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矜独自回到水吟居,及时查探自己的心脉。
百年前那场仙魔大战,她几乎是倾尽所有灵力替容辞护法,此举伤及根本,以致精血枯竭,即便经过这么久的闭关休养,到底没能完全复原,故而自出关以来,她心脉便一直虚弱不稳。
不过好在问题不大,尚有足够的时间慢慢疗养修补。
元矜唇瓣微抿,双手合紧交叠,默念心决,调动源源不断的灵水,将心脉柔柔包裹起来,滋护其不受外力侵蚀。
约莫持续了两个时辰,灵水渐渐消散,心脉反而愈合了些许。
元矜睁开眼,虽然损耗不少灵力,面上却丝毫不见倦怠之色,只待体内水灵自行循环修补,就能恢复如常,这便是水系功法的好处了。
云天大陆中拥有天赋之人并不多见,甚至称得上凤毛麟角,试想共通天地自然之力,是何等巨大的能量?故而即便容连峰号称天下第一宗,其内天赋者亦屈指可数,无论仙魔妖冥,天赋皆是可念而不可求的存在。
当年容辞以冰系闻名四海,一手寒光诀纵横天下,至今仍为世人津津乐道,可见天赋者是如何受人崇仰。
若说容辞善于冰,那么元矜的天赋便在于水,自幼主修防护之法--一则自我防御,再则替人护法。
因此,她的体内蕴藏着特殊的水灵之力,且品阶越高,灵力越强,外可操控三千弱水,内可滋养血脉心田,如此循环往复,永不枯竭。
这也是她百年前耗尽精血尚能存留一息的原因,若换做旁人,早便气绝身亡了。
这水灵之力用处绝妙,可慢慢修复曾经受损的元神体魄,较之相比,容辞托人送来的那些上品仙丹倒不怎么能派上用场了。
想到这里,元矜复敛下眼,轻轻一挥手,圆桌上陡然现出一份尚未拆封的酒肉,正是方才陵芜丢弃下的。
看得出来,陵芜真君对她颇有些意见,许是因为流言,许是因为误会,不过无论由于何种缘故,他当场冷嘲热讽给她难堪却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如此,她也就没必要对这样一个排斥她的人有多热络了。
然话说回来,比起陵芜,真正令她寒心的却是容辞。
其实这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扯谎一张嘴,于修仙之人而言,真真假假哪样没经历过?事后她自会寻出足以令人信服的证据。
然而她与容辞夫妻数载,同生共死,原以为彼此之间已经足够信任与了解,其中默契无需多言,可遗憾的是,现今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任谁也能察觉出容辞当时的默然与沉冷,整个人寒冽如冰,仿佛他从来便是这高不可攀的尊上,再找不出一丝丝记忆中白衣少年的身影。
时间果然是改变一个人的利刃,竟能在同一张面容上刻画出如此截然不同的神彩。
元矜缓缓呼出一口气,回想这百年的时光,着实久远到……她有些陌生了。
“嫂嫂……”
正在这时,外头陡然传来一阵唤声,元矜即刻回神,起身将将开门,便对上苏颜颜那张明艳的脸,她关切地向前一步:“嫂嫂,我方才见你面色不是很好,怎么样,没事吧?”
元矜温笑着摇摇头:“多谢关心,老毛病罢了,不足为虑。”
苏颜颜仔细瞧了瞧,发现嫂嫂这会儿的脸色的确好上许多,一颗忐忑的心总算平复下来。
她追出瑶光殿时,便察觉嫂嫂神情有异,心想嫂嫂定然是被师兄和陵芜气着了,原想多安慰几句,哪知嫂嫂眨眼就消失了在原地,她只好回殿中与陵芜那厮互相阴阳怪气了一番,又好生哄了哄宁宁,替她设下一层结界后才堪堪赶来水吟居。
要说师兄也真是的,就算心疼宁宁也不该那般对待嫂嫂啊,分明狐崽就在嫂嫂脚边,师兄竟一声不吭便射出冰棱,万一伤着嫂嫂可怎么办?这知情的只道师兄一时情急失了分寸,不知情的还以为仙尊夫妇名存实亡,即将分道扬镳呢!
哼,反正若换做容拾春敢作出这般行径,管他什么狗屁理由,她早就炸出容连了,亏得嫂嫂好涵养,现下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笑出来。
“嫂嫂,师兄追捕那头野狐去了,待他回峰便会来看你的,”苏颜颜拉过元矜的手,边宽慰边斟酌着道:
“师兄这些年大概冷清惯了,最不善言辞,嫂嫂若是生气,大可以说出来,千万莫要憋坏了自己。”
看着苏颜颜一脸的小心翼翼,元矜不禁失笑,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生气倒不至于,终归有些不痛快罢了,不过暂且还好。”
“嫂嫂当真爽落,”苏颜颜由衷夸赞道:“既不似白轻泉那闷葫芦什么都不说,也不似我这般脾性暴躁,师兄能娶上嫂嫂这么美丽贤惠的仙子,实在太有福气了。”
元矜闻言睨眼:“属你嘴甜。”
苏颜颜笑嘻嘻挽住她:“嫂嫂,下次带轻泉过来给你瞧瞧,这孩子你一定喜欢!”
“轻泉又是谁?”
“白轻泉是我长姐的孩子,白家嫡女,她仙根不错,就等着今年的青云大会跻身容连,拜入师门呢。”
元矜招呼她进屋坐下,两人面对面烹茶:“听你这么说,她已经有中意的拜师人选了?”
苏颜颜盘腿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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