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两日小丫鬟回来,倒没打听到多少女儿的消息,只那日入了华府后,满京城都在议论女儿,赞她品格情义,还有那赴京赶考的学子才人为她作诗,女儿一时间俨然成了京城百姓眼中最有情义的女子。
只是名声再好,在当娘的眼中也没有她下半生的幸福重要,她不禁回想起那日女儿从天缘寺替老太太求福回来,她拉着女儿的手,骂她不顾惜名声,婚事毁了,名声也败坏了,现在败坏的名声回来了,好了不知多少层,毁掉的婚事也结了,却是以女儿半生幸福为代价,女婿被砍了头,从此天人相隔,再无法回来,谁给她女儿幸福?
现如今想想,她宁愿叫女儿名声坏些,嫁个普通人家,也比这样守寡强。
“后悔是来不及了,老太太也不会叫她回来,这里也不是她娘家,既然她不顾生养她的魏国公府,不顾惜爹娘手足一心要嫁进去,要全自己的情义,如今再受苦也是咎由自取,你也不必替她难受。”
虞三夫人本来还在抹眼泪,一听这话,立即就停下来,红通通的眼睛看过去,狠狠瞪了老爷一眼,“那是你的亲闺女,看她受苦老爷你竟也一点儿不心疼?”
虞三郎背着手,一张脸黑沉严肃,眉头惯是皱紧了,“胆大包天,任性妄为,老太太早已和汝阳侯府通过气儿,现在她任性而去,那边气恼发火,还发话从此再不跟魏国公府往来,汝阳侯府是贵妃的外家,贵妃深受皇宠,正是势大的时候,这时连累府中得罪他们,大哥二哥都将我好一顿说。”
“我可没这样的女儿!”
男童跑进来,大声囔囔:“爹骗人,嘴上说着不喜欢姐姐,可我看见爹把姐姐的书信小心收在匣子里藏起来了,我要看还不让我看!”
虞三夫人看向老爷。
虞三郎梗着脖子说:“哼,给你开蒙你总偷懒不学,如今才识得几个字儿?”
男童躲到娘亲身后,小心地看他爹,“虽然我不全看懂,但我可以看一点学一点,爹就不让我看,也不让我知道姐姐都写了什么。”
虞三郎不说话,背着手就要出去,虞三夫人终于反应过来,看着老爷的背影,泪眸中溢出点点笑意,“老爷你总是这般,嘴硬心软,其实你也挂念女儿吧?”
“也难怪,你这人读惯了圣贤书,最是奉行仁义礼那套,怜儿这番作为,虽说出乎意料了些,却应是得你赞赏的,你却迫于府中老太太大哥二哥的压力,也因当惯了严父,不敢表现出来,我说对吗?”
虞三郎脚步顿住,没回头,呵斥:“荒谬,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母子俩在身后偷笑出声。
这时,小丫鬟跑了进来,跟老爷行了礼,便开口说道:“夫人,姑爷家……哦不,华府闭门不出,下人也没几个,更是鲜少出门,于是奴婢便去集市上转了一圈,发现今日有关小姐的有两件大事。”
虞三郎本欲抬起的脚停了下来,背着手站在那边不动了。
虞三夫人忙问:“都说些什么,你快快说来。”
小丫鬟喘了口气,男童机灵,忙送了壶茶水过去,小丫鬟赶紧跟小公子道了谢,一口喝完,才有力气继续说。
“一是昨日听闻此次状元的热门才子元孝才公子挥笔为咱小姐重写了一版话本,才刚写出就卖断货了,如今酒楼客栈街头到处都在说这本书的事,奴婢还偷偷买了本回来。二是奴婢听说昨日华府变卖家中物件,外头百姓人人都说小姐可怜,说华府现在缺钱用了,米面菜肉皆买不起,只好变卖家中物品,可怜华府被抄过家,也没甚好东西,能卖的都是些便宜货,统共没卖几百两银子,小姐在里面恐怕日子不好过。”
小丫鬟是跟在小姐身边好些年了,说完就抹眼泪。
可怜的小姐,国公府的小姐,竟然连饭都吃不起了,沦落到变卖东西为生。
虞三夫人听了也不好受,当下也红了眼睛,“何苦啊何苦,我可怜的傻儿,竟这般落魄了。”
她看向老爷,“老爷你回来,你说说现在该如何是好,老太太不许我们接济女儿,不许我们给她送嫁妆,这可如何是好啊!”
“满京城贵女谁家像我们怜儿这般可怜?别的千金小姐,家中再是落魄,嫁人少说也有几抬嫁妆,三两间铺面庄子做保,咱怜儿赤条条的,除了那身嫁妆什么都没带走,这叫她以后如何过日子?”
虞三郎哼了声,“她带走了两千两银票以为我不知?”
虞三夫人气恼地丢了个茶杯过去,“那两千两顶什么用啊?原来给怜儿定下这门婚事时,老太太当场就许诺说待怜儿出嫁时,她出一万两私房,大房二房凑一万两,合成两万两给怜儿压箱底,现如今怜儿嫁的那还是那门婚事,却什么也没拿到,比起这两万两,两千两算得了什么?”
“咱府上的流水,不算裁衣做裳,人情往来,光是吃吃喝喝,也用不了十天半月,华府虽然人少,但他们穷啊,被抄了家贬为庶民,还有什么银子可用?你看这才几日,就开始变卖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可见怜儿在里面也不好过。”
虞三郎走了回来,坐在夫人旁边,沉沉道:“那你说该如何?”
“老爷你想想办法偷偷送点银票过去给女儿,若是可以,顶好将小丫鬟也捎过去,让她贴身伺候咱女儿,怜儿从小就娇生惯养,听说华府下人都跑得差不多了,能留下什么可用的人让她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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