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拂过街角,掠起橱窗里刚亮起的霓虹,混着些刚被夕阳吻过的温热味道,从白天一路沉淀下来的余韵。曼哈顿的街头逐渐热闹起来,黄昏拉长人影,城市的节奏却像刚刚开始。
周越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柔和,声音低低的,带着点不动声色的关心与试探:“你想吃什么?”
夏知遥抬手把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不疾不徐,指尖扫过鬓角,像是在认真感受这份都市夜色带来的静谧与暧昧:“我突然想吃蟹腿了,配点白葡萄酒。”她顿了顿,又笑了笑:“或者,你有什么好的推荐?”
周越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轻笑了一声:“你这语气……像是下一秒就要说,‘快点开车,老子饿了’。”
夏知遥挑了下眉,懒洋洋地瞥他一眼,语气透着从骨子里散出来的倦意和一丝不耐:“那你倒是开啊,废话这么多干嘛。”话说得冲,反倒透出点只有熟人之间才有的撒野与任性。
周越没接话,车窗外的灯影滑过他侧脸,在冷白的光线里勾出他深刻的眉眼轮廓。唇角那一抹笑意,被他努力压着,却还是慢慢溢了出来,藏也藏不住。
车行了二十分钟,终于停在夏知遥说的那家Cajun风味的海鲜餐厅门口。暖橘色的灯光透出玻璃窗,香料和蒜香混着微甜的蟹肉味道,像是在夜色里悄悄张开怀抱。
炖雪蟹腿、小龙虾和玉米端上来时热气腾腾,酱汁泛着诱人的油光,一切都鲜活得像刚从海水里捞起来。
“你以前不是不怎么吃辣的吗?”她一边剥雪蟹一边抬眼看他,语气不轻不重,像是随口一问,可眼神里分明藏着点调侃意味,眉峰微挑,像是在说:“你行不行啊?”
周越剥着蟹腿的动作顿了一下,指尖沾着酱汁,停了半拍才开口:“人总得长大啊。”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再说这也不算太辣。”
语气还是一贯的温和,带着点云淡风轻的笑意,但那笑意落在眼底,却像一口深井,黑得看不见底。
夏知遥没察觉他话里的钝痛,只是轻轻笑了下:“行啊,小朋友现在会吃辣了,长进不少。”
“小朋友……”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咬碎在喉咙里,目光却牢牢落在她眉眼间,透过餐桌上袅袅蒸汽,带着一点叫人无法忽视的沉。
“你总是这样。”他终于开口,带着点委屈和不乐意。
“嗯?”她随意应了一声,没听清,“哪样?”
“总把我当小孩。”
夏知遥哈哈一笑,她没说话,动作却没停,只是剥了颗小龙虾,眼都不抬地将虾肉放进他盘子里,语气淡淡的,十足故意的说:“吃吧,小孩。”
周越盯着盘子里那块虾肉看了几秒,始终没动手。
那块虾肉孤零零地躺在盘子上,汤汁的热气缓缓升腾,在他眼前结出一层模糊的雾。
他忽然有点想问,她知不知道,在她眼里随手施舍的“宠溺”,对他来说,是从十四岁到二十六岁都没能放下的执念。
夜幕彻底落下,餐厅里洒着暖黄的灯光,玻璃窗上映出斑驳街景。人声鼎沸,杯盘交错,空气里混着蒜香、辣酱、海水与柠檬的味道,热闹得几乎能让人短暂忘记外头的凉意。
起初,他兴致还不错,陪着她边吃边聊,语气里带着点熟悉的调侃和一贯若有若无的试探。
“明天下午的航班回去?有人接你吗?”他说得轻巧,像是不经意的一问,手指却停在盘边,眼神从她眼睛滑到嘴角。
夏知遥咬了一口玉米,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嗯,我男朋友。”
“咔。”虾钳在他指间断开的声音轻微得几乎听不见,却在他脑海里像是某根绷紧的弦骤然崩断。
他的动作顿住,指尖还残留着酱汁的温热。他抬眼看她,眼底掠过一瞬细微的波澜,但嗓音依旧平稳,本能地藏好了所有情绪的裂缝:“男朋友?”
“是啊。”她语气自然,靠在椅背上,眼神里还残留着饭后的慵懒满足,“大学同学。”
她说得太轻了,轻到几乎没有情绪波动,既没有骄傲,也不曾犹疑,云淡风轻得让人根本无从判断,那个人,到底占了她多少心。
可那恰恰才最致命。
周越盯着她看了一秒,像是随口一问,嘴角扬起一个看不出情绪的笑:“长什么样的?”
夏知遥没觉得哪儿不对,低头翻了翻手机,随手点开一张照片,把屏幕递过去:“就这人。”
照片是张正式场合的合影,背景是灯光璀璨的会议厅,她穿着剪裁得体的藏蓝西装,神情沉静,眼神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光。那男人戴着眼镜,西装笔挺,神色温和,眉眼间透着三十出头那种合适得刚好的成熟与节制,看上去既稳重又得体。
他们站得很近,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仿佛彼此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某种刚刚好的距离感,礼貌而亲近,克制却默契。
周越看着那张照片,拍得太完美了,他们站在一起,就是合适。是那种彼此配得上、背景相符、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定义成完美情侣的两个人。
而他呢?
他像个题外人。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机还回去,动作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嗓音淡得像擦过杯沿的一道轻响:“挺有气质的。”
“是吧?”夏知遥笑了笑,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任何异样,她低头喝了一口饮料,侧脸被桌上柔和的橘色灯光晕染得温暖又安静。
而他垂下眼,望着自己盘子里那只早就冷掉的虾,指尖悄然松开,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再也握不住了。
她没察觉那点不对劲,只顾着自己吃,神色闲适而自在,安心、放松,仿佛这顿饭,只是与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之间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叙旧,她像从前一样自然地说话、笑,话题一桩接一桩,毫无防备。
而他坐在对面,像个误闯舞台的观众,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属于这个剧本,尤其像那首老歌,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这一桌热腾腾的海鲜,是他精挑细选带她来的餐厅,是他记着她口味一点点挑出来的菜,可坐在她心里,与她分享这一切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不是他。
可他始终没有抬头,像是怕自己一旦多看她一眼,就会失控得丢了所有的分寸。
她不需要揣摩他的反应。她也从没想过,他会在意,从她眼里看,他只是她成长轨迹里一个熟悉的背影,是她父母口中的周家弟弟,是那个小时候跟在她身后跑,长大了偶尔请她吃饭、给她提箱子的“小朋友”。
他都知道的,她从来都没想过,他会爱她。
她永远不会知道,在她说出“我男朋友”的那一刻,他脑海里有多荒唐地闪过一句话:如果我现在说我出了车祸,你会不会取消航班。
他当然不会说出口。他知道她不会改签,也不会心软。她太理性、太清醒,她的人生像张精准规划过的路线图,哪怕他站在中途的每一站等她,也注定等不到她回头。
可他还是坐在这儿,陪她吃饭,听她提起别人,像一个甘愿扮演“亲近老朋友”的观众,默不作声地鼓掌、谢幕、鞠躬。
他把所有的心思都藏进了笑里,一句都不敢多说。因为他知道,她眼里的他,永远只是那个乖顺安静、总在原地等她的小弟弟。
一个永远不会越界、不会失控的存在。
桌上的蒸汽仍在升腾,香料的辛辣混着柠檬与黄油的味道扑面而来,可他只觉得冷。
冷得像坐在一场盛宴的最边角,被热气一寸寸包围,却始终捂不暖身体里那处空缺。他的肩膀僵硬,手指冰凉,甚至连她随手递过来的纸巾,都像是一种恩赐。
他接过来时努力控制呼吸,尽量让脸上看不出一丝波动。怕她看出来,怕她问,怕她随口一句“你怎么啦?”就把他藏了十几年的心思揭穿。
那点藏在心里的委屈、嫉妒,还有疯了一样的占有欲,早就在胃里烧成一团火,堆到了崩溃的边缘。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顿饭吃完,他也差不多,死了。
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悄然变了。
原本还算热络的谈话,像被无声地抽走了温度,只剩下餐具偶尔碰撞的清脆声,在四周人群的喧哗中显得格外孤独。
夏知遥依旧吃得自然,一边夹菜一边回着他零碎的问句,神情轻松,像是没察觉出任何异样。
可周越明显沉了下去,他剥虾的动作越发缓慢,手指沾着酱汁却一直没擦,指腹上泛着微微的油光。他手里那只虾转了几圈都没剥开,眉心悄悄皱起,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连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像有什么堵在胸口,咽也咽不下去。
他连坐姿都不知不觉塌了下来,整个人仿佛被什么重物压住,连眼神都浮着疲惫和迟钝,夏知遥终于察觉到了异样,目光下沉,眉峰轻轻一蹙,随即抬眼盯住他:“你怎么了?”
周越抬眼看她的动作慢了半拍,像是从一团朦胧的意识里挣脱出来。他指尖抵着太阳穴,嗓音发哑,透着一种勉强维系的克制:“没事……可能有点闷。”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声音里掺着虚弱与心不在焉。唇色却白得发青,额角的汗已经顺着鬓角滑落,连呼吸都浮浅急促。
夏知遥眼神一紧,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了些,抬手探上他的额头,指尖触到的那一瞬,她整个人都怔住了,滚烫,几乎带着灼意。
“你发烧了。”她低声开口,语气瞬间变了,沉了几分,“你前两天一直嗓子疼估计就是要感冒。”
周越咬了咬牙,试图站起身来:“我能开车,我真没事……”他话没说完,身形便一晃,踉跄了一下,被高烧与虚汗掏空了力气。
夏知遥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扶住了他,手臂稳稳撑在他腰侧,另一只手扶住他的前臂,声音低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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