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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 15 章

小说:

云辞无名

作者:

四五爻

分类:

古典言情

第十五章京城在望

三日后,刑部后门。

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停在角门外,车夫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精壮汉子,眼神锐利,腰背挺直——那是刑部特意安排的护卫,扮作车夫模样。

薛大夫将最后两瓶药塞进江清砚手里:“白瓶内服,早晚各一粒,固本培元。青瓶外敷,伤口若痛可涂抹少许,但不可过量。”

他顿了顿,看着江清砚依旧苍白的脸,还是忍不住叮嘱:“切记,三个月内不可劳累,不可动气。你的身体虽然换了心,但底子太弱,需要时间慢慢调理。尤其月圆之夜……若心脉逆冲发作,立刻服下这粒药。”

他又取出一枚赤色药丸,用油纸仔细包好,递给江清砚。药丸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散发着浓烈刺鼻的气味,显然不是凡品。

江清砚接过药瓶和药丸,深深一揖:“薛大夫救命之恩,学生没齿难忘。”

薛大夫摆摆手:“行了,走吧。记住按时服药,按时回来复诊。”

江清砚点头,在谢云辞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他的动作还有些迟缓,胸口缝合处虽已愈合大半,但每一次牵动仍会传来隐痛。

谢云辞随后上车,在他对面坐下。两人都换了寻常布衣,江清砚是一身半旧的月白直裰,谢云辞则是靛青短打,看起来就像两个结伴赶考的书生和护卫。

马车缓缓驶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轱辘声。

江清砚撩开车窗帘一角,看向窗外。这是他来京城后,第一次真正看清这座城市的模样。

街道比润州宽阔数倍,两旁店铺鳞次栉比,酒旗招展。行人如织,车马如龙,叫卖声、谈笑声、马蹄声、车轮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京城独有的繁华喧嚣。

空气里弥漫着复杂的气味:早点摊子的油香、胭脂铺的甜香、药材店的苦香,还有街边污水沟隐约的腐臭——这就是京城,光鲜与污浊并存,繁华与危机共生。

马车转过一个街角,前方豁然开朗——那是京城的主干道,朱雀大街。街道尽头,巍峨的皇城城墙遥遥在望,琉璃瓦在晨光下泛着金芒。

江清砚望着那一片金碧辉煌,忽然觉得胸口那颗心脏跳动得快了些。

那不是他的紧张,是谢云辞的。

他抬眼看向对面。谢云辞也正望着皇城方向,眼神复杂,有敬畏,有向往,还有……深藏眼底的恨意。

“谢家旧案……”江清砚轻声开口,“仇家就在那里面?”

谢云辞收回目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家父曾是兵部侍郎。”他缓缓道,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六年前,北疆战事吃紧,家父负责粮草调度。有人诬陷他贪污军饷、私通敌国,圣上下旨查办。一夜之间,谢府被抄,家父被押入天牢,三日后……死于狱中。”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家母当夜悬梁自尽。阿姐……带着我逃出府,却在城外被追兵赶上。她将我藏进枯井,自己引开追兵……再也没回来。”

马车里一片死寂。

只有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单调而沉重。

江清砚看着他紧抿的唇,看着他眼中极力压抑的痛苦,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少年年纪轻轻就满手血腥,为什么他对自己那么狠,为什么他能在茶棚那场厮杀中眼睛都不眨。

因为他的世界,早就被血洗过一遍了。

“你阿姐……”江清砚轻声问,“她还活着吗?”

谢云辞摇头,从怀中取出那枚褪色的平安扣,握在掌心:“我只找到这个。在追兵丢弃的杂物里。”

铜扣冰凉,边缘已被摩挲得光滑。那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与家人的联系。

江清砚看着那枚平安扣,忽然伸手,轻轻覆在谢云辞的手上。

“我帮你。”他说,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等科举结束,等水鬼帮的案子了结,我们就去查。无论仇家是谁,无论他在哪里……我们一起,把他揪出来。”

谢云辞抬眼看他。

晨光透过车帘缝隙,在江清砚脸上投下斑驳光影。那张脸依旧苍白清瘦,眼神却清澈明亮,像深潭映着天光。

他忽然想起破庙初遇那夜,也是这样一双眼睛,干净得让人自惭形秽。

“好。”谢云辞听见自己说,“我们一起。”

马车驶过朱雀大街,转入一条稍窄的街道。这里是京城的“文曲街”,街道两旁多是客栈、书肆、文房铺子,往来行人多是书生打扮,空气中飘着墨香和纸张特有的气味。

“悦来客栈”就在街中段,是家老字号,门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刑部提前打点过,掌柜的见马车停下,立刻迎了出来。

“可是江公子和谢公子?”掌柜约莫五十来岁,一脸和气,“房间已经备好了,二楼最里间的雅室,清静,适合读书。”

谢云辞扶着江清砚下车,冲掌柜点了点头:“有劳。”

两人跟着掌柜进了客栈。大堂里坐着几个书生,正在喝茶闲谈,见他们进来,都好奇地打量——尤其是看到谢云辞腰间那柄匕首时,眼神更添几分探究。

掌柜引他们上了二楼。雅室在最里间,果然清静,窗外是个小庭院,栽着几丛翠竹。房间不大,但整洁,两张床铺,一张书桌,还有个小小的暖炉。

“二位先歇着,饭菜一会儿送来。”掌柜殷勤道,“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谢云辞道了谢,等掌柜离开后,关上门,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门窗结实,墙壁无暗格,床铺干净。他这才稍稍放心。

江清砚在床边坐下,胸口又传来隐痛。他取出薛大夫给的药,服下一粒,闭目调息片刻,才觉得好些。

“你的伤……”他看向谢云辞。

“无碍。”谢云辞解开衣襟,露出胸口那道已经结痂的伤疤——缝合的痕迹还在,像一条蜈蚣爬在胸膛上,“薛大夫的药很好,愈合得很快。”

江清砚看着他胸口的伤疤,又摸了摸自己胸口同样的位置——那里也有一条疤,只是被衣襟遮住了。

同生共死。

他们身上,永远留下了彼此的印记。

敲门声响起,是小二送饭菜来了。简单的三菜一汤,都是清淡滋补的菜色,显然是特意吩咐过的。

两人默默吃饭。江清砚吃得很少,几口就饱了;谢云辞则风卷残云,很快将饭菜扫荡一空——他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快,食欲也恢复得快。

饭后,江清砚走到书桌前,从行李中取出书卷。离会试只剩不到一个月,他必须抓紧时间温习。

谢云辞则坐在窗边,擦拭那柄匕首。刀身在晨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这是他用了多年的兵器,刀柄上甚至留下了他指节的凹痕。

房间里一时只有翻书声和擦刀的轻响,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喧哗。

江清砚抬起头,见谢云辞已走到窗边,撩起帘子一角向外看去。

街道上,一队官差正押着几个人走过。那几个被押的人衣衫褴褛,戴着枷锁,神情麻木。看衣着,像是运河上的漕工。

“听说没?水鬼帮被端了!”楼下传来书生的议论声。

“真的假的?不是说那帮人神出鬼没,官府抓了几年都没抓到吗?”

“千真万确!我舅舅在刑部当差,说是蓟州那边破了案,抓了好几十号人,连京城这边都牵扯进去了!”

“啧啧,这案子可不小啊……”

江清砚和谢云辞对视一眼。

刑部的动作比预想的快。

“看来李尚书已经开始收网了。”谢云辞低声道。

江清砚点头,却又蹙起眉:“但观澜书院和都水司那边……”

“急不得。”谢云辞放下帘子,“那些都是树大根深,没有铁证,动不了。李尚书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快,什么时候该慢。”

他说着,看向江清砚:“你现在要做的,是安心备考。水鬼帮的案子,有我盯着。”

江清砚看着他,忽然笑了:“你现在可是和我命连在一起,若我考不上,你也要跟着我回乡种地。”

谢云辞一愣,随即也笑了:“那也不错。总比在六扇门刀头舔血强。”

这话说得轻松,两人却都知道是玩笑。谢云辞的仇还没报,江清砚的科举路也才刚刚开始,他们注定要在京城这片漩涡里,继续挣扎前行。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静而规律。

江清砚每日读书、温习,累了就闭目养神。谢云辞则早出晚归,说是去“访友”,实则是去刑部打探消息,协助查案。

两人同住一室,却默契地保持着距离——江清砚睡里侧的床,谢云辞睡外侧;江清砚读书时,谢云辞就坐在窗边,或是擦拭兵器,或是闭目养神;吃饭时一起,却很少交谈。

但江清砚能感觉到,谢云辞始终在注意着他的状况。夜里他若咳嗽,谢云辞会立刻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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