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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小说:

独得帝怀

作者:

吾司命

分类:

穿越架空

《独得帝怀》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烛火烧得极旺,衬得屋子好像都热了几分,本就有了些夏日里才有的夜凉,反倒叫这炽热捂散了去。

偶尔烛心会突然炸开,发出极短促的噼啪声。

院子内外灯火通明,宫女太监放轻了脚步很快走过,伺候着院子里两个主子,他们的影子迅速地晃动而动。

屋子里,纪芙薇还在和萧晟煜说话。

难得有人与她讲话,得知自己能治好后,她便自然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自然就更想和人分享了。

萧晟煜不是话多的人,至少不太会主动提起话头来,但两个人聊着依然是有来有回的,他尤其喜欢听她说话,讲些自己的事情、自己的东西。

那叫他觉得别有滋味。

品起来便是分外不同。

夜色都深了。

李顺瞥了好几眼,犹豫要不要进去提醒。

但难得陛下起了这么好的谈性——他们这位可是连与大臣秉烛夜谈的时候都不多的,却与纪姑娘说得这样起劲。

就那些没滋没味的事儿,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如此宽容、如此有兴致地接下去。

“所以你幼时,皆是在奶娘照顾下,住在庄子上?”

“对,是乡下的庄子,我后头才知道,应该是保定府那边的乡下,不是燕京附近的别庄。”纪芙薇点点头。

“我迷迷糊糊记得车程应是一日左右,十来岁的时候,天还昏沉着,黑黢黢的,我就被拉起来上了马车,颠簸了一路,我很不舒服,于是愈发昏沉,到了下车的时候也差不多是晚上了,就被拉着梳洗,然后给纪夫人请安。”

萧晟煜也听出来了,明明是她的嫡母生父,但她口中,宣平侯府纪侯爷与侯夫人纪唐氏,在她口中多是以“纪夫人”“纪老爷”的名字出现,其生疏母子、父子关系俨然可见。

他其实该提醒她,为不落人口舌让人非议她不孝,她该至少面子上、嘴巴上更敬重些,子不言父之过,母之过同样。

但想想她的经历,想到她自小到大这些年的苦楚,萧晟煜便觉得这提醒不能如此轻飘飘地出口了。

道理是道理。

情理也是情理。

他还是不忍看她又委屈地落泪的。

便下次再说吧。

“纪姑娘,该喝药了。”

“诶,好。”

用过针后,纪芙薇已经喝了一次汤药了。

前一剂用来解迷药的毒性,这一次的则是太医吩咐的必须一日三次用来养身子补漏洞的药。

但不管是哪一种,闻着便是苦味强烈,纪芙薇当即眉头微皱。

莲心姑姑看着可亲和蔼,但人是有些威严在身的。

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来说,莲心姑姑比身为皇帝的萧晟煜还叫她心里打鼓。

也不是皇帝不威严,他可是她见过的最厉害最强大的人了。

但是,就是——

有些不一样的。

纪芙薇苦着脸,接过汤药,拒绝了一勺勺喂她,打算直接硬喝,可看着棕黑的汤药,她还是欲哭无泪。

“不苦的,”萧晟煜自是温声哄着,“喝完给你用冰糖蜜饯。”

他印象里他的小侄女、厉宗的女儿光化公主,也是这般极其不爱喝药,宁可扎针都不想喝药,为了哄她,她生母、厉宗的尹太妃一贯用饴糖、蜜饯等甜口之物吊着她。

就这样,也非得讨价还价一般,难缠得很,回回都叫人既担心又头大。

“哎,算了算了。”

纪芙薇脸有点红。

她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了,还被他以这样温和的口吻哄着,似乎有些羞羞。

但除了何奶娘早先时候哄过她,她就没有过此般的经历了,让他这么一开口,她心里便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来,甚至希望他能用这样的语气再多与她说两句,他是这样好的人呀。

可她同时又觉得这是不应该的,她都已经是这个年纪,都守寡了,该是哄别的孩子的时候了,哪里能让人来安抚她呢?

想到这里,纪芙薇心头那股热便褪下去不少,平静下来,强作镇定地一口闷了汤药。

叫她意外的,不知道是不是太医在方子上做过仔细的调整,这轮的汤药闻着极为苦涩,看着也不太美妙,但入口的苦味没有想象中那么强,比上一贴的好多了。

一饮而尽整碗汤药之后,纪芙薇憋了憋,把那股喝了太多“怪味水儿”带来的反胃劲压下去。

她不想在他面前喷出来或呕吐出来,好的是全喝下去之后,除了感觉略有一些撑,仿佛汤已经从胃填到了嗓子眼,但慢慢地口舌之中残余了那么丁点的甘甜,一股药香留恋在鼻尖、喉咙中,于是渐渐地人就舒服多了。

“来。”萧晟煜主动推了推小碟,上头蜜饯摆成了小塔,摞起来格外好看。

纪芙薇拿了雕花的小金筷子夹了一个去核蜜饯,入口蜂蜜与糖浆的甜味立马霸道地充斥了口腔,其中还有几丝清凉的感觉,连喉头的残味儿都压下去了,呼吸之间都仿佛是甜味与淡凉味的交织。

“真好吃。”她不由自主地感慨。

好歹还知道吃完再说话。

萧晟煜好笑地想。

面上,他便难免也带出几分来,即使笑意些微,但柔和的面色与平静的眼神做不得假。

莲心姑姑偷眼瞧着,没叫主子有一点察觉,毕竟人的注意力也不在她们这群宫婢下人身上,心里是渐渐有了成算。

正常用了汤药该准备入睡了,但纪芙薇觉得肚子里还是水儿居多,就这么睡着夜里多半要几次起,打算缓一缓再休息。

正巧萧晟煜接着前头的话又起了个头,她便干脆兴致勃勃地继续讲下去。

“原来还不是第一次就想跑了。”萧晟煜有些讶然,又有些笑。

“不、不好吗?”纪芙薇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

“不太赞成,但能理解。”萧晟煜道,“你年纪小又是那般处境里,能做的选择也少,实在无法的情况下所有的选择都是可以理解的,且不说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更何况凡是论迹不论心,世间有几人经得起问心之推敲。”萧晟煜安慰她,“于已成事实来说,讨论好不好、对不对,反思、自检足以,若是因此反生了业障,倒是走了歪路。”

纪芙薇大概能听明白他宽慰开解的意思,她既没有逃成功,讨论逃跑之后的是非对错是没有必要也没有道理的,她更不必为此增添心理上的负担。

更何况,这世上很多事情,根本分辨不清楚,又不是除了黑便只有白。

就连朝堂上一样是儒生的大人们对同一件事情都会有不同的见解,可见读过书的大智慧之人都不一定能了断所有人和事,又何况她一个小姑娘。

“你不必那般在意我的看法的。”

纪芙薇摇了摇头,有几分固执,但还是解释了一句:

“您是不一样的。”

萧晟煜当然知道自己身为皇帝,是不同的。

只是落在她的口中,便好像是“不一样的”。

他低垂了眸子,像是扫过平静无波的潭水之上的光,待光影很快地掠过,便再没有了痕迹。

再抬头时,他仍是那般端方、克制与自持,腕节之上不多不少刚好三圈佛珠。

可阳光照在水面之上泛起的粼粼波光,灿烂炫目,美得惊人,哪怕转瞬即逝,只要那微微一瞥眼,看见了便忘不了了,又哪里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呢?

“我原是想拿了银票,跑回乡下,到时候便买个庄子并几块田地,听说一家佃户五六口人,便能打理好二三十亩田地,”纪芙薇道,“到时候我便安心做个‘女地主’了。”

萧晟煜于是也笑了:“这恐怕有些难了。”

从起因到结果,从开始到结束,几乎没有一点儿成事的可能,当真是小姑娘家家的天真之言。

“是啊,我也是后头到了向家,才慢慢打听出来,原我当初待的那个乡下,不是这儿出城之后就能碰见的乡下,我还想着和当初的老姑奶奶住在一道呢!”

“老姑奶奶?”

纪芙薇幼时所居住的庄子,是纪家的别院农庄,基本上没有主子去住的,那里条件不好,主要便是用来让管事等监督下仆、佃户等上工和缴粮的时候有了落脚之处。

她虽然是纪家唯一的嫡三小姐,却自小到大没有享受过半分的待遇,纪家长辈不慈,待她颇为苛刻,连给奶娘分的银钱也是逐年减少,又有何奶娘在中间克扣,这才导致纪芙薇打幼时起便有所亏损,吃不饱、吃不好,自然长不好。

到了向家,虽然境地上瞧着差不多,但总不至于真的让她吃不饱。

宣平侯府相比武国公府就属于是门户小规矩多。武国公府向家大略是武将背景,规矩不多,再加上男主子们打头就不算“检点”,自然外头看着威严,内里其实松散得很。

萧晟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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