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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第 46 章

小说:

云辞无名

作者:

四五爻

分类:

古典言情

第四十六章往事伤痕

刑部衙门的青砖灰瓦在晨光中显得肃穆而庄严。

江清砚穿着崭新的五品官服——深青色盘领长袍,胸前绣着白鹇补子,腰系素银带,头戴乌纱。这是他第一次以朝廷命官的身份踏入这里。

引路的书吏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姓王,态度恭敬却疏离:“江郎中,这边请。您的值房已经收拾好了,就在周尚书值房的隔壁。”

穿过长长的回廊,两侧的房间里隐约传来翻阅卷宗、低声议论的声音。见到江清砚经过,不少人都投来探究的目光——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敌意。

江清砚目不斜视,步伐平稳,只有握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

王书吏推开一扇门:“就是这里了。您的案牍已经备好,桌上放着刑部的章程和近年积案的目录。若有需要,随时唤下官。”

“有劳王书吏。”江清砚颔首。

值房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一张紫檀木书案,几把椅子,靠墙是一排书架,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卷宗。书案上除了文房四宝,还有一盏灯、一个笔架,以及一本厚厚的《大周律》。

江清砚在书案后坐下,先翻开那本积案目录。目录是按年份排列的,从二十年前到今年,光是近五年的积案就有三百多件,涉及命案、贪污、舞弊、盗窃等等,包罗万象。

他看得很仔细,偶尔会用朱笔在某一行旁做标记。王书吏送茶进来时,看到他专注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位年轻的郎中,看起来是真的打算认真做事。

午时刚过,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周尚书的声音:“江郎中可在?”

江清砚连忙起身行礼:“下官在。”

周文渊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约五十、面容清瘦的官员。周尚书笑道:“不必多礼。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刑部左侍郎,陈文远陈大人。以后你在刑部,陈大人会多关照你。”

陈文远上下打量着江清砚,目光锐利如鹰:“江郎中,久仰大名。金殿之上智破迷案,令人佩服。”

“陈大人过奖。”江清砚垂眸。

“既然来了刑部,就要守刑部的规矩,”陈文远语气平淡,“积案复核虽不似缉凶查案那般凶险,却也责任重大。一纸判词,关系人命,务必慎之又慎。”

“下官谨记。”

周尚书摆摆手:“陈大人,江郎中有伤在身,今日只是来熟悉环境,不必太严苛。”他又转向江清砚,“你先看着,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陈大人,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谢尚书大人。”

两人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江清砚重新坐下,继续翻看目录。他发现,这些积案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标注着“线索中断”“证人失踪”“证据不足”等字样,明显是查不下去才搁置的。

而其中几件,让他格外在意。

比如七年前江南的一起灭门案,一家十三口惨死,现场留下一个眼睛形状的图腾;比如五年前北境军饷贪污案,涉案军官全部暴毙,死状诡异;再比如三年前京城富商失踪案,最后出现的地点是慈恩寺附近……

这些案子看似毫无关联,但江清砚敏锐地察觉到,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查着查着,线索就断了,证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最后不了了之。

这不像是一般的悬案,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抹去痕迹。

他拿起朱笔,在这几件案子旁做了特殊标记。

就这样,江清砚在刑部的第一天,在翻阅卷宗中平静度过。傍晚散值时,王书吏来问是否需要将卷宗带回府,江清砚摇头:“不必,明日再看。”

走出刑部衙门时,夕阳已经西斜。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停在街角,车夫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这是谢云辞安排的。

回到谢府,谢云辞已经等在门口。他穿着家常的深蓝色长衫,头发松散地束在脑后,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温润。

“如何?”他迎上来,很自然地接过江清砚手中的书袋。

“还好,”江清砚边走边说,“周尚书和陈侍郎都见过了。刑部……比我想象的复杂。”

谢云辞领他进屋,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四菜一汤,都是清淡滋补的。

“陈文远这个人,”谢云辞边给他盛汤边说,“是刑部老人,为人刻板,但还算正直。他是周尚书的左膀右臂,在刑部很有威信。他若为难你,不必硬顶,可以找周尚书。”

江清砚点头,接过汤碗:“我今天看了积案目录,发现一些有意思的案子。”

他将那几件案子简单说了,谢云辞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你怀疑这些案子都与‘烛龙之眼’有关?”

“不确定,”江清砚用筷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米饭,“但太巧合了。每件案子都在关键时刻断线,而且手法干净利落,不像一般的凶手或贪官能做到的。”

谢云辞沉思片刻:“明天我让六扇门调这些案子的卷宗来看看。刑部和六扇门的记录可能不一样,对照着看,或许能有新发现。”

“好。”

两人安静地吃完饭,谢云辞又煮了茶。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对了,”谢云辞忽然想起什么,“你今天在刑部,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

江清砚摇头:“没有。大家对我都很客气,但也保持距离。”他顿了顿,“不过……王书吏送茶时,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

谢云辞眼神一凛:“王书吏?王诚?”

“好像是这个名字。”

“他是刑部的老人了,在刑部待了二十年,”谢云辞压低声音,“这个人……不简单。他看似只是个书吏,但刑部大大小小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而且他从不站队,周尚书和陈侍郎都对他礼让三分。”

江清砚若有所思:“那他今天是想提醒我什么?”

“有可能,”谢云辞点头,“明天你找机会,私下问问他。但要注意分寸,这人城府很深。”

“我明白。”

夜色渐深,茶也凉了。谢云辞起身:“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等等,”江清砚叫住他,“我……想去书房看看。”

谢云辞一愣:“现在?”

“嗯,”江清砚站起来,“有些事,我想弄清楚。”

谢云辞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住,只好点头:“我陪你去。”

谢府的书房在正院东侧,是个独立的小院。推开门,一股书卷混合着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书房很大,三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案,案上笔墨纸砚齐全,旁边还放着几卷摊开的地图。

江清砚的目光落在书架一角——那里整齐地码放着几十个木匣,每个木匣上都贴着标签,写着“谢氏卷宗”“北境军务”“六扇门密档”等字样。

“那些是……”他看向谢云辞。

“谢家旧案的卷宗,”谢云辞的声音很平静,“还有一些我这些年查到的线索。”

江清砚走过去,轻轻打开一个木匣。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张,最上面是一份血书——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其痛苦的情况下写成的:

“北境有变,军中混入奸细……谢家军遭伏击……吾儿云辞,速离北境,勿归……父绝笔。”

落款是“谢崇山”,谢云辞的父亲。

江清砚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继续往下翻,下面是北境驻军的伤亡名单、现场勘查记录、目击者证词……每一份都透着血腥和绝望。

谢家军三千精锐,在北境冰原遭遇埋伏,全军覆没。谢崇山身中十七箭,仍力战至死。事后朝廷派人调查,结论是“遭遇暴风雪,迷失方向,误入敌军埋伏区”。

但谢云辞不信。他在现场找到了不属于敌军的箭矢——那是大周军械司特制的破甲箭;他找到了谢崇山藏在靴筒里的密信,信中提到了“军中奸细”“有人通敌”;他还找到了几个侥幸生还的老兵,他们的证词支离破碎,但都指向一个事实——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我查了十年,”谢云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平静得可怕,“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朝中某位权贵,但每次快要查到关键时,证人就会死,线索就会断。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阻止我查下去。”

江清砚放下卷宗,转身看着他。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谢云辞脸上,那张平日里冷硬的脸,此刻竟透着几分脆弱。

“所以你觉得,‘烛龙之眼’可能就是那只手?”江清砚轻声问。

“嗯,”谢云辞走到书案旁,拿起另一份卷宗,“你看这个。”

那是一份关于五十年前江家灭门案的记录——不是官方的,而是谢家私下调查的。上面记载着:江家老宅被焚,全族一百三十七口,只有当时年仅十岁的江清砚因在密室读书而幸免。纵火者身份不明,现场留下了一个眼睛形状的焦痕。

“这个图腾,和我父亲密信上画的,一模一样。”谢云辞指着卷宗上的插图。

江清砚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接过卷宗,手指抚过那个熟悉的图腾,脑海中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冲天的大火,母亲含泪将他推进密室,黑衣人在火光中穿梭,他们的面具上……似乎就有这个图案。

“我……好像记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记得什么?”谢云辞握住他的手。

江清砚闭上眼睛,努力回忆。那些被刻意封存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密室的通风口很小,他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火光冲天。一个黑衣人站在院中,指挥着其他人搜查。那人转过身时,脸上的面具在火光中反射出诡异的光,面具的额头处,有一个眼睛形状的凸起……

“他们……在找东西,”江清砚喃喃道,“我听到他们说……‘钥匙必须找到’‘江家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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