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正办公室，1935年8月8日上午10:15 。
局长办公室内烟雾缭绕，老旧电扇吱呀转动着，却驱散不了满屋的烟味。王守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夹着一根烟，烟灰缸里堆满烟头。窗外雨声淅沥，玻璃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林默推门而入，手里攥着一叠泛黄的档案，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林默因为紧张，声音沙哑："师父…紫心公寓和新月公寓的案子，您了解多少？"
王守正深吸一口烟，猩红的烟头在昏暗的室内格外刺目。他缓缓吐出烟圈，灰白的烟雾模糊了脸上的表情。
王守正的嗓音低沉，带着疲惫："林小子，不管你信不信，我对这案子知道得并不多。1902年，在我从合肥调到上海分局的那一天，警局档案室起了一场大火..."几乎所有的一切都烧了。"
“烧了？怎么回事？”
“当时的调查报告上写的是值班人员晚上吸烟的时候睡着了，烟头把档案室烧了。”
林默冷笑一声："一个烟头就能把整个档案室烧光？那些铁柜子、保险箱，按照当年的惯例用的可都是德国货。怎么可能都烧了？师傅，这里面肯定有隐情。您……"
王守正眼皮微抬，浑浊的眼珠映着林默紧绷的脸。他忽然冷笑一声，烟灰簌簌落在档案上。
"林小子，官方说法是这样…当晚值班的老李，第二天就投了黄浦江。"
林默听到师傅的话瞳孔骤缩。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他瞬间惨白的脸。
林默压低声音，身体前倾："师傅，那关于这件事情你信吗？还有那老李你觉得他会是投江的？还是……是上面的或者陈家干的？"
王守正猛地抬眼，眼中精光暴射。他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咚"的一声闷响。
"林默，没有证据的事，别！乱！说！"
林默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渐大，敲打着玻璃。墙上挂钟的秒针走动声格外清晰。
"师傅，新月公寓每年死人案..."林默双眼直视自己的师傅。"警局...或者说您，做了什么？"
王守正缓缓起身，老旧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走到窗前，背影佝偻。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如泪痕。
这一刻，王守正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做的，对得起良心。"
林默看着师傅沉默地转过身，昏黄的台灯在他脸上投下深深阴影。
"但只有良心...是不够的。"
他盯着林默，忽然轻声说——"小林子..."
林默浑身一震。这个久违的称呼让他喉头发紧。师父已经多少年没这么叫他了？五年？十年？自从师父当上局长，他们之间就只剩下公事公办的"林默"，或是故作轻松的"林小子"。
〈回忆〉
年轻的林默站在警校操场上，王守正把警徽别在他胸前。
王守正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记住，当警察，就是要为了百姓！对得起这身皮，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回到现在，林默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猛地抬头，眼中燃着倔强的火。
"师傅，不管这个案子有什么隐情，我一定要办这个案子。做警察，一定要对得起百姓和自己的良心。"
王守正盯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欣慰，又带着说不出的苦涩。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边角破损的牛皮纸文件夹，轻轻放在桌上。
王守正的手指摩挲文件夹上的血迹，眼神充满回忆和痛苦。
"很多年前，上头就下了死命令，不准查新月公寓，不准碰陈家。"
王守正拍了拍文件夹，灰尘在光线中飞舞。
"这是我这些年...私下查的东西。"还有当年老局长拼死抢出来的档案。这场大火后，就剩下这点东西了。小林子，你可要保护好它。"
林默接过师傅递过来的文件袋，翻开。发脆的纸页沙沙作响。里面是泛黄的剪报、褪色的照片、字迹模糊的笔录，还有几页烧得只剩残角的档案，焦黑的边缘像是无声的控诉。林默看着桌子上和自己手里拿着的一样的文件袋，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师傅，小马昨天晚上找到的文件袋是您故意放在档案室的吗？”
王守正一听笑着回问：“不然呢，我不给他放那？你们查什么？从哪里能有线索。”
王守正叹了一口气，按住林默的手。
"林默..."真相，得靠你自己挖了。"
林默郑重点头，转身要走。王守正突然叫住他。
"等等。"
只见王守正从抽屉深处摸出个护身符放到林默手里，对着林默嘱咐道。
"记住，去哪都带着小马。"
林默愣住，他不懂师傅这句话的含义。王局长咋没有理会林默的疑惑，他只是将护身符塞进他口袋，声音压得极低。
"那孩子...关键时候能保你的命。"
林默深深看了师父一眼。师傅的眼睛在烟雾后浑浊不清，却闪着异样的光。
……
新月公寓的住户们小声地互相交谈着。
住户1：（女，老人，小声）“老头子，你腰疼吗？”
住户2：（男，老人，小声）“不疼！不仅不疼，这腰比昨天舒服多了！看来，是大人又赐福了啊！”
住户1：“是啊，要不是大人，我估计我这把老骨头啊今天可遭受大罪啊。咱们可得谢谢大人！”
……
1935年8月8日中午12:30。圣玛丽医院，顶级病房外的走廊。
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消毒水味混着隐约的腐臭。林默和小马匆匆赶来，皮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走廊尽头，陈静封和陈薇芷端坐在真皮沙发上，四名黑衣保镖如铁塔般矗立。刚刚林默得到医院的通知，陈昊醒了。他立马通知徒弟马维明赶紧赶到医院。希望在陈昊父母来之前做完笔录。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林默看着在病房外和医生小声交谈的陈氏夫妻，还有他们身后的秘书和保镖，林默就知道，今天的笔录估计是做不成了。毕竟，这对的难缠程度，他可是早有领会！林默大步上前，手上的证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陈先生，陈太太，你们好。咱们又见面了。我是上海分局的林默。现在新月公寓的案子由我负责。我听说陈昊醒了，我们需要做个笔录。您看方便吗？"
陈昊的父亲陈静封看着眼前自称林默的男子，眯着眼睛，上下扫视了一番后，转身带着在旁边对着林默和小马横眉怒视的陈太太就进了病房。林默想跟进去，结果门口的保镖把他们拦在门外。
林默看着眼前和四个门神一样的保镖，皱着眉头，正在想办法时，突然被转角处的医生小声地叫了过去。他叮嘱马维明守在病房外，有事叫他，就向着医生走去。而留下的徒弟马维明就认认真真地听着师傅的话。
医生抱歉对着林默说着：“不好意思啊，林警官。上午陈昊一醒，院长他们就直接告诉了陈昊父母，我想通知你，可是他们不让我出病房。我没办法，得亏有病人找我，我才能跑出来给你打个电话。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王医生，我懂。你能给我打电话我很感谢。”
突然护士焦急的声音传来：“王医生，7病床老爷子又吵着要出院一块看看吧！”
“林警官，你看这……”
林默连忙半鞠躬双手对着王医生说着：“您先忙。”
林默送走医生后，顿时无力地背靠着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林默这一刻，真的很累。这案子感觉比浅水湾那起还麻烦……陈家，又是陈家。陈家的势力太大，稍有不慎，别说查案，连饭碗可能都保不住。同一时间，我们的小马警官在和门口的保镖大眼瞪着小眼，仿佛谁先把眼神错开谁就输了一样。终于其中一个保镖忍不住眼睛的酸涩，主动地移开眼睛。马维明看到这一幕，得意地冲着保镖们扬扬眉毛。
陈静封的秘书打开病房门，告诉马维明，老板邀请他们进去。他听到后，急忙找到自己师傅，一起进入了病房会议室。
听见林默他们进来，陈静封慢条斯理地放下青花瓷茶杯，杯底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他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翻看手中的报纸。良久才开口说话。
陈静封的声音带着傲慢："我儿子需要休息。"
马维明歪头看着茶杯，杯中的红茶浓得像血。
"陈先生，这是命案调查，按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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