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云》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可如今已经五年过去，竟还未找到真凶么？”谢凌霜不免疑惑道，“既是有人传出风声，那顺着传言来路探查，按理应当不该如此艰难才是。”
“我当时与你想得一样。可惜天意弄人……”
他重重咳了几声，谢凌霜连忙扶住他，伸手为他顺气。好一会儿，才听他继续道：
“那日我持剑逼问，那几人吓得连连磕头求饶，道出纵火之人身份，是一小小更夫。”
谢凌霜点点头，更夫掌夜，若想监守自盗，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的眼神骤冷，难得如寒冰般凝重：“只可惜待我找到他家中时，只有满屋尸首。全家老少十口人皆被杀害。线索就这么断了。”
“听人道他平日并不与人交恶，自然素无结仇。恐怕是因家有老母重病、子女成群，捉襟见肘，这才被利诱。”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查验尸首，观他脖间刀口深度、走向，实为自杀，与他家人身上的刀口非一人所为……”
眼前不禁仿佛浮现出那惨烈的画面，谢凌霜推测道：
“也就是说，他应是事后回到家中，见到全家人早已被人杀害，殒命家中，一时激愤，感叹天道报应，痛愧难当，这才自刎而死？”
“正是。”他微微侧目，眼神复杂，似有许多情绪交织。沉默片刻后，方才低声道：“此事至今未了，我心头始终难安。若非我当年行事过于鲁莽，也许线索不至于就此断绝。”
谢凌霜心中一震，两朝时期于她记忆之中，实数较为繁盛的封建时期，却竟也有如此将人性命戏耍于手掌之间的人，并且多年过去，竟还丝毫未曾得到惩罚。
心中忽而涌起澎湃的愤怒，怀着一腔情绪脱口而出：
“这些并非你的错。你心有大义才立下此誓，这便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不应是我离开你的理由。”
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坚定。他沉默片刻，低声道：“你可当真想好了？……你随我一路恐怕会有危险，我虽不舍你离去，却又实不愿你涉险其中。”
她如此迅速便做了决断，他理应高兴才是。可直到听到此话时，心中除了欣慰，还有几分担忧。
谢凌霜眼眸微动，语气温柔但坚决：“你当日若不收留我入府，我便会被梁帝囚于深宫，郁郁而死；今日若无你舍命相救，我此刻恐怕早已命丧虎口。”
她说到此处，望着他道，“欠你一命，我甘愿相随，无惧生死。”
他闻言不语，神情动容，却是深吸一口气，吃力地以剑撑起半边身来。
借着火把的光亮，他挪动膝盖，目光炯炯，对着抬首处居高临下山神，磕下三个响头：
“既然如此，我云宴舟今日便对蒙祗山神起誓，不论生死，永不负你。”
谢凌霜望他侧影，亦缓缓跪下，虔诚起誓道：
“我谢凌霜亦向苍天立誓，无论风雨飘摇，只愿初心不改！”
云宴舟转头望她，目光缠缠间对视，一切心意，尽在不言之中。
与他并排躺在那干草铺就的“床”上，谢凌霜悄然望着他的侧脸。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如此细细地端详他。
没有了面具的遮挡，他的面庞如此轮廓分明。他眉峰很高，鼻梁硬挺，那俊朗眉目之下，却透着一抹淡淡的忧郁。
不知凝望了多久，终是身体的困倦压住了心中的悸动，她亦沉沉睡去。
翌日醒来时，天色未明。
谢凌霜翻了个身，却发现身侧空空。
慌忙走出门外，却见天色微茫，他正单手抱着几个山果，朝这边走来。
“醒了？”
他眉目舒朗，向她微微一笑，展示另一侧手臂——那上面已然敷了不少草药，看来，他将自己照顾得很好，已经处理了昨夜的伤势。
二人相视而笑，谢凌霜正要开口，却忽见他身后不远处，竟有几个人望着他们，面露震惊之色。
“来者何人？”
那几人衣衫简朴，神色惶急，步伐凌乱，似是被她这一声清喝所镇，眼神中透出难言的惊惧。
云宴舟抽出手中云徊，静观其变。
他们似乎并未有恶意，只是缓缓行至近前。大约还有几尺距离时，几人竟齐齐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叩在泥土之上，仿佛面前二人是降临凡尘的神祇。
他们嘴中念念有词，却教她一句都听不懂。
心中一阵疑惑，忙低声唤道：“你们为何如此？快快起来。”
可那些人仍旧匍匐在地，动作愈发虔诚。
身侧之人沉思片刻，却不太敢确认，“你们可是蒙祗族人？”
那几人一听此话，面带喜色，呜哩哇啦地说了一通，朝二人招手示意跟上。二人对视一眼，随即跟随他们走向这巨大陨石的一侧。
天已微亮，不似昨夜漆黑一片。雾气尚未散去，四周林木苍翠，湿气弥漫，空气中带着未散尽的血腥气味，令人心头隐隐发紧。
往上走了一段路后，那几人便停了下来。
目光所及，竟教二人震惊非常：
一堆森森的白骨横陈于山间地面。谢凌霜抬头，认出了她昨夜所待的那个树桠。
从这骨架来看，恐怕就是昨夜那头猛虎的尸体。
谢凌霜向前一步细细查看，那骨头上竟有被什么东西啃咬过的痕迹，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
一夜之间，是什么东西使得这么一只如此庞大的巨兽，消失于无形，连一丝血肉也未留存？
云宴舟似也有同样疑问。
他眉头微蹙，却未曾妄动，只是警惕地望向四周。
不多时，一名长者拄拐，颤巍巍地走上前来，神情恭敬之至。
他向二人行礼后，略显艰涩地说道：“两位贵人，请随我等前去一观。”
那长者带着他二人原路返回，绕行至那陨石山神庙的另一侧。
旁边立有一块并不起眼的石碑。谢凌霜凑近前去，那碑上刻画着图案，线条粗犷简练，诡异非常，上其上绘有山林鸟兽，不足为奇；而随着她目光往下，最为显眼处画着一种长相奇特的小虫。
那小虫细小似如蝇蚊，周身纹路却显得格外凶恶。
“此虫称为‘瘴虫’，二位贵人可有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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