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死在没有她的某一天。
溺毙在没有任何回音的思念中。
他说她言而无信,指的就是这件事,明明答应过他只要照顾好猫,他每次叫她的名字就会有回应。
可这七年,一次没有,不接电话,不看短信。
陈祉不喜欢发消息。
南嘉一直以为大少爷娇气,嫌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信息太麻烦,不如打电话或者见面方便。
实际是因为这些他发过无数条却没有回声的短信。
是他的回避性反应。
数不清的未接电话和封锁的短讯,如同他这些年被忽视的感情。
甚至于,他现在对她说的告白,说可以重复无数遍的告白,她并没有完全相信。
不相信他真的喜欢她。
他无从解释自己对她情愫有多毋庸置疑,还淡化自己不值一提的这些年。
如果不是这个旧手机此揭露,她仍然不知道那些年的日日夜夜,他和她一样难熬不堪言。
她受困于冰封的雪路,他又深陷在哪一片泥泞。
她的冬天很长,陈祉的爱意更绵长。
他给她煮的那杯迟到的波特酒,不仅是试图拯救过去的她,也是慰藉没能找到她的自己。
他远比她所看到的,所想象到的,唯她主义。
她曾经为了回港岛,想向周今川妥协。
而陈祉为了找到她,也和周今川妥协过。
居高临下的少爷终于低下他昂贵的头颅。
从一句我想你开始,爱意就此决堤四溢,无处遁形。
他以为她永远不会看到短信。
他以为她死了。
他以为,是他那句话所致。
他以为,他杀死了他的女孩。
所以想去找她,想陪她一起走。
都说时间是解药。
于陈祉而言是毒药,每多找不到她的一天都会加深要害,直至毒发身亡。
……
3.6:Aurora,找到你了。
3.7:是你吗,又不理人。
3.8:还是不理我,那应该是了,嘉礼小姐。
3.9:牛角包好吃吗。
3.10: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3.11:今天飞到你手上的鸽子,我可以带走吗。
3.12:我知道你不会回我,我只是问问,我已经带走了。
3.13:你手里为什么会有百合,你不是喜欢蔷薇吗。
短信翻到最上面,中断了。
他找到她了。
比起给她发永远没有回音的短信,他来陪她更重要。
那天,南嘉陪他去老宅吃饭,陈父不在,陈夫人说他在英国的分公司。
而在此之前,陈家在英国并没有设立分公司。
巧合吗,不是的。
他们的相遇,没有一次是巧合。
那年他们在伦敦重逢,没有预兆,没有计划,没有盛大的仪式,看似普通的擦肩而过背后,是陈祉了无希望的一年又一年。
他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南嘉没有看到他,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度过煎熬的五个年头,对外界人物感知薄弱。
三点一线,学校,公寓,餐厅。
戴太久的面具,行尸走肉到忘记自己的身份。
同年,雾都伦敦种满抗寒抗潮蔷薇,特别分出一条华人蔷薇街。
没有暮气沉沉的白百合,这里的蔷薇一年四季生机盎然。
这里有适合她口味的粤菜餐厅。
街头还有一家招牌显眼的牛角包店,店家只卖这一种面包。
这些都是替陈祉,在叫她的名字,叫醒她的意识。
陈祉没有打扰她。
他从她眼前走过,她无动于衷。
他没有再刺激她,也没有合适的身份出现她的眼前。
他只在背后看着她,慢慢好转。
不在学校的日子里,她最喜欢在公园一个人发呆,拿牛角面包喂白鸽。
后来一些飞到她手心的白鸽,飞到了港岛。
它们和十一,白仔一样,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
这些都是曾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东西,被陈祉带回来。
他留不住她,只能留住这些细枝末节。
南嘉站在露台上,云白天蓝,抬头仰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原来她从来不是他生命里的败笔,她是他的浓墨重彩。
在这些短信之前,她一直不相信。
不相信西伯利亚的寒流吹到港岛。
不相信他暗恋她。
只以为是他见色起意,欲大于情。
一群白鸽整齐划一地从上空飞过。
停留短暂,却轻易联想到,她落寞孤独的岁月里,有人站在她背后,走过她走过的路,和她呼吸同一片空气。
想到她用笔写下一封封寄不出去的信的时候。
他在如何编辑一条条没有回应的短信。
明明,他们都不喜欢用这种方式表达。
却只有这一种方
法。
“不是把手机放上来充电吗,怎么在楼上待这么久?”
背后,门口位置,陈祉毫无预感出现。
南嘉没有回头,背影僵直。
他走上前,才见她情绪不明,鼻尖泛红,指尖刮了下她的脸颊,眉眼一扬,“怎么了?”
她喉咙黯哑,不大能正常说得出话来,红唇轻咬,踌躇片刻,“陈祉,我看到短信了。”
“谁给你发的短信。”
“你。”
“我什么时候给你发——”陈祉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破手机时,霎时顿住。
他曾给她的号码充过取之不竭的漫游话费。
只知道她的手机号码永远不会停机。
不知道那些短信是有可能被接收到的,且就在这个不起眼的破手机。
“什么短信。”他明知故问。
“很多很多,都是这几年,你发给我的。”她喉间酸涩,每个字像是被咬出来,尾音无比缓慢,“我看到了,我都知道了。”
他没法否认。
“那个女的给你寄的吗?”陈祉云淡风轻,“她怎么什么都给你寄。”
大小姐可能是看到里面内容。
所以寄过来让她知道这些年,是谁一直在找她。
南嘉刚开始不喜欢那位大小姐。
但那人又没有恶意,留她在莫斯科三年后,知道她向往自由,主动放她去伦敦,给她办理入学资格,给她资金完成学业。
之前把她的信寄来,现在又把她不知情的短信送来,弥补这些年的缺憾。
如果再次和大小姐见面,南嘉应该不会像从前那样冷淡。
“这个手机我带出国后一直没用过。”南嘉低声解释,“我以为丢了,我不知道你会联系我……”
原本这手机以前是用来和周今川联系的。
可周今川一直没和她打过电话,只让中介传话,南嘉索性和他断绝联系换掉手机,这破手机随意丢在公寓某个角落。
她现在试图告诉陈祉,她不是故意没有回应的。
她是真的不清楚。
她想减轻一些自己的言而无信的罪行,减轻他对她的幽怨。
殊不知陈祉从来没怨过她。
说她是骗子,其实更像是说她是笨蛋。
“我知道。”陈祉将她的窘迫收归于眼底,“手机可以给我看看吗。”
她没有动,慢慢把手背过去,“你自己发的什么内容你不记得吗。”
“你不也是。”
她自己给周今川写过什么,她都不太记得。
但陈祉不一定。
“你之前说。”南嘉没给,小脸倔强,“我的悲剧不是你造成的,是从我喜欢周今川开始,那你呢?”
“我什么。”
“你的悲剧,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断断续续地问,“喜欢我吗?”
这些天港岛是冷许多,把她声音淬冷得稀碎。
到这里,陈祉听明白,她倔强酸涩的原因。
他视线锁着那张皙白面颊,“你想多了,我没有悲剧。”
“怎么不是,你明明可以活得更自在,却浪费那么多年来找我,甚至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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