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夏,大暑。
通往宁安的绿皮火车冒着白烟缓缓前行,一望无际的麦田被铁轨分成两半,带着草帽的农人在田间忙碌,靠窗的小孩推开车窗,带着泥土气息的风拂过田间,吹进了车厢。
眉眼清俊的青年抱着大背包,安静地坐在座椅上。
李枕是中央电影学院表演专业的学生,大一的第二学期他通过了一部电视剧的试镜,这次暑假开始拍摄,他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后,就收拾行李坐上了前往宁安影视城的火车。
车上很吵,各地的方言混杂在一起。除了说话的声音,时不时有鸡叫声响起,听声音还不止一只。
在这样喧闹的环境下,安静的角落就格外显眼,李枕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边。
那似乎是一家三口,年轻俏丽的姑娘闭着眼睛,歪着身子靠在中年女人的肩上,周围的喧闹声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好眠,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则是站在一旁,身子靠着座椅。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一对老夫妻。
老夫妻比他们后上车,从他们一上车开始,这个姑娘就一直在睡觉,睡了得有两个小时,中年男人站了也有两个小时。
老夫妻也不在意不认识对方,坐在一块就是缘分。
老爷子开口问道:“这是你们闺女啊?”
中年妇女没想到老爷子会和他们搭话,慢了一拍回道:“啊,对。”
“她睡得可真香啊。”老太太上了年纪之后晚上总是睡不着,对女孩的睡眠质量很羡慕。
“她身体不好,一睡过去就叫不醒了,待会下车估计还得让我男人背下去。”女人很无奈地笑了一下。
“叫都叫不醒?是不是生什么病了?”
女人没想到老太太还要刨根问题,愣了一会,含糊地说是老毛病。
李枕注意到中年男人低头瞪了女人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老年人都很喜欢查别人户口,老爷子问:“你们夫妻俩是干啥的。”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中年男人看了眼女人,让她别说话,自己则扬起一看就很老实的笑容:“俺们是农民。”
他在说谎,李枕立刻反应到。
之前有一节表演课上,老师给他们做了一个测试,让他们说一件事,再让同学来判断他们有没有撒谎。
李枕编造了一个谎言,为了显得自己没有撒谎,他状似轻松地笑了一下,很多同学因为他的这个笑而认为他没有撒谎,但老师却说他在说谎。
他记得当时老师说的是:“真笑和假笑是有区别的,因为假笑是在脑子里先预演一遍的,当人试图在脸上伪装出脑子里设想出的笑容时,往往会比真正的笑容出现得慢……”
四人继续聊着。
李枕离他们不是很远,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听着总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中年夫妻和一直睡着的姑娘。
男人皮肤黝黑,剃着个寸头,左侧下颚有一道伤疤,他说是下地的时候不小心被镰刀划的。
可是李枕观察到女人给她递水时,他用的是左手,他原先是左手撑在椅子上的,右手闲着,按理说应该用右手接……
除非他是左撇子。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李枕又偷摸着看了他一会,最终他确定男人是个左撇子。
如果如男人所说,是自己收水稻的时候划到的,那么他的伤口应该是在右脸才对。
而女人在跟老夫妻说话时,眼神总是往右上方看,尤其是在说到女儿的病时,她放在膝上的手在不自觉地在膝上摩挲——
她也在撒谎。
年轻姑娘穿着一身旧衣服,耳朵上打着耳洞却什么也没戴。
联想到最近的几桩拐卖事件,李枕心中有了猜测,不过他还得再确认一下。
他走了过去,笑得腼腆:“叔,我看您站挺久了,要不去我位子上坐一会吧。”
男人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又快速舒展开:“没事,你坐,我站得住。”
“我、我……”鼓起勇气让座却被拒绝的青年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你就去坐吧。”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俊俏的后生说道,“要我说你这闺女也真是的,有什么病睡了几个小时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起来让你坐一会。”
这姑娘瞧着脸色红润,也不像是有什么病的样子,女人又说得含糊,导致老太太觉得姑娘没什么大毛病。
这么说着,她凑近了些,隔着张桌子想把姑娘叫醒:“小姑娘、小姑娘,醒醒,起来让你爸坐会儿。”
老太太喊得这么大声,整个车厢都听见了,可姑娘还是没醒。
李枕彻底肯定自己的猜测,目的达成后他连忙阻止老太太,红着脸说:“奶奶,您别叫她起来。”
瞧着青年通红的脸,再想想姑娘标志的脸蛋,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你这小年轻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俩夫妻听了老太太的话才想明白,原来是看上他们姑娘才过来给男人让座。
男人再次拒绝,说自己不好意思占这个便宜。
李枕暗暗憋气,让自己的脸更红:“我要去上个厕所,来回估计要一段时间,您就先坐着,等我回来您再让我,这样成不?”
见他这样说,连着站了几个小时的男人答应了,他坐在李枕的位子上,让他快去快回。
青年连声说好,走出了这节车厢,厕所离这节车厢有些远,男人目送着他消失在人群之中。
终于有位子坐了,男人放松地坐着,心想着这小子既是想讨好自己,应该会特意晚些回来,他能休息得久一会。
他奔波几日,现在实在扛不住,闭上眼准备眯一会。
李枕背着自己的包进了厕所,掏出纸笔快速写下一行字。
按下冲水键之后他出了厕所,瞥见正在过道中行走的乘务员。
他不知道车上是否还有人贩子的同伙,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用这种方法来传递消息。与乘务员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将纸条塞进了乘务员的手掌。
乘务员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在这火车上工作多年,身经百战,感受到手中被塞了纸条,脸上一丝异色都没有。她一路走回乘务室锁上门才打开纸条。
上面写着车厢号和座位号,简单描述了一下两人的穿着,还有一句话。
【人贩子,不确定还有没有同伙。】
李枕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走回车厢,见男人闭着眼睛,他没有喊醒他,而是靠在老夫妻的座椅旁边。
老爷子调侃道:“对人这么周到。”
中年女人听了,脸上挂起假笑,心中暗赞自己的眼光,百货大楼里那么多姑娘,她一眼就挑中这个,这不闭着眼睛都把这小年轻迷得七荤八素。
李枕看见刚才的乘务员朝这边走过来,心中稍稍一松。他站在一旁,听着几人的谈话,得知这三人要在下一站下车。
乘务员状似不经意地与李枕对视一眼,又火速移开,走到了下一节车厢。
女人把男人喊醒:“快醒醒,人小年轻都回来了,咱们该下车了。”
男人清醒过来,给李枕让了位置,嘴里连声道谢。他背起姑娘,和女人一起下了车。
李枕靠在车窗上,看着他们一下车被收到消息守在月台的警察扑倒在地。一直到进了监狱,他们也只怪自己的伪装不到位被警察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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