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花园亭子那边透了透气。我没醉,找个理由出来玩而已,你看我像是喝多了的样子吗。”
她眨眨眼道:
“真是多谢谢太傅关心了,我入朝以来还从未说过一个谢字呢。”
“别说怪话。”谢瑜听得皱眉。
苏筱钰忍不住笑了。不得不承认,比起那李存治,她竟还是更愿意与谢瑜呆在一起。
“刚刚李相国来找过我了。”
“他说什么了。”
“说我秉性刚正,问我愿不愿意加入他们?反正就是这个意思。”苏筱钰扶着雕栏道。
“你怎么想。选边站,得罪一个人,谁都不选,那就是都得罪了。但谁都得罪了,也未必不是谁也没得罪。”
谢瑜说完这一串如同没说的废话以后,将目光投向她,像是在询问她打算如何继续。
新入朝的官员,绝大多数人都是上赶着找一方寻求庇护,许多自称有忠君之心的人,便自然而然会选择站到李存治背后。可她想起谢瑜似乎也是,对两边的人都既不拒绝也不同道。
李相国宴请,他就赴宴;八王爷送礼,他照单全收,过后再差人回赠,礼数周到一样不少,到头来却谁也不能拿他如何。
“你不是也没选。”她说完,就见谢瑜满眼无语地看着自己,这才发觉说错了话。
人家什么出身,自己什么出身。他再不济背后也有整个云中谢氏撑腰,自己却是真的一无所有。想到这里,忙补充道:
“哦。是我说错话了。毕竟您还有家里人在。”
哪知在她提到谢氏本家之时,谢瑜像是更不满了,脸色变幻几回,显得很是难看,可终究没有开口。
晚风吹过,檐下的铜铃叮当响起。
“不过他虽然那么说,我还是回绝了。”
“挺好的。官场上的恭维话还是少听,听了也别信。”谢瑜没什么感情地说。
“那你的话能信吗,分明睁着眼说瞎话。”
“试试看?也许能信也说不定呢。”
“比如......那天在宫门前,你说有话要对我讲,是什么话?”
当时她对谢瑜仍旧怨气深重,二人不欢而散,此后自然也没机会再询问。
今夜谈及至此,苏筱钰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现在想知道了?”
哪知谢瑜折扇一展,颇为欠抽地摇了摇,冲她笑到:
“不告诉你。谁让某人当初不听。”
而后回首招呼完侍者,头也不回地冲她喊道;
“走了,送你回家。”
苏筱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这人!果然就不该给他半点好脸色看。
寿宴平安结束,只是最初几日苏筱钰再见李存治时,总不免心中惴惴。
但对方身为朝中元老,也没有必要为难一个新进后生,会面之时神态如常,像是全没在乎她当晚的断然相拒。
苏筱钰自然是松了口气。她当然明白答允能得到的好处、关照与提携,是现在的她绝不会有的。
但如此这般也无异于亲手为自己戴上鞍辔,不得不成为供人驱策的马前卒,踩进两方倾轧之中去了。独善其身虽难,至少现在,她还不愿太早放弃。
谁让她当初离家千里奔来这京城,为的可也不是在朝堂上斗蛐蛐的。
转眼又是一轮休沐,其时已近夏日,春花前前后后也已落了干净,只剩深深浅浅的木叶在烈日下伸展。
早先与戚白露约好了时辰地点,苏筱钰早早换上了轻薄夏衣侯在了地方,却没想到对方到的竟比她还要早。
两人相顾片刻,皆是展颜一笑。
“来来来,先去吃饭,今儿我请客,吃什么随便挑!”
戚白露一把勾过她的肩膀,大咧咧地吆喝道。
“怎么能都让你出钱,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朋友之间本就有通财之义嘛,应该的!”
说罢不容苏筱钰拒绝,就扯着她上了盘龙大街之上。
两人稍稍逛了逛,选了一家酒楼,临窗之处还有位置,
“其实之前我听说,你在朝会时候敢谢太傅对着干的时候,我就特别想见见来,只是一直没机会。贸然上门也不好。可巧来了个案子,真是有机会见面了。”
“这些事你都知道了,那岂不是很多人都……”
“当然啦。你还不知道你其实已经算很出名了吗。”
“这还真是不知道。”苏筱钰干巴巴笑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名声,而对方随后的话果然印证了这一点。
“都说新上任的这位真是个愣头青,见人就敢刚,你来之前,这谢太傅在朝中可算得上是说一不二。”
话虽这样说,但戚白露话里话外,似乎对谢瑜并不怎么看得起。
“的确。而且他在李相国和八王爷面前,似乎都能说得上话。”
苏筱钰思索了一下。
“可不是,除了你还有谁天天给他甩脸子看。”
“......”
“前段时间,就是你们兰台那个案子,他突然出声说要接受的时候,一帮人乐了,都在想可算有好戏看。不过没想到,最后还真是有好戏看了。”
戚白露嗤笑一声。
“说起来,龚毅现在在哪里?”
“牢里呗。你之后寄来的信我都看过了,想帮你去问问呢,可惜,那个姓傅的一手包办,把全部物证档案全部封存,没有他的令牌更是不得会见犯人,简直生怕别人看不出问题。”
“果然.....”
这么看来,这傅廷尉与幕后主使之人也定然有染。苏筱钰顿生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可不是。呵,现在拿他没办法。日后迟早把他拉下来。”
戚白露脸上虽是在笑着,可声音却是冷淡之中带着讥嘲。
店家恰到好处地将方才点的几碟炒菜上桌,难得出门一回,苏筱钰也不愿将时间全部浪费在这些糟心事上。
戚白露要了一小壶酒,边饮边与她讲起平日查案所见,各色奇葩堪称争奇斗艳。听得苏筱钰阵阵大笑。
“真的假的,然后呢?”
她忙追问着,却忽见戚白露神情一动,觉得奇怪,转过头去只见对面茶楼中,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人影正凭栏下望。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谢瑜。
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她们,一只手攥着茶盏,默默地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潮。
苏筱钰身形定住,心头忽地一跳。还未待她开口,一名廷尉府的尉佐疾步登上楼来:
“启禀大人,前日那桩案子,傅廷尉说才发现了新的线索,叫您快些回去。”
“前日?那人不是自杀......哎,我知道了。”戚白露神情微凛,一拍桌面站起身来,略带几分歉意地看着苏筱钰:
“抱歉啊真不巧,府里有急事,我可能得先离开了,你继续吃就是,钱我来结。”
“没关系的!你们那边毕竟拖不得,还是快些去看看吧。”
苏筱钰忙起身相送,待她寻来店家相问的时候,果然戚白露走时就已将饭钱结完了。
下次有机会的话,再请回来吧。
她其实早就有些饱了,如此想着,一个人呆着也是没趣儿,撂下筷子走下酒楼,才出前门,就见方才那个人正站在如潮水般的人流对岸。
还是手持折扇,白衣欣长。
“巧遇啊。”苏筱钰主动穿过长街,招了招手。
“是挺巧的,好像不管去哪里都能遇见你。”谢瑜笑意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她。
今日毕竟是第一回在京城与人外出,临行前苏筱钰难得把自己拾掇了一番,现在叫谢瑜这么一打量,不免生出几分不好意思
“和戚大人早先约好的,只是廷尉府有事情,她先回去了。”
“今日的话,是光禄寺卿之子自尽那桩案子吧。”谢瑜不咸不淡地回道。
“嗯?你怎么知道?”
“不如问问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知道,廷尉府那边估计已经发现不是自尽了,而且,他死前几日,恰巧见过一次从江南来的一些商贾。”
怎么又是江南?
她心中一跳,但谢瑜已不打算与她再说。
一时无话。苏筱钰有些尴尬地挠挠手臂,想离开,又开不了这个口。左右纠结半晌,怎知谢瑜看着她,竟忽然笑了笑:
“还有空么?带你玩去。”
帘子一掀,欢呼声几乎瞬间便冲破屋顶,梁上的飞灰被震起,在午后炽烈的日光中缓缓下落。
而苏筱钰一步踏进这个喧闹的所在,顿时心如死灰。
谢瑜却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没等侍者上前,就已经自顾自地入内,穿进一排排书架之间。。
此处不是别处,正是何家旺的书肆!
她十日前才来过,终于将拖延许久的新书书稿完成交上。算算日子,今天就是新书开售的第一天。
苏筱钰忽地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去谢瑜府上时在他书架上见到的,自己以‘兰台客’之名所写的话本,从出道至今一册不落。
当日不欢而散,后来又彼此看不过眼,是以此时她一直都没机会开口询问,怎知今日谢瑜偏偏带她来到此处。
可谢瑜私下居然会看自己的书,对这件事,她简直好奇得像是有猫爪子在挠心,总也忍不住想再问一问。
而不远处,何家旺才下楼就见到苏筱钰呆站在原地,不动弹,也不准备上楼,顿觉困惑不已,正要走下楼梯抬手招呼,却见苏筱钰手舞足蹈,不住地摇头摆手,企图使出浑身解数,让他务必装出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过来——怎么了你,张牙舞爪的。”
谢瑜想回身唤她,怎知就看道她这副浑身痒的模样,再看看身前何家旺僵在脸上的笑脸,不禁面露怀疑之色:
“你们两个认识?”
被抓了个现行,她无法只能讪讪地笑笑,挠挠头,抢在何家旺之前解释:
“啊,之前,之前因为一些事,何老板帮过我不少事,慢慢就熟悉了。哈哈。”
“这样。”谢瑜点点头,好像真的相信了。
苏筱钰擦擦冷汗,而那头何家旺不愧于多年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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