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关山犹豫了几秒。这几秒里还是想起了那条狗,当时龇了牙见晏关山没有下一步动作,狗子又呜咽起来,带着一种祈求,若有似无的让人觉得有点可怜。
就跟闻影一个样。
于是晏关山说:“你先跟我进来吧,起得来么?”
闻影动了动腿,双手努力撑着地想起来,微微喘着说:“够呛。”
晏关山朝他伸出手,闻影自己觉得有点狼狈,刚才还怒气冲冲怼人家,现在人家愿意帮他,反倒有点过意不去,他快速在自己裤子上把手擦干净,才握住晏关山。
“谢了。”站起来后闻影小声道,晏关山没吭声,转身进了医院。
闻影踉踉跄跄地跟进去,晏关山开了一间诊室的灯,指着凳子说:“你坐这儿等会儿。”
“好。”闻影折腾不动了,叫干嘛就干嘛。
他像个木头一样杵在诊室一角,闻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儿,看晏关山忙来忙去。检查床上重新铺了一次性中单,晏关山拿了许多消毒要用的东西,用品都是新的,放在一边。
“坐过来。”晏关山戴着口罩,声音闷闷的。
闻影听话地坐过去,驼着背,任由对方到处检查擦药,本来有些困的,冰凉的酒精擦过皮肤只轻轻一下也会打个激灵。
“要缝针吗?”闻影看不到伤口在哪里,问道。
晏关山的声音在后脑勺响起:“我只能给你做清创,缝针要去医院。”
“你给我缝呗。”闻影说。
好半天晏关山才出声,再次强调:“我是兽医。”
“一样的。”闻影瞥了一眼对门上贴着的手术室仨字儿,“小动物做手术不也要缝针,工具都有吧?”
动物医学虽说跟人类医学学的东西相似,药理和病理大差不大,但兽医给人治病,涉及社会规范和道德问题,晏关山觉得跟这毛头小子解释不着,冷冰冰道:“给你缝针,我犯法。”
“这么严重?”闻影好奇,“最多蹲几年呢?”
“七年往上。”晏关山说。
闻影笑道:“那人命关天也只能看着了?你们这也太死板了吧。”
“人命关天又另说。”晏关山手上动作没停,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扔了大半盘沾了血的棉花。
闻影喃喃道:“那意思我这还不严重,没到让你坐牢也得上手的程度。”
晏关山懒得理他。
闻影不怕冷场,自顾自感叹:“好事儿啊!”
晏关山站在闻影身后处理伤口用了很久的时间,闻影虽然看不见对方的动作,但能切身感觉得到这兽医小哥哥做事认真,伤处挺疼的,对方下手却很轻,偶尔疼得闻影倒吸凉气,晏关山动作就会一顿,给他缓几秒的时间。
就是不爱说话,问一句答一句,有时候还不答,搞得闻影试图用讲话分散注意力的举动失败了。
闻影不用去医院缝针了,虽然他后脑勺连着后脖子有许多伤口,伤口不深,长度也短,用不着去遭缝针的罪。晏关山细致地把所有可见的伤口都处理过,略深些的用纱布贴起来,至于脸上和四肢的擦伤,只是看上去严重,养养就能好。
闻影昏昏欲睡地点着头,晏关山把东西收走,回来摘了口罩说:“这几天别洗脸洗澡,吃清淡点,最好吃点消炎药预防感染。”
“就好了?”闻影问。
晏关山“嗯”了一声。
闻影掀起一半眼皮看过去,晏关山的白大褂里穿着一整套深灰色的睡衣,头发还是那个刚睡醒乱翘翘的摸样,刚没看仔细,这会儿白炽灯一照,闻影发觉对方又年轻又帅气,就是脸色不好,和医院气质一样冷冰冰的。
闻影不是太想动弹,使劲儿将方向扭正朝向对方:“多少钱?”
“不用。”晏关山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
“哪能不收啊,你赶紧算算,这些七七八八用了的多少钱,我给。”闻影摸摸硬邦邦的检查床问,“我能睡这儿不,走不动了。”
晏关山皱了下眉:“不行。”
“就当开个单间给我,睡一宿。”闻影耷拉着脑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兽医哥哥。”
晏关山冷硬拒绝:“这是医院,不是宾馆,睡不了人。”
“你不就睡这儿?”闻影看着他。
晏关山噎了下,显然没见过这么能缠人的病患。
闻影笑出声:“不逗你了,我走,你赶紧算钱,别明儿一算花销了的让你倒贴。”
晏关山松了口气:“真不用,你走吧。”
“那我得知道你叫什么。”闻影缓慢下了床,他身上疼站不住,揉着腰还笑着说,“今天谢谢你了,还没问你的名字。”
对面的英俊小哥淡淡道:“晏关山。”
闻影心想对方不收钱,那知道了名字改天还是得请他吃顿饭还了这个人情,大半夜敢把满头血的人往自己店里带,心肠怪好的咧。
不过他还是没走成,几道惊雷劈下,大雨瓢泼,整个城市都浸在雨水中,两个人站在门口看了一阵,大颗大颗的雨滴溅上台阶,不一会儿就洇起一小滩水渍。
闻影无奈地回头笑:“再借把伞呗。”一晚上要这要那临走还要伞,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晏关山看向门外,大雨模糊了视线,凌晨四点本该静谧的街道在这雨声里甚至变得轰鸣热闹,他忽然说:“算了。”
“啊?没有没事,那我走了。”闻影说。
“呆这儿吧。”晏关山低声说,“雨太大。”
滂沱大雨,有伞也得全身湿透,这小子才处理过的伤口淋到就全白费了,况且他身上疼,走几步就得歇会儿,走回家确实有点艰难。晏关山把他带进所谓的“员工宿舍”,自己拎着拖把去门口拖地,关上大门。
这间宿舍特别小,撑死算个杂物间,闻影连坐处都没找到,小小一张床,床头柜上放着书和笔记本电脑,门后被拉杆箱抵着,墙上挂着几件衣裤。
晏关山进来时提着一张折叠椅,是同事午休用的简易小床,不能撑得太开,放这屋里几乎把能下脚的地方全挡了。
“这太挤了,随便找个诊室让我对付一宿得了。”闻影说。
“诊室冷。”晏关山从柜子里掏出唯一的一床毛巾被,加个靠枕放好,说,“就这睡吧。”
闻影不好意思地笑笑:“卫生间在哪,我身上太脏了,去洗洗。”
“你不能沾水。”晏关山提醒他。
“不洗澡不洗脸,我知道。”闻影指指自己裤子,“我刷个牙,高低把灰拍拍,你这不是同事的么,睡脏了不好交代。”
晏关山又给闻影找一次性的牙刷牙膏,洗脸就用湿巾擦了擦,闻影在卫生间里折腾半天,回房躺下时把被子一裹,露个头出来“嘿”了一声:“晏关山。”
晏关山闻声抬起头。
“你一直住在这儿?”闻影好奇地问。卫生间虽然小,但可以洗澡,东西也都全,加之这宿舍里的状况,闻影就这么猜的。他看晏关山没比自己大多少,这个年纪读高中读大学都有寝室住,挤在医院这么小小的一个地方有点奇怪。
“嗯。”晏关山应道。
床头开了一盏小灯,晏关山靠着在看书,瞌睡经过这么一折腾彻底没了,而且和一个陌生人共处一室睡觉,他极度不习惯,索性补补功课。
闻影侧躺在椅子上看了一阵,光打在晏关山的侧脸让他看上去没那么冷了,暖暖柔柔的光沾点困意,安静看书的晏关山有点顺眼。闻影懒洋洋地问他:“你在看什么书呀?”
晏关山垂着眼,只是把书立起来让闻影自己看,上面写着《动物生理生化》。
“你是大学生?”闻影眨巴着眼睛看过来,“玉大的?”
晏关山又“嗯”了声。
闻影:“那你怎么不住学生寝室啊?”
“不喜欢。”晏关山简短道。
“玉大可是名牌大学,听说寝室挺好的。”闻影道。
晏关山淡淡道:“不喜欢和别人住一屋。”
“那你还让我睡这儿。”闻影睁大眼睛,不知道寻思什么,半天憋出一句,“晏关山,你是个好人。”
晏关山实在是太无语了。一行字被打断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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