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折腾进卧室睡下已经凌晨两点,正是闻影最精神的时候,他洗了个澡回书房,坐在画架旁抽烟。
明知道晏关山讲的是醉话,第二天酒醒就不算数了,但是听见有人直白地说“我在乎你的死活”,闻影很难不受触动。
因为这点触动,他挤出一丝丝耐心,没把人甩在沙发不闻不问,而是让出卧室,自己去睡书房。
书房是闻影的画室,有一张小床可以睡觉,就算是边屹和费彦都不敢随便进这间屋子,一幅幅画好的没画好的画垒在墙角,闻影把一张五官模糊的人像素描放到了最里面。
闻影画过很多很多晏关山,从他六年前骤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开始,到他把自己赶走,哪怕中间六年没见,闻影没跟人提过,画笔依旧不听使唤地描摹着这个人的轮廓。他觉得每画一张,就算放下了一点,总有一天能彻底放下,自己不该因为晏关山再次出现,说了几句咸淡话就多心。
他俩至多就是萍水相逢,不会再有故事了。
翌日,闻影醒得比较早,因为头天吐得差不多了,他没有宿醉的难受,精神还可以,刚打开门,就闻见了一股香味。
晏关山在厨房煎蛋。
他居然在煎蛋,闻影愣了下,瞌睡立马醒了,用五十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抢过对方手里的油瓶。
晏关山头发翘着一撮呆毛,眼睛也有些肿,看着呆呆的,解释道:“我做些三明治当早餐,看见有面包机冰箱里东西也多,就擅自开火了,不介意吧?”
闻影仿佛见了鬼:“老子怕你把厨房炸了,锅铲给我。”
“不用,我学会做饭了。”晏关山把油瓶抢回手里,“你先去洗漱,马上就好。”
闻影不太放心地看了半天,炸厨房真不是夸张,晏关山下厨是闻影亲手教的,当年那个场面之混乱至今还让闻影有心理阴影。
但好像晏关山真的学会下厨了,热锅倒油,往里磕蛋,加盐加黄油,轻轻翻面儿,动作熟练。
“叮咚”一声,面包机弹出两片烤好的面包。
闻影回过神,杵在这看他做饭很蠢,他去卫生间洗漱出来,想到什么,回卧室翻了东西捏在手里。
晏关山在客厅喊他:“做好了来吃吧,要喝咖啡还是牛奶?”
这人怎么跟回自己家一样理所当然。
闻影:“……牛奶。”
客厅茶几上很快摆上两盘早餐,一人一杯牛奶,三明治里有培根有煎蛋和新鲜菜叶子,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闻影吸了吸鼻子,一定是他太久没吃过早点了,闻着怪香的。
“干净毛巾和牙刷在洗手台那,你不会没刷牙洗脸就来开火吧?”闻影嚼着东西问。
“早上看见了,洗漱完才做饭的。”晏关山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我昨晚闹腾你没?”
闻影张口就来:“又哭又笑,满地打滚,烦死了!酒品这么烂以后就别沾酒。”
晏关山挑眉,显然不太信,但嘴上还是说:“好,听你的。”
闻影:“……”
气氛尴尬,闻影觉得不对劲,两个人醒过来在同一个屋子还一起吃早餐,哪哪都不对劲!
“内裤、袜子,都新的,买来有点大没穿过,不介意一会儿洗完澡穿这个。”闻影低着头把捏在手里的东西塞给旁边人。
晏关山愣了下顺手接过:“谢谢,你怎么让我睡了卧室,其实我哪儿都可以将就的,客房……”
“没客房。”闻影打断道,又解释,“书房闲杂人等不能进,反正有床,都一样。”
闲杂人等关切道:“你昨天喝得不少,胃难受么?”
“酒不就这样,吐了就没事了。”闻影说。
“头疼不疼?”晏关山又问。
闻影摇摇头,顿了顿问,“你疼?”
晏关山:“疼。”
不疼才怪了。
闻影拉开茶几抽屉找了半天芬必得,抠出一粒扔给他:“就着奶直接吃了,实在不行就请假。”
晏关山听话地吃了药:“院长不让请,医院很忙,人手不够。”
“……那你昨晚为什么来?”既然说到这了,闻影三两口吃完三明治,端着奶开始盘问,“说吧,你怎么找去 KTV 的?”
晏关山刚要开口,闻影立马道:“别扯犊子,偶遇啦碰巧啦不可能,老子从进去就没出来过,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晏关山老实道:“跟踪。”
闻影:“???”
其实也不算真的跟踪,晏关山昨晚去了玉大的跨年晚会,许寰约在礼堂门口见面,给他画展的门票,去的时候还站在门口聊了会儿天,就是那时候看见闻影行色匆匆地走出来的。
晏关山描述当时情景:“我本来想跟你打个招呼,你走得太快了,没多一会儿你的朋友刚好出来,其中一个还跟我打了招呼,他们当时像是在找你,看着很急,我就问了一句。”
闻影:“……可我没跟他们讲去了哪。”
“又黑又壮的那个说你好像去的 ktv。”晏关山说。
费彦当时就坐在旁边,可能是回短信的时候看见了。但只说是 ktv,又没说哪一家,晏关山又是怎么精准找到他的?
闻影费解道:“你什么也不知道就找过来了?”
“找了几家就找到了。”晏关山轻描淡写地说,“还是花了点时间。”
其实从费彦说完可能是去 ktv 晏关山就头也不回地追出去了,从边屹支支吾吾又慌里慌张的状态来看,晏关山感觉事情不简单。
附近有 ktv 的地方只有堕落街,那边开了好几家,性质有区别,有的学生爱去,环境相对清爽些,有一家从装修到名字感觉多少沾点黄赌毒,地痞混混聚集较多。
晏关山找了两家没找见,直接去的这家,一间间包厢推开看,才找到闻影。
“再早点来,我不会让他们把你灌吐。”晏关山撇撇嘴,“我的。”
“这他妈是重点吗?”闻影有点无语,“你就不该来!”
晏关山又想起某个莽夫单刀赴会,平静道:“所以这些人到底为什么找你麻烦?”
闻影还是不太想说。他可以想象晏关山昨晚为了找到他有多费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了别人灌酒,明明有脾气,忍着就为了带他全身而退。几次状况晏关山都看在眼里,憋到现在才问,闻影给句实话也是应该的。
晏关山耐心等着:“两个人想办法好过你一个人扛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罗虎是放高利贷的。”闻影低声道,“前几年进了局子,是我报的警,所以放出来一直找我麻烦。”
晏关山有些吃惊,虽然印证了他关于这帮人不是普通混混的猜想,但因为闻影进了局子,事后打击报复不可能打个架喝点酒就轻轻揭过。
事情比他想的更复杂。
闻影说完看他这表情揶揄道:“我说了都是烂人,越掺合越脱不开身,以后闲事少管。”
晏关山放下杯子问:“你借了多少钱?”
闻影一愣:“啊?”
“连本带利,还欠他多少?”晏关山思路很清晰,分析道,“他既然愿意喝了酒跟你谈,那就是图钱,放贷的惜命爱钱,只要给钱他不会再找你麻烦。”
这道理还要你教?
闻影好笑道:“老子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他!”
晏关山很快说:“我给。”
闻影噎住:“……你脑子被门挤了啊晏关山。”
“到底还欠多少?”晏关山认真道,“这些年我攒了些钱,能还先还……景三?”
闻影忽然揪住晏关山衣领往近前一扯,想打,但是另一只手吊着,无奈他凶狠地道:“欠了几十万,你还?”
“钱够,我还。”晏关山仰头看着对方。
闻影咬牙切齿:“……百八十万,你也还?”
“嗯。”晏关山直视对方的眼睛,“到底欠了多少,要现金还是转账?”
晏关山不是开玩笑,他很认真地要解决问题,所以闻影才冒火,他想狠狠揍他一拳,忍了半天终于问:“晏关山,我跟你没关系了,以前就没什么关系,现在更没有,你做这些如果是想弥补当年的事,没必要知道吗?老子喜欢过你,没追到就没追到了,我气也好恨也罢,都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半毛钱关系,本来我们俩可以就这样一辈子没有交集,你凑上来是犯什么病啊!”
晏关山好难得听他说这么多话,虽然不好听,但他心里还是很舒服,他道:“我不想和你一辈子没交集,凑上来也不是为了弥补。”
闻影嗓门都大起来:“那你他妈的图什么?”
晏关山垂下眼道:“我想还和从前一样。”
“什么玩意儿?!”闻影眉毛皱成一团。
晏关山强调:“我和你,我俩,和从前一样。”
闻影张着嘴卡了壳。
晏关山反手握住对方的手腕,把手从衣领上拿下来:“我学会了买菜做饭、套被单、修水管、换灯泡,一个人过了六年,没饿死没冷死,能照顾自己也能照顾你,景三。”
闻影脑袋嗡嗡的,只觉得手腕被握得滚烫,他半天只说了一句:“不可能和从前一样了。”
晏关山:“为什么?”
这还用问为什么吗?闻影把那层窗户纸戳破之后,就注定了往上是恋人往下是路人,没有夹在中间正常做朋友的选项。
闻影非常生硬地强调:“我是gay。”
“所以呢?”晏关山反问。
闻影好笑道:“你不是恶心gay吗?”
晏关山:“我不恶心。”
“那你打我?”闻影吼出来,带着浓浓的怨气。
晏关山不占理,顿了下保证道:“以后不会了。”
晏关山就像个做错事来家长面前承认错误的小学生,说以后改,说不会再犯了,说想回到犯错前一切照旧,奈何闻影伤过心,感情的事不存在改了就好,翻篇不提,在闻影这里他迈出了表白那一步,公开了性向,也得到了对方的回应,尽管不是闻影想要的回应,这事儿已经结束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晏关山的脾气性格,他今天能说出这番话来,闻影还是挺吃惊的,也许晏关山真是想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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