为最佳。
若是额外在给谢家安顿房田,倒不如先安顿在公主府内。
反正,黎经月对谢氏也无情,不然也不会如此决绝的和离...
等“证据”一来,谢氏一族随时都可以掉脑袋。
“皇姐一心为国,朕甚是欣慰,允之。”
事态发展方向,是黎经月预想中最好的结果。
待谢老太君携女眷住进公主府后,老太君毕恭毕敬的给黎经月行礼道谢:“老身谢过殿下救命之恩。”
此次事情,虽看似黎经月未过多干预。
然,无论是太皇太后的出马,还是宫门跪求百姓祈愿,都离不开黎经月的精心潜谋。
谢老太君本以为谢氏此番要折损,倒不成想只是折了家产。
这也算不幸中最大的万幸。
黎经月亲自扶起谢老太君,她眸色认真:“祖母切不可如此见外,本宫曾嫁谢家,又尊谢家忠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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