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中使倚在梨花凳上,听着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朝茶盏内吹了口气。
看那茶叶被一阵风吹得沉沉浮浮,禁不住勾了勾嘴角。
“让周中使久等了,咱们进宫吧。”
听着女子娇柔的声音,周中使抬眸望去,却见眼前的女子换上件镂金丝钮海棠花纹蜀锦衣,头上梳着元宝髻,戴了支累丝珠钗,瞧着是丰容靓饰,珠光宝气中倒也透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憨。
“姑娘怎么不穿那件南锦襦裙?”
李汀南淡然一笑:“这裙子是娘娘去年中秋赏给汀南的,如今又是一年中秋,汀南穿上这件蜀锦衣,是为了提醒自己莫忘娘娘的恩情。”
周中使心下一惊,面上却是笑盈盈,“姑娘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妙人,怪不得太后娘娘那么喜欢姑娘呢。莫让娘娘等太久,咱们现在就进宫吧。”
李汀南微微颔首,提着衣裙走在了前头。
日头正当空,虽已是八月的天,但空气中的毒辣倒也不见少。
街道上三三两两游荡着几个行人,马蹄声哒哒不断,在这青石街道里不断地回响着。
到了宫门,李汀南被扶着下了车,照例钻进一顶藕荷色的软轿里。
软轿许久未用,掀开帘子,一阵淡淡的霉味扑鼻而来。
周中使呵呵笑道:“姑娘去凉州后,太后娘娘便不许旁人乘这顶软轿。有日皇上在仁寿宫醉了酒,非要乘这顶软轿回去,娘娘都不许呢!”
“娘娘对汀南的厚爱,汀南必然牢记心间,没齿难忘。”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却在心中腹诽,皇上即使烂醉如泥,那也有龙撵在,哪里会落魄到坐自己这顶软轿了。
周中使又拽着帷帐给她看,“姑娘瞧瞧这帷帐上的花纹。”
李汀南抬起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帷帐上淡紫色的小花,而后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是汀南最喜欢的蓬莱紫!劳娘娘惦记了,汀南甚是欣喜。”
“姑娘喜欢就好!”
软轿穿过幽长的甬道,又过了几道宫门,这才到了太后所在的仁寿宫。
李汀南刚下了轿子,便有小太监转身进去通报。
而后听得一声爽朗的笑声,“快去传菜!”
宫人端着菜盘鱼贯涌入,殿内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佳肴。
“臣女李家汀南,拜见太后娘娘。”
李汀南一边说着一边行着稽首礼。
“快起来,快起来,好孩子,来让哀家看看。”
先皇去得早,太后三十岁便开始守寡,如今不过四十出头,因着保养得当,脸上也未留下几丝皱纹。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手中捏着一串油亮的佛珠。
太后按了按眼角,嗔怪道:“这一去三个多月不回,哀家以为,你这小丫头去凉州把心玩野了,不愿回京了呢。”
李汀南扶着太后坐下,连忙告罪:“还请娘娘恕罪!汀南是为了替娘娘多瞧两眼凉州的美景,这才耽搁了。实际上汀南在途中也很煎熬,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娘娘您呀!”
太后搂着李汀南坐在自己身边,点了点她的鼻子,冲左右的人道:“听听,自己贪玩反倒是为了哀家。还真是油嘴滑舌!”
身边的女官内侍连连称是应和道,七嘴八舌的夸着李汀南。
周中使递上一双象牙箸,“娘娘和姑娘快用膳吧,属下瞧着姑娘都瘦了。”
太后呦了一声,拉着李汀南好好瞧了一番,而后哽咽道:“瘦了,真瘦了,也越来越像玉娘了。”
李汀南扬起的嘴角悄悄落下。
玉娘是她的母亲,在李汀南三岁那年病逝了,生前与太后是顶好的手帕之交。
眼见太后也有些伤感,旁的几人忙将话题岔开。
内侍尖声喝了一声,“皇上驾到——”
屋内的人有些慌乱,忙起身接驾。
“参见皇上。”
李汀南算不上惊讶,她就知道太后会想尽办法把自己往皇上身边送。
“免礼,你们都下去吧。”
来人着一身玄黑龙袍,面如白玉,倒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但李汀南知道,江初渡并非看起来那样温润如玉,他是一个天生的统治者。
铁血手腕,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上一世他亲政三年有余,太后一党被他与苏宇斗得气息凋敝,奄奄一息。
但自寿昌公主远嫁番邦之后,这位帝王却将朝政全全交与了苏宇,并且每况愈下,没撑多久便驾崩了。
临死之前,他拖着病躯去了寿昌公主的居处,而后一把大火,将整个宫殿烧了个精光。
李汀南依稀记得,那日的火烧的很大,空气中夹杂难闻的糊焦味,执兵器的禁军一字排开,拦着宫人,不让救火。
领头的苏宇一袭红袍,看向她的眼神晦涩难辨。
江初渡一撩龙袍坐在了凳子上,举起象牙箸笑道:“母后真是偏心,小南这刚一回京,您便让她来宫中用膳。”
太后拉着李汀南坐下,“哀家倒也稀奇,平日请皇上来用膳都请不到,如今汀南前脚到,后脚皇上便来了。莫不是皇上有千里眼,在承乾殿瞧见了不成?”
江初渡勾唇一笑,“母后真是会开玩笑,能乘着软轿进仁寿宫的,除了小南还能有谁?”
李汀南眼帘微垂,瞧着眼前的饭菜沉默不语。
这两人的对话满是弦外之意,一个旁敲侧隐说自己宫中被插了眼线,一个装傻充愣讽刺对方奢华无度。
这样的话,她上辈子听了太多,也说了太多,这辈子实在是厌烦。
太后话锋一转,又将话头扯到了她身上。
“汀南过了十月便满十六了,这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你父亲可有中意的人选?”
李汀南抬眸掠了江初渡一眼,“父亲未与汀南讲过这事。”
见状,太后勾起嘴角,“皇上与汀南青梅竹马,这情谊可是旁人比不了的。”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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