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贺初月像是听到笑话,美丽的面容全是讥讽,“你打算怎么负责?”
“领证,结婚。”
结婚?
这个结果完全超出了贺初月的意料,或者说,是她的假设里、最不相信会实现的那个选项。
一时没反应过来,望着高大的身影,她许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认真的?”
“是的。”
“......”
肖知言面色没有分毫戏弄之意,只是对她的反应有些疑惑。
“你不想要吗?”
“我——”
贺初月要是现在否认,无一是前后矛盾,可她又不想吃了这个哑巴亏,很快镇定心神,找到最开始的问题。
“说出结婚这两个字的时候,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吗?我们两个陌生人,就因为......”
两人对视,都在明白了沉默中的空白是什么,面上闪过不自然的神情。
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里有丝丝熟悉的气息掺杂,贺初月绞着的胃里没那么难受,可她却因为眼前的事,心烦到没有丝毫恶趣味后的得逞。
反倒是像——
自己挖了坑,又把自己埋了。
走廊窗台透射进来的光太过刺眼,她睫毛轻颤最先反应过来,压下极速跳动的心脏别开眼,换了个词。
“因为一场意外,我们就要把以后都搭进去,两个家庭、两个人从此捆绑,在没有爱情的婚姻里,我们两厌一辈子,你告诉我,你提结婚是认真的?”
感觉走廊上都是自己的声音,她垂落在身侧的食指不停扣着指侧的肉。
没有去看肖知言什么表情,贺初月听到自己非常不友善的尾音,霸道的,甚至盖过窗边刺眼的阳光。
“肖知言,这真是你想负责的承诺,还是只为了恶心我的驱赶?如果是后者,你大可不必拐弯抹角,我同意打掉他,但你要支付打胎的钱。”
...
晃人的阳光仍挂在窗边,比适才多出的,还有透心凉的寒风。
被风吹得发丝凌乱,贺初月还是不愿意从此刻的尴尬中脱离出来。她要是知道肖知言会好心帮她,她刚刚才不会咄咄逼人、把她的坏心思加在肖知言身上!
本末倒置倒打一耙。
说的就是她。
看着正在和医生沟通的那高挑的背影,贺初月闭眼,想起三十分钟前。
走廊的对峙被她不合时宜响起的铃声打断,带着怨气地瞥了眼预说话的男人,她接起那通陌生电话。
“是戴闻春的家属吗?病人高血压晕倒已经送往市中心医院,请你立刻到A区急诊!”
也顾不上肖知言,贺初月一边走一边给小姨夫打去电话,奈何无人接听。恍然记起,姨夫和渔友约的时间就是今天,八成又去了什么没信号的地方。
家里只有小姨一人,能发现她晕倒送进医院的,就只有和戴闻春要好的邻居,王阿姨。
贺初月很快找到王阿姨的电话拨过去,那边接通,告知了她新的目的地。挂了电话,她转头去找带有指示标志的地图。
因为着急,没有注意侧位的来人。
眼见那壮汉就要撞上,贺初月手腕一紧,被吊坠按压过的地方再次刺痛。她眉心不悦,却被好闻的清香绊住了谴责的话语。
只走神片刻,她已经带出了必然会被撞的路线,头顶磕上肖知言的下巴。
气息短暂交织,暧昧的距离马上拉开。
贺初月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来。
男人先开口:“去急诊?”
谈话的走廊安静,想听见电话内容也是轻而易举。
道谢的话被打断,贺初月揉着手绳的位置简单思考,收敛了适才的敌意。
“换地方了,送我小姨到医院的王阿姨说,她们现在正在往C区的心血管内科去。”
不想麻烦他,可贺初月急得有些转向,“你知道地标指示图在哪吗?”
“知道。”他走出几步,又转头看她,“跟我来。”
已经迈出一步的贺初月顿了顿:......
这不信任的眼神,怎么有种被老师特殊照顾的头疼学生既视感?
快步跟上,就这么跟着他进了电梯。
“你要直接带我去?”
肖知言视线落在她身后,“不在这栋楼。”
从他的答非所问里回神,贺初月下意识拒绝:“没事,我看指示牌就——”
“小心。”
身后的冲击力靠近贺初月的后背前,她已经被带到角落,肖知言的身后。
随之而来的嘈杂和乱七八糟的气味,贺初月往角落缩了缩,却发现没了必要。
身前高大的男人已经替她挡去近乎全部的拥挤。
还有,鼻尖全是他身上的气息。
清润的,干净的,就跟他本人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贺初月马上移开目光,眼神找不到落脚点,只叹医院的电梯怎么不能快一点。
尝试未果,一声叹息后,贺初月省了力气靠着身后的把手。
她站在那片开辟出来的平稳之地,视线从下降的电梯数字又不自主地转移到身前,打量起肖知言。
和前两次色系相同的西装衬衣,唯一不同的便是上面的暗纹,贺初月瞧了瞧,这次印着的是千鸟格。
视线一僵,她往下看到自己千鸟格的阔腿裤......
他们进入电梯的楼层是十二楼,现在才到第九层,虽然楼层下沉的层数不多,但时间被拉长,不适感也随之到来。医院电梯拥挤是常态,一层一停的眩晕感也是,贺初月胃里有些受不了。
好在,接下来的楼层下降很快,达到一层后剩下的人全部出了电梯。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几乎是小跑着跑到另一栋,这一次倒是很顺利的达到心血管内科,见到了主治医师和王阿姨。
简单了解了情况后,贺初月拿着单子去交钱,可还没走出两步,那股一直压抑的不适彻底爆发,贺初月眼前一黑,下意识抬手去抓什么,扑了个空。
眼见找不到支撑就要摔在地上,下一秒,蜷起的指尖擦过布料,熟悉的气息靠近,腰侧被大掌扣住,她稳稳倚在男人胸口。
“贺初月。”
沉稳的嗓音响起,贺初月找回些意识,抬眼。
这人。
叫人名字都一点温度没有。
“谢谢你啊。”
“......”
“低血糖。”医生给出诊断,“坐着休息一下,家属去缴费吧。”
被点名的“家属”专心盯着贺初月的脚下,根本没注意这边,反而是旁边的王阿姨见状接过医生手里的缴费单递给肖知言,“诶呀,说你呢。”
他接过单子扫了眼,又看向已经坐下的贺初月。
她闭着眼倚靠着墙,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肖知言看向医生,“有巧克力吗?”
“家属放心,我已经让护士去取了。”
没在意主语称谓,肖知言轻点下头半蹲下来,轻拍她的膝盖,轻声道:“我离开一下。”
难受的贺初月已经说不出话,等她有意识的时候,肖知言已经熟练地揽下一切,正站在不远处听着医生交代注意事项,而她,抱着和自己裤子相同花色的西装外套,风中凌乱。
“家属?戴闻春家属呢?”
离得更近的贺初月起身,“我在!”
......
历届毕业生逐年增多,身为大学里最热门的法学专业,每年毕业的实习律师就占了整体的十分之三,更不要说其中获得律师资格证,有丰富履历的律师。
而这当中,只有少数的优秀律师才能进入北城最有名的律所HC,在少数里,再筛去一半的一半,才能彻底转正,真正留在HC。
留下不代表护身符。
每年成绩不合格就不能升级成为中级律师,这也意味着成为律所最底层那批,拿着最少的工资干最多的活儿,没有属于自己的案子和当事人。
从修罗场厮杀出来的贺初月自然不甘心于此,她从小到大都是要强的性子,往上爬才能让她的不安的心稍加稳定,充满安全感。对于此次的合伙人竞选她势在必得,只是傍晚,和贺初月向来不对付的梅清雪带来一个坏消息。
“这次竞选不是HC内部竞争,还有一位从加拿大回国、擅长刑事案件的双学位律师也要竞选,而且是唐总的老师许老介绍的。”
梅清雪矫揉造作的声音在打水间响起,“我可是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了哦,贺律师,我对你好不?”
贺初月自然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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