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幼整顿完手中的事,终于疲惫地休息了下来。
是夜,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身着一套美丽鲜艳的大红嫁衣,头戴凤冠金钗,站在皇城城楼上,那个前世她跳下去的地方。
但是她的面前不再是狼烟战火,不是生灵涂炭的御京大街,没有北周肆虐横行的军队,只有一派祥和的康衢烟月,店林酒肆,还有那夺目的十里红妆。
从皇城一路铺至了望不到头的那一端,皆是喜庆的大红色,锣鼓喧天,普天同庆。
赵清幼她记得自己和亲出嫁时并没有那么盛大的排面,只是一支人数不多的送嫁队伍,冷冷清清地出了御京,一路北上。
倏然,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席卷而来,将赵清幼的目光吸引而去。
她俯首看去,一名男子身穿鲜红衣袍,骑着红鬃马而来。不知为何,赵清幼的眼前仿佛被蒙起了一层薄纱,不论怎么样她都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那人携春风而来,马蹄声急,红衣飞舞在空中。
“驾——”
他策马扬鞭从御京大街而过,对她伸出手道:“公主殿下!”
赵清幼揉了好几次眼睛却还是看不真切那人的容貌,她想开口问他到底是谁,可是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渐渐地这一切都开始变得虚无缥缈,周遭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原本向她而来的红衣少年郎也再不受控制地后退。
那人一遍又一遍地急切地唤着她“公主”,赵清幼慌忙伸手想要去抓住他,一时顾不上一切地便踩在了护栏上,从城楼上一跃而下,身子急速下坠,离他越来越近。
少年郎一蹬马鞍,顺势飞身向她而来,漫天飞舞着两人的红衣,耳边风声作响,他又温柔道:“公主,我如约而来,十里红妆,娶你为妻,我答应过你的。”
赵清幼一怔愣,是他吗?
就在两人的手即将触碰到时,她却感觉下坠感越来越强,猛地一睁眼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背后出了一身汗,就像刚从水里出来,黏腻得难受。
赵清幼看着熟悉的重华殿内,默默地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梦。
但是那个人......
赵清幼的回忆再一次被勾起,那个时候她曾对那小侍卫说过,她要穿着天底下最漂亮的嫁衣,让他铺满十里红妆来迎娶自己。
那个小侍卫个子生得很高,赵清幼记不得他的脸,但是始终记得那人长得十分俊美,总是像一块冰块一样冷冷的,脸上从未露出过一丝笑意。
可他却答应了赵清幼,不仅如此,他还承诺,他会在春日的某一天,携春风揽春光为她做陪衬,娶她为妻。
可是上一世,赵清幼等到国家覆灭也没能等到他说的十里红妆。
赵清幼扶了扶额,揉了揉酸痛的眉心,这几日发生了太多变故,她有些操劳过度,总是多梦甚至梦魇。
她安慰自己不要再去在意那些事了,毕竟是一个小侍卫,怎么可能有那个能耐为她红妆满城。况且那时候她还小,那侍卫多半也是哄哄她罢了。
“公主,您醒了,奴婢来服侍您起身吧。”
乐兰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进来道。
赵清幼应了一声,清晨的风从门口钻了进来,汗湿了的赵清幼感到背后一凉,这才回过了神来。
待她梳妆好了,乐竹才上前禀报道昨日的情况。虽有五公主顶罪,但是宁家这一回还是难脱其身,加上颜绰在一旁煽风点火,宁国公被嘉帝骂得狗血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连同宁家整个一脉的人都没有幸免,全被降了官职。
赵清幼舀起了一勺清粥喝了一口,简单地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晓了。
嘉帝被宁家威胁了那么多年,想要打压却总是有心无力,这一回赵清幼正好为他找到了借口和机会,来给这个野心勃勃的老东西一棍子,让他放准自己的位置。
赵清幼面上一点也没有得逞的高兴,反倒是平静得出奇。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嘉帝在为她撑腰,实则不过是以她作为一个突破口罢了。
这也是赵清幼和他的约定,赵清幼承诺只要并且只有嘉帝把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归还,才能将这些狼子野心的佞臣一个个严惩。
“公主,派去汴洲的人回来了,说是顾传铮已经不在汴洲了,暗部查到有人听闻他已经离开到泸州任官职了。”
赵清幼蹙了蹙眉,“不在汴洲,在泸州?他在逃跑。”
汴洲位于淮河北岸,而泸州则要从汴洲再往北过两座城池,里边境越来越近,里御京越来越远,这很明显就是心中有鬼要逃跑。且越往边境,越发人烟稀少,他便能肆意妄为。
不行,等不及了,她不能再这样坐等音讯了,她必须亲自去将那个通敌叛国的罪臣给亲手抓获。
但眼下宫中事情还未摆平,如今快六月,再三个月,北周人便该开始有动作了,她须得赶在那之前就把和亲按成板上钉钉的定局,只要她成婚了,那么怎么样都轮不到她的头上。
而且,只要她成婚,那么便能搬出皇宫,拥有自己的公主府,倒时她行动来更加方便一些,没有那么多的眼睛盯着自己,还能为她出御京去调查顾传铮一事掩人耳目,以免打草惊蛇。
一想到这里,赵清幼便开始沉默着思考合适的成婚人选。还有三个月,她等不到三个月,她八月必须要动身北上,在北周人与细作里应外合之前就拦腰斩断。
赵清幼脑海之中搜寻着合适的御京子弟,但是奈何她前世没有参加过什么宴会,认识的人寥寥无几,更别提合适的成婚人选。
很快,她便放弃了自己冥冥苦想,起身道:“备马车,本宫一会回一趟将军府。”
苏夫人本是御京贵女,二房和三房的两位夫人也都是大家闺秀,想必识人都比她来的有经验,不如回去请她们帮忙参谋一下。虽然是为了她的计划而成婚,但毕竟也是她的人生大事,不可草率。
“公主,昨日刘司膳一事......”乐竹请示道。
赵清幼险些忘了这事,四面八方的事纷至沓来让她焦头烂额,经常会漏了一些事情。
她吩咐道:“厚葬了吧,回头给她家里送些银两去,把人送出御京去,待在这里,就算本宫不要他们的命,也会有人去要了他们的命。”
乐竹:“是。”
赵清幼并没有想真的处死刘司膳,可奈何她自己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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