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又死了……”
伽巧蜷在柔软的灰羊绒沙发里,像条失去梦想的咸鱼,懒洋洋翻了个身。
他裹着毛绒绒的厚毯子,只露出一双漂亮眼睛,幽怨地盯着屏幕中鲜红的‘Game Over’,背景光照亮微微蹙起的眉。
“什么破游戏呀……没有代肝果然不行,祝南屿怎么还不回家!”
声音软糯糯的,藏着没有自觉的、已经养成惯性的撒娇。
落地窗外,倾泻的暴雨如同天河决堤,黑夜中模糊了天与地的边界。
屋内光线亮澄澄的,空气弥漫着香甜味道,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沙发旁高度正正好趁手的茶几上,各种零食、水果、奶茶堆成小山。
鲜翠的青提每颗都剥得干干净净,拌上浓稠的希腊酸奶,再撒一些巧克力和坚果。旁边盘子里盛满了红石榴籽,每颗都被仔仔细细撕了白膜去了核。饱满的龙虾肉挑了虾线,用竹签串着,确保不让伽巧的手弄脏一点儿。
伽巧结婚以前哪有那么难伺候?
全都怪某个人,溺爱无度。
哪怕工作再怎么忙,也能抽出时间,极有耐心地坐在伽巧身旁当膝枕,一边听伽巧嘀嘀咕咕抱怨游戏太难打,一边用平常签九位数合同的手剥虾扒石榴。
好像伺候老婆是全天下最最最重要的事情。
茶几正中央,摆着一个造型独特的蛋糕。
蛋糕顶上用堆糖捏了两头身Q版小美人鱼,眯起左眼懒洋洋打哈欠,模样神似伽巧。
小人旁边插着‘2’和‘0’两根数字蜡烛。
墙边倚着一个比伽巧还高的巨大礼物盒,打着特别夸张的粉色蝴蝶结,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鬼东西。
刚送来时,伽巧隔着包装盒,好奇地左敲敲右敲敲。
“这么大……难道是祝南屿1:1等身充气娃娃?”伽巧胡思乱想,险些把自己气了个半死,羞恼地踹了脚箱子底部,“说了多少遍,我不喜欢玩道具!!!”
悬挂的电子时钟幽幽显示:10月13,23:55。
距离伽巧二十岁生日,仅仅只剩五分钟。
早早做好生日布景的房间里,依然只有他形单影只,显得稍许……寂寞。
明明不久之前,伽巧最擅长一个人度过漫长时间。
他曾经是无限副本的原初NPC,接到的任务指令只有一个:在不被杀死的情况下,杀死出现在眼前的所有生物。
从拥有意识开始,无数次执行这则指令。
枯燥,机械,麻木,但完成度100%。
因为业绩过于突出(?)而凶名远播,被进入无限世界的玩家称为——灭世级别Boss。
伽巧以为自己必须永远守在那片虚无之地,直到被哪个玩家杀死。
却没料到,无限世界毫无征兆的崩塌。
天地倾覆,规则瓦解,万事归墟。
作为唯一存活的NPC,伽巧被强制送到所谓的‘现实世界’,变成除了姓名一无所有的18岁柔弱少年。
正当前·灭世级boss认真思考:凭自己的职业技能,‘当职业杀手’和‘抢银行’哪条道来钱更快时,遇到了祝南屿。
一个平平无奇(除了长得帅),普普通通(除了很有钱)的‘老实人’。
伽巧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假装成柔弱、娇气、离了男人活不下去的绿茶金丝雀,打算被祝南屿包养两三年,狠狠捞一笔钱退休养老。
计划很顺利,捞到了大把大把钱。
可问题在于,祝南屿在感情方面格外较真,非要讲究什么‘明媒正娶’,该有的流程一点不能少。
伽巧只好配合他那麻烦又古板的仪式感,恋爱半年,订婚半年,结婚到现在又是半年。
其实满打满算也才五百多天,与曾经度过的漫长时间相比毫无存在感。
等回过神来才惊觉,原本对人间冷暖不抱有任何期待的灭世级boss,已然变成一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游戏打不过朝老公喊‘菜菜、捞捞’的超级大咸鱼。从前能撕开钢筋铁骨的手,现在连没拧开的矿泉水瓶都要递给冤种老公。
甚至,伽巧慢慢学会了期待。
比如这次由祝南屿策划、反复强调、必须大办特办的二十岁生日。
伽巧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直到来到现实世界,才知道普通人还有‘生日’这种说法。
祝南屿特意推掉工作,提前结束出差,嘱咐伽巧乖乖等他回家一起庆祝。
可惜好事多磨,覆盖全省的特大暴雨导致飞往A市的航班全部停飞,祝南屿被迫滞留在几百公里之外的城市。
接到消息时,伽巧窝在沙发里蒙着被子,装出满不在乎的语气,“算了,一个生日而已。”
本来……也没打算庆祝。
是祝南屿一遍遍强调,才让他有了微乎其微的期待。
祝南屿不愿给了他期望又亲手扼杀,当即决定自己开车从高速绕到盘山公路,说什么都要赶在0点之前回家。
伽巧慢吞吞爬起来,裹着毯子光脚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抬眼看向电子时钟。
23:57
祝南屿到现在还没见人影。
客厅的巨幕电视突然亮起,新闻主持朗声播报:
“受到极端天气的影响,S市到A市途中多段盘山公路容易发生泥石流或山体滑坡,交通部门提醒广大车主请勿冒险通行……”
几乎同时,手机屏幕忽然亮起,祝南屿发来一张照片:
盘山公路入口,远光车灯在漆黑的夜幕中掏出两个洞,连成线的雨丝将指示牌割得支离破碎。
伽巧感觉胸口发闷,没由来的烦躁。
他了结过太多生死,对生命消逝早已麻木,理应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动容。
可祝南屿是他千挑万选、最完美的养老合伙人。脾气好,有耐心,温柔,情绪稳定,而且有钱长得帅。
如果他出意外的话……
‘叩、叩、叩——’
距离0点还有一步之遥,敲门声恰到好处打破寂静。
回来了!
伽巧悬着的心一轻,不顾从肩头滑落的毯子,赤着脚迈开轻盈的步子冲向玄关,唇角扬起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弧度。
手指搭上冰凉的门把手,迅速拧开。
“亲爱的,你怎么才回……”
开门同时,他笑盈盈张开手臂,准备扑进那个熟悉的拥抱。
触碰到的瞬间,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怀中的触感冰冷、坚硬、硌得他左胸第二根肋骨生疼。
四周陷入无尽黑暗,唯有一束惨淡的月光,笼罩着他。
伽巧缓慢低下头,看向自己紧紧抱住的东西——
那是一块冰冷方正的石碑。
凄冷月光从自己怀中空隙洒落,模模糊糊照亮石碑上鬼森森的七个字。
亡夫祝南屿之墓
“!!!”
伽巧蓦地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瞳孔暂时失焦,张开嘴无声地大口大口呼吸。
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忽大忽小,压得他久久缓不过气,脑海中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
伽巧左手按住胸口坐起,右手下意识伸向旁边柜子,徒然地想要握紧什么。
‘咔嚓——’
质地坚硬的陶瓷摆件,被他无意识捏得粉碎,发出巨大声响。
伽巧惊得身子轻颤一下,才算彻底清醒,慢慢看向悬挂在墙上的电子钟。
20xx年9月13日。
距离祝南屿暴雨夜开车冲下盘山公路那天,已经过去三年又11个月。
伽巧闭了闭眼,抬手按住眉心,尽可能平复情绪。
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两声克制的敲门,随即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管家鹿珉快步跑到床边,一张与年龄不符的娃娃脸写满担忧,试探着伸手拍了下伽巧的肩。
祝南屿离世将近四年,期间一直由鹿珉负责管理家中事务,同时照顾伽巧的日常起居。
选中他的理由很简单,鹿珉任劳任怨,细致专业,而且字面意义的‘守口如瓶’。
——他是个哑巴。
伽巧慢吞吞睁开眼睛,看向鹿珉。
鹿珉缩回手,用伽巧能够理解的简单手语比划‘又下雨了,你没事吧’。
“没事。”
伽巧眼底无波无澜,用一如既往的平淡且虚弱的语气回答:
“做了个无关紧要的梦罢了。”
鹿珉目光扫过床头柜和地板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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