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绥的话,搅得崔清漪心中七上八下,有些猝不及防,甚至还有些憋闷。
她低着头,呆呆地站在他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任由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审视。
崔清漪抿了抿唇,心下嘀咕道:随便看,我行得正坐得端,一没抢人财物二没杀人性命,我就不信你看头发还能看出来什么!
萧绥见她委屈模样,心中也有些郁闷。
今晚明明要请林书臣来府中商谈要事,可林书臣却说今日有事不来了。
他寻了本书打算消遣一下时辰,等她睡着后再回沁水居。
没多久,他见沁水居烛火已灭,正准备推门抬步的时候,却看见她们主仆鬼鬼祟祟从沁水居出来,没多久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犹豫再三,他还是跟了过来,只是没想到崔清漪是来徐家了。
刚刚她那身黑裳也是因为出门而特地换上的吧。
果然是情深义重。
想到这里,萧绥心下倒是觉得自己还不如不来。
白白打扰了人家的好事。
待风泛起冷意时,他掩起眸底的汹涌,转身淡漠道:“回府吧。”
崔清漪猛然抬起头,心中的郁闷如同暮霭,难以消散。
罢了,先回去吧。
崔清漪随他坐在了车上,眼前的车帘随晚风微动,月影含着车帘也在晦暗不明之中躲了进来,倒像是她此刻的愁绪,接二连三的让她出乎意料。
伴着马蹄的敲打,她忽然有了些困意,于是将双腿轻轻地挪了挪,尽量和他拉开了距离。
马车内虽然有些许香囊,但也不及沁水居周围西府海棠的滋味。
想到这,她突然又想到了幼时在书里看到的话。
“吾平生无所恨,所恨者五事耳。第一恨鲥鱼多骨,第二恨金橘大酸,第三恨莼菜性冷,第四恨海棠无香,第五恨曾子固不能作诗。”[1]
她幼时以为海棠如此美丽,没有香味真是可惜了,直到她在东都见到西府海棠盛开的光景。
她才知道,原来西府海棠是有香味的。
那香味,源源不断,久久不散。
王府有那么多西府海棠,难不成萧绥也喜欢那海棠香?
崔清漪撇了撇嘴,静静地倚着后面的绒毯上,和缓地闭上了眼睛。
车轮缓缓向前走,回府的路途怎会这般漫长,漫长到她不由自主地掐起了自己的手腕。
关于今晚发生的事,她其实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但她郁闷的是,她还要不要接着演下去。
今天被他看见一次,就能看见两次三次,若有一天,他看出来自己是来报仇的,为了报仇不惜利用他、勾引他、欺骗他。
以他那清冷淡漠,不近人情的性子定会杀了自己。
她一人死了倒也无妨,可她的父母怎能受得了两次打击?况且她的昙云和阿月也接受不了。
一闪而至,崔清漪产生了个荒唐的想法......
那就不如将演戏演到底,让他爱上自己。
这样的话,假若自己在离开东都前暴露了,他定是狠不下心的。
不过这样对他似乎有些不公平。
管他呢。
崔清漪想通了,心中便顺畅了许多,于是她轻快地睁开了双眸。
可猝不及防中,又对上了萧绥那双寒眸。
他在看她,也在等她主动开口。
她面色尴尬,抿了抿嘴唇,露出个和婉的微笑。
感觉出他心情欠佳,崔清漪便挪着腿,凑到了他的身旁。
萧绥微微蹙眉,似是嫌弃,头也不回地说了声:“到家了,下车吧。”
大晚上跑到徐府,被撞见后一句话也不袒露,难道要他这个王爷自己亲口问吗?
他才不会自讨苦吃。
崔清漪倒没惊讶,“嘁”了一声,便跟着他回了沁水居。
走过石板路,映入眼前的便是长廊旁的西府海棠,崔清漪轻轻掀开长廊前的珠帘,踏进了沁水居的门。
沁水居内,金丝楠罗汉床上的炕几规整,苔古色的坐褥堆叠,上面的香炉,依旧悠悠地燃着一缕幽香。
但最显眼的还是香炉下面压着的信笺。
那是她留下的。
“不解释一下今晚的事?”萧绥还是主动开了口。
可他话音刚落下,崔清漪的眼泪便如珠帘一般,滴滴答答地晕开了冷厉的面容。
换了张梨花带泪的美人面。
“我以为王爷今晚会来沁水居睡下......特在炕几上给你留了信,信笺上说的甚是清楚,王爷不妨打开看看。”
抽泣的声音让萧绥平添了几缕愁思。
此事,明明是他占了上风,可听她的话音,倒像自己让她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萧绥不改面色,瞥了一眼那信笺,又对上她的眼神,于是将她按在面前的罗汉床上。
接着便对外面命令道:“昙云,进来把炕几和香炉撤下去。”
昙云听到屋里人喊她,猛地回神,进门也差点摔倒。
见两人面对面一坐一站,不明所以,疑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萧绥指了指,昙云便很有眼色的撤了下去,但她还是有些犹豫:“那这信笺?”
萧绥看出了她的忐忑,冷冷道:“信笺放下,其他撤走。”
她撤东西的时候,悄咪咪瞅了崔清漪一眼,只见崔清漪虚捂着自己的脸,低眸挑了一下眉。
昙云见如此,心下不觉称赞,自家姑娘的演技越来越高了,如今连流眼泪的时辰也能控制了。
于是便心平气和地退了出去。
屋内又恢复了平静,萧绥走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瞅着她:“我要你亲口说。”
“我......是帮别人去徐家取一样东西。”崔清漪将早早准备好的话洒在桌面上,等他一一清理。
崔清漪的话一出口,萧绥便有些后悔,他何必问这么清楚呢,还那么主动?
“帮谁?”他敛眸,慢慢蹲下去,望着她的充满水汽的双眸。
到底是什么人值得晚上跑一趟?
徐怀瑾?
崔清漪见他态度缓和,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弱弱道:“徐家的四小姐,也就是高阳王妃。那日我见她身处幽室,实在可怜,所以我想帮她回徐家取个东西,来日交给她。”
“只是因为可怜?”萧绥皱眉疑惑,她该不会是随意找个理由,打算再搪塞过去吧。
崔清漪见她不信,于是小声嘟囔道:“还有些害怕。”顿了顿,继续道:“我和她身世大差不差,原以为我们过得差不多,可那日我却在幽室见到她瘦骨嶙峋的样子,我就不免想到自己也会是那样。”
“你不会和她一样。”萧绥淡定从容道。
他心中有些许恍惚,原来她是因为害怕......
是他错怪她了。
崔清漪趁热打铁,凑到他的面前疑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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