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太阳炙烤着大地,片叶难遮,大地的呻吟寸寸开裂,蜿蜒在热气氤氲的土地上。
早已荒废的平房委顿在路旁,原先平缓的道路此刻已经扭曲歪斜,几个衣衫褴褛的老少互相搀扶着跌撞前进,忽而一个嘴皮干裂的老者眉头一皱,向前一绊,猛地跪倒在地上。
而他像是没有常人的反应力,脸重重着地,霎时就在灼热的地面上擦出一条混浊的血痕,老者也像是感觉不到痛,只是呆愣愣地保持着诡异的姿势,脸皮紧紧贴着地面。
“幺儿……”
他身旁的小女孩面色呈现一种奇异的苍白,见他倒地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被一同拽着扑到地上,转眼就被地面灼出长长一道红痕,也不见一丝痛苦。
“快让开让开,别挡路啊……”后面跟着无数面色呆滞,风尘仆仆的旅人,眼睛都挤在一处,见他们祖孙二人摔倒皆是面无表情,只是面露麻木的不耐,仿佛是觉得绕过他们也要费极大的力气一般。
看不清,道不明,只是所有的事物都好像失去了活力,麻木地、呆愣地、怔怔地扫过被太阳覆盖的整个世界。
一双手扶起了那伏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老者,后者费力睁开混浊的眼睛仔细聚焦,却只能看见一双模糊的杏眼。
“多,多谢……”他嘴唇翕动了一下,深深凹陷的颧骨甚至都未动一下,浑噩地虚空挥了两下手,也不知是在唤谁,“幺儿快走,不然赶不上了……”
那双眼珠眨也不眨地滚动了一下,僵硬地挪到他身旁牵的小女孩身上,费力地动了一下喉咙。
那“小女孩”僵直的身躯在太阳的炙烤下逐渐显露块块青斑,失去神采的眼睛直勾勾地与她相遇。
这老者所谓的幺儿……分明早就是个死人了!
“大爷,您这是要去哪啊?”她身旁的男子一身墨袍,面如冠玉,轻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轻声问道。
那老者失神的目光像是找不见说话的人是谁,轻轻移了一下,便低头喃喃似的:“去,去妖界……去玉京……去哪呢?”
男子皱着眉与身旁的女子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见女子还想说什么,他轻轻摇了摇头。
此二人便是从玄黄境而出,一路向西数日方来到人妖边界的槲月和时临。
他们退到路边,给浑浑噩噩的一行人让开路,她喃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大约十日前从玄黄境门兽处离开,元翁对她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的,说只能让门兽把他们送到人界边界,他们需自行徒步穿越整个人界到达人妖边界。
纵使她腾云再快,穿越整个人界也费了将近半月时日。
她到一处,一处便寸寸焦土,横尸遍野,饿殍遍地,血花开满了山坡,人人自危,处处浑噩。
人界几乎成了炼狱。
起初她还想救一救那些尚存一息,或是身受重伤之人,却被难民群起攻之,他们青黑的指甲用力到将她的手掐出血痕,无数张脸跪在她膝下恳求哀求她救救自己的父母、爱人、子女,人数之巨即便是她把自己丹田掏空了也不可能救得过来。
她甚至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别无选择。
他们的哀哀哭泣和痛苦迷茫的眼睛,像一支利箭插进她的心脏。
她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到一处想去问问州府,每一州府却都紧锁大门,封锁城墙,若要强闯便有无数修真者利箭如雨。她想折返玉京找扶宣,却见玉京城门紧闭,偌大的皇城竖起数丈高的镇世碑,强大的灵力黑压压地震慑外来者,所有人皆不被允许入城,整个人界进入了一种近乎恐慌的警戒。
其实她心中似乎有所猜测,能造成如此大范围的伤亡和恐慌,绝不是普通的人或妖能做到的,最有可能的……就是九重天上那位人人爱戴的玄穹大帝。
他已经开始实现自己称霸整个三界的宏图伟业了。
于是他们只能星夜兼程,几乎不眠不休,才能十日便抵达人妖边界。
“我该早些答应的。”她望着那些人深一脚浅一脚远去的背影,语气沉沉。
起初她内心充斥着对这件事的愤懑,凭什么她就该被安排着做救世主?
可当她走遍山河,见到的是广袤天地尽成焦土,光秃秃的只剩下悲哀喘息着的平民,艰难地跋涉在求生的路上,她才恍然觉得若是她早答应一刻,这里的人也许就能少死一个。
在这么多条人命面前,她真的有权利拒绝和选择吗?
时临偏头望了她一眼,牵着她的手紧了紧,见她哀戚的目光移过来,才道:“阿朝,这不是你的错,是相戎不仁,我们要做的是阻止他,让更多的人免遭迫害。”
见他眼中遮也遮不住的担忧,她勉强勾起唇角,轻轻点点头。
“对了,”时临问她,“为何停在此处?”
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芒,旋即笑了笑:“这里名为溪川县,是我当年进入妖界之前的最后一站,到了人妖边界便要寻找去往谯明洲的通道了,传闻那里有一条大河,但我在溪川县停留许久,从未听说过此处有水,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今日我们就在此处歇息一晚吧。”
时临环顾四周,溪川县不隶属任何州府,作为人妖两界的驿站,此刻更是鱼龙混杂,尸横遍野,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流民,恐怕其他州府不肯收的平民很多都会选择来溪川县,进入妖界谋生路。
“这世道,恐怕想找个客栈都不大容易。”
“你们……要住店?”身后陡然响起一个沙沙的低音,二人下意识向后瞧去,却只见一个佝偻的老头吊着三白眼瞧他们。
一身死气,看起来实在不是特别友好。
但是在周围一片死气沉沉的氛围之中,居然显得很正常。
槲月犹豫了一下,才试探道:“您……是开客栈的?”
那老者斜了她一眼,转身就走,“跟我来。”
老者看着身形矮小,脚程却快,须臾便停在一个极气派却又破落的高楼前,眼见是个酒楼,却因为年久失修,牌匾都掉了一半,楼身也掉了漆。
“这是……”她仔细盯着这酒楼,却觉得越看越眼熟,“这是屏海楼?”
她当初为了哄骗那邬藏,特意日日都来屏海楼,此刻虽然破落不堪,却还是让她一眼瞧出来了。
老者混浊的眼珠动了一下:“姑娘是溪川县人氏?”
“那倒不是,”槲月越看越觉得这老者像是黑店,心下愈加警惕,“传闻屏海楼的老板邬藏是个彪形大汉,怎么……”
“我不是邬藏,”那老者见她恐怕真是清楚内情,便大大方方否认,“只是这酒楼许久之前就无人打理,出了事之后更是从掌柜的到跑堂跑了个遍,我一个老头子便寄居于此,顺道拿来做点营生,不过分吧?”
“您既说出事,人界到底出了什么事?”槲月顺竿爬地问道。
一路走来,能正儿八经把这件事说清楚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那老者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你们……不是人族?”
槲月望向他的目光也顿了顿,一时未语,却听老者突兀发笑,吱呀一声一把推开了尘封的大门,灰簌簌落下,“如今这世道,人妖难分,是不是人族又有什么分别呢?反正……那伙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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