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玄烨穿着一身戎装。
正全神贯注地戒备战况之时,有统卫头领前来报喜:“启禀皇上,一等公朴尔普大人亲率瓜尔佳精兵前来勤王!兵马已经到达紫禁城外,正等着皇上同意,好入内护驾!”
玄烨眼前一亮,振奋道:“开城门,准许朴尔普大人的兵马入内!朕当年擒拿鳌拜,留下朴尔普大人等瓜尔佳氏之人性命,不削爵位、不罚俸禄,如今他们是来向朕报恩了。”
统卫头领道:“皇上,除了朴尔普大人外,其他与朝廷交好的八旗王爷们也是个个骁勇善战,已经助力九门提督吴大人一同,浴血杀敌了!”
“当真?”玄烨从位置上站起,“八旗王爷们不是因改制一事对朕耿耿于怀吗?他们真的肯相助于朕?”
“回皇上,王爷们是为了大清!”统卫头领激昂道,“不是看皇上您一个人的面子。”
“好,传朕命令,不余一切力量,保证京师之内的粮草、寒衣、用水、军械等物资的供给,前线将帅即代表朕来统战,令出必行!皇宫之中,安排朴尔普大人的精兵到御前当值护驾,原本驻守御前的侍卫营精锐,调往慈宁宫、中宫、六宫,力保太皇太后、皇后、众嫔妃安危。”
“奴才领命,即刻传达!”
“你退下吧。”
说罢,玄烨亲自走出太和殿外,遥望朴尔普大人和精兵们的阵影。
当夜,玄烨从养心殿惊醒。
耳边皆是一阵强过一阵的冷兵器交锋之声和模糊不清厮杀叫喊之语。
玄烨披衣坐起:“顾总管,何人在宫中发起战事?”
顾问行应道:“回万岁爷,是朱三太子的人买通了守城官兵,又有安插在皇宫之中的线人太监做引路,就一路杀进来了,那些狂徒,目中无君、口出弑君之言,个个都是死罪啊!”
玄烨问:“朱三太子本人可参与其中?一经发现,不必请朕的意思,当场斩杀就是!”
“奴才不清楚。”顾问行一心护主,“皇上您现在应立刻起身,穿上铠甲立威养心殿,才能起到激发将士们战斗力的作用啊!”
玄烨立刻照办。
迅速更衣完毕,他就来到了养心殿正殿,直面仅仅一门相隔的战况。
又有另一个统卫来报:“启禀皇上,朴尔普大人已将叛乱平息,朱三太子本人未见踪影,倒是生擒了军师吴为用,不知是否立刻带吴为用来见?”
玄烨冷静道;“带进来!”
两个官兵便将那军师押到了皇上面前,玄烨只听见吴为用破口大骂:“康熙,本来今日是你的死期,岂料你竟然有一等公护驾,免去一死!我吴为用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你休想叫我归顺大清,也休想从我口中问出朱三太子下落!”
“朕可以笼络武将、让武将为大清所用,却不会去求像你这样的、有几分诸葛之才的军师。”玄烨冷问,“高估自己的份量,就是自己找死你知道吗?”
“我本就没想过活着走出皇宫,朱三太子一日未死,大明就一日未亡!”吴为用慷慨激昂,“大清入主中原,贻笑大方;满人统治汉人,不成体统;康熙皇帝不死,天理不存!”
“来人,将这个吴为用拖出去,立即斩杀于众俘虏的朱三太子党贼兵们面前!”玄烨面色如铁,“朕就是要叫天公地母好好看看,康熙皇帝是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皇帝。”
玄烨走到吴为用面前,甩出一句狠话:“朕要去谒拜明孝陵,叫你们的明太祖朱元璋承认:大清国的康熙皇帝,是比他还要伟大的多的圣君!”
“呸——”吴为用朝地上啐了一口,“凭你也配跟明太祖相提并论?试问康熙你有何威震四海的政绩?除鳌拜、撤三藩、工河道、改漕运、整吏治……桩桩件件,哪个不是自私为己、只想集权!你的帝王心,是扬己名望和求人认可之心,而不是达观天下和望远千秋之心,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伟大、功盖明太祖!”
玄烨大笑。
他指着吴为用道:“朕谒拜明太祖,是因为朕尊重汉人和尊重中原文化,由此而得到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其实你能够明晓的?朕不必在明太祖目前大放厥词,在未来,历史会给朕一个公平公正的评价。”
吴为用倔强不屈,只把康熙皇帝的话当作耳边风。
迎合到了康熙皇帝的眼神,顾问行上前问那军师:“你之将死,还有什么话要说?
吴为用一字不语,如孤傲之苍狼,视死如归。
顾问行回到康熙皇帝身边,道:“万岁爷,奴才以为:当下不杀此人,更待何时?此人的根性,是至死都不会扭转的了!”
“来人——”玄烨高喊,“把逆贼给朕拿下,立斩于贼军面前!所俘之贼军众人,交给兵部和刑部按律处置!”
“万岁爷英明。”顾问行有力道,“是爱新觉罗列祖列宗的好子孙!”
“顾总管,你去慈宁宫将今夜之事仔细回了太皇太后;梁九功,你去把朴尔普大人请到朕面前来,朕要对他论功行赏。”
“奴才等遵命。”
*
次日,明府收到了“皇上斩杀贼军军师和律处贼军军团”的消息,明珠父子不禁捏了一把汗,不似索额图父子那般欢呼雀跃。
打赏了传卒和遣走传卒以后,明珠父子回到了渌水亭坐下。
旁侧的冬荷含霜而立,远离硝烟,纤尘不染,跟外头的紧张局势形成鲜明对比。容若温看了几眼那些花,心里一半澄澈一半浊然。
“说到底,朱三太子未能捉拿,大清的龙脉就不可谓安稳。”
“阿玛,万一朱三太子早已不在世上,一切打着朱三太子的名号行事之人,都是假冒的呢?”
“那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皇上即便是错杀,也比未杀的好啊!”
“阿玛说的没错,‘朱三太子’一日不抓到并处死,天底下就会不断地冒出打着他的名号来反清的人,为了国有宁日,皇上是需要下狠心。”
明珠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问:“关键是怎么抓?谁去抓?”
容若思量道:“不一定要皇上派人暗中去执行任务,或许吴三桂也会先一步找出朱三太子、并将他置于死地,吴三桂不是想当皇帝吗?那他肯定不允许威胁到自己所自称的‘承接天命’的旗号的人存在呀!”
“看似三足鼎立,”明珠摇头,“实则唇亡齿寒。”
“啊对了,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也行踪不明。”
“吴应熊有什么要紧的?”明珠一挥手,“他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等到他被拿下之后,本官就建议皇上把他扣做人质,以要挟吴三桂。等到吴三桂死了,本官就进谏皇上把吴应熊也一并处死,彻底覆灭了他们吴家想要建立的大周王朝。”
容若提醒:“阿玛别忘了,吴应熊好歹是大清额驸,顺治皇帝将建宁公主嫁给他了。阿玛您的措施要是太猛太急,怎么向太皇太后交待?”
明珠大义凛然道:“本官是为皇上为大清着想,无暇理会皇家私情和太皇太后个人亲情。”
容若微皱眉,“那吴应熊之子、吴三桂之孙吴世璠和吴世霖,是否也当死?”
“自然是当死。”明珠无情道,“但不是由皇上赐死,而是要让现实逼的他们兄弟自尽、从此再无吴三桂后人存活于世。”
“儿懂了,听从和理解阿玛的意思就是。”容若已经开悟,“斩草除根,才是巩固大清江山之本。阿玛您不是将吴氏一族赶尽杀绝,而是对康熙皇帝忠心耿耿。”
明珠欣慰地点了点头,“阿玛倒是忘了问你,皇上追究你跟惠儿之间的事情没有?”
“儿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你不是比阿玛还懂皇上的心思吗?”
“儿懂的是帝王心不是帝王情,生怕自己只是暂时被皇上饶恕,日后皇上还会变本加厉地追讨……”
“你本就是在乎惠儿,所以阿玛知道:你一旦决定了去守护她,凭谁都劝不了你。只是你不该听了赫舍里皇后的话,真的跑进惠嫔娘娘的寝殿去,触犯宫规事小,败坏皇上的名声事大。”
“怪我,想看看小阿哥的模样罢了。”
明珠觉得容若天真重情,重的不但是对惠儿的感情,更是对惠儿的骨肉的疼惜之情,终将为皇上所不容。
便给容若讲道理:“以后你也会为人父,膝下儿女满堂的时候,你看也看不过来,何必急于一时?”
“托阿玛吉言,儿当真希望如此。”容若发自内心有所盼切,“从年轻到白发苍苍,一直有儿女相伴,一直被儿女记挂。”
“照着我们满人的规矩,你娶了正妻之后就要搬出去住。恰好阿玛也另外为你修建了一座别墅,你离不开的亭子和莲池,也都仿着明府既存的布景在建设当中了。”
“儿不走,即便是大婚以后,也不走。”
明珠本来还想问为何,最终是做了罢。
——也好,容若想留下就留下吧!
——“家”的概念,“人多”也是一部分。
*
孝庄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一同,来到延禧宫为大阿哥胤禔:洗三。
见惠嫔已经无需卧床、可以由宫女远黛扶着在院子内走动了,孝庄夸赞道:“是咱们满人嫔妃的表率,不似汉人妃子柔弱娇气。”
惠嫔自然是听出了孝庄话里的意思:
上回选秀,皇上纳蒙古出身的妃子只有两名,比汉族妃子纳的还少,蒙古出身的孝庄也不好明说什么,只能由的皇上来。
所以这回紫禁城危在旦夕,孝庄的蒙古亲族里面,一队兵马都未前来勤王,好似在向康熙皇帝昭示:是你不仁在先,就休怪我等按兵不动。
“老祖宗。”请安之后,惠嫔谦逊道,“臣妾听闻:当年太宗皇帝前后所得皇八子和皇九子,可是您和皇九子福气大,连老天爷都降下红光相贺,所以皇九子才有了‘福临’这个名字。臣妾愿意学着老祖宗,自立自强,当个好额娘,悉心照顾孩儿长大。”
“你这话不错。”孝庄遥想往事,“宸妃恃宠而骄,日日占据太宗皇帝的心,以至于后宫嫔妃雨露无沾,我的姑姑,也就是孝端皇后那可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多次进言皇上也不起作用。所以我不让自己活得好、不把福临照顾好不行啊!”
“咱们啊,不提什么善恶有报,只提福分消受。”苏嬷嬷感慨道,“宸妃专宠,不晓人情世故,她们母子自然福薄。庄妃有度,冰雪聪明,知进知退,福报自来。这道理,就跟咱们皇上的生母佟妃一样,福气都在后头呢。”
苏嬷嬷复在惠嫔面前多补充了一句:“多亏是老祖宗教导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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