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泡泡在他眼前破碎，白的，黑的，彩色的，碎珠子一样断裂开来。
谢应容怔住，他望向面前这个人，这个一直陪伴在他身侧，仿佛别无所图的人。
他想起的却是初见，与这个“灵魂”的初见。
她处于一片杂乱的废墟之中，头发凌乱，衣着肮脏，抬起眼来看着他。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他以为会是胆怯，或是嚣张。
但都没有，谢应容从这双干净的眸子里只读出两个字：好奇。
就像没见过他，就像他全然陌生，这个人的眼里，只有好奇。
像一只刚来到此世的小兽，呆呆的，没有任何防备心探出头来，毫无警惕，不怕任何事。
只这一眼，他便飞快得知了真相——这不是原来的那个“她”。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来到他身边，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受得了他的秉性，他的前半生多是欺凌而欺骗，一分好心背后是要他十倍的奉还……她也是这样吗？
她也是对他，别有所图
不知为何，在意识到这一点时，谢应容心中生出一种惶惶然的惊慌，手中一下用了力，没轻没重地叫她疼得挣动。
周献鱼“嘶——”了一声，连忙用另一只手拽他，莫名其妙极了，道：“谢应容……松手，你抓的力气太大了！”
但当谢应容抬起头的那瞬间，她却看到了一张凄惶的脸，上边如今满是泪痕。
这人居然哭了。
周献鱼一下慌了，脑子里一瞬闪过诸多想法——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了？她该怎么哄？
谢应容脑中也是一片混沌，在想起过去和纠结如今之中，他想到了一件事，既然她是来自异界之魂，那她终有一天也会回到异世。
正如绛珠仙草还完了泪便回到了天上……她会不会也只是为了某个目的而来，事情完了便又回去？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便一下应激了，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却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自然。
周献鱼看见他不安的动作，刚想伸出手安慰着拍拍他的背，就被此人勾住了手指。
谢应容嗓音已经哭成了气音：“你会走吗？”
这个问题是不是之前问过了？周献鱼心中疑惑，但看在谢应容状态实在不对的份上，还是没有选择问出来。
周献鱼想，这个“走”，难道是去集市的意思？可是她今天已经买完菜了啊，不需要走。
就算往深了说，谢应容突然脑袋抽了，发现她其实可以不管他直接逃跑，现在来问走不走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奇怪？
她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没有道理，走，她走得了吗？就算真的要走那也是攻略成功后的事了，现在谢应容好感度才多少，走哪去？
不知道她的沉默在谢应容眼里变成了什么，他的表情变得更加胆战心惊了起来，甚至连力气也更重了。
又问了一遍：“你真要走？你有要走的意思？”
周献鱼：“……”到底是哪个走啊？
周献鱼：“我今天买完菜了，不用走。”
谢应容：“……”
他像在启动到半路的发动机一下哑了火，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几个字，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回答这个。
简直是在一通乱答。
这种叫人毫无防备的打岔，将方才他心中凝重的猜测搅拌得乱糟糟又噼里啪啦，心跳得极快，像是水里弹起的鱼。
他垂下眼，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紧紧地交叠着，一只攥着另一个，像是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
泪水一滴一滴，浸润在两人的掌纹里。
瞧着这一幕，谢应容心中反而莫名轻快了一些，最后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她不会走的。
当真吗？
父亲与母亲的前车之鉴就在他眼前，若是像父亲那样相信她不会走，结果会是不同吗？
谢应容慌了神。他心中涌现出不安，他不敢赌，又不敢说，又怕周献鱼真的会有一日走，思来想去，一个突兀的念头涌了上来——既然怕失去，那不如干脆不要，既然这样心神萦绕，那不如隔远些瞧。
看着他一直愣神的周献鱼见状，莫名感到脑中一紧，下意识喊了一句：“谢应容！”
她心中有种莫名预感，若是再不做出点什么行为，事情发展即刻就要失控下去。
谢应容突然松开了她的手，与此同时背部也往后靠了些，双手推动轮子，离她拉开了些距离。
外头院子里种了一株不知名的树，此刻寒风凛冽，刮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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