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我外甥女也是高三一班的。”
……
楚恒闻言,眉心微微皱起。
他紧紧盯着李鸣月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居然十分紧张。
……心中有一个盘旋了三日的猜想,仿佛离他越来越近,仿佛马上就要得到解答。
“真的吗?”谷奕来了兴趣,突然变得有点兴奋,“月姐,你外甥女叫什么?”
楚恒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喉结滚动。
……
“黄怀予。”
李鸣月自豪地拍拍自己的胸膛。
“认识吧。我外甥女经常考全班第一的。”
……
“啊?!”
“黄怀予是你外甥女?!你是黄怀予小姨?!”
“我们是朋友!”
谷奕咧开嘴,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很好的朋友。”
……
“哎呀,是吧?你们高中三年都一直在一起玩对吧?真是有缘分啊!”
“哦不是不是。”谷奕摆摆手,“我是今年九月份才刚刚转学过来的。”
“……”正在侃侃而谈的李鸣月突然没声音了。
她微微顿住,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她沉默地盯着谷奕的头顶看了三秒,然后问:
“……你以前,是不是黄头发?”
“对,前几周我刚染成黑色。”谷奕有些震惊道,“这你都知道?……黄怀予连这样的小事都跟你说?”
“……哈哈哈。”
李鸣月挤出几声干笑。
小事?
狗屁的小事!
他染黄毛,四个人出来吃夜宵被朱秋霞发现,四个人逃跑,朱秋霞发飙,四个人被全校通报批评,黄怀予被请家长……
——这一连串蝴蝶效应的最后,她,作为黄怀予的小姨,不得不担负起她家长的重任,在如今27岁的高龄,还要战战兢兢地在朱秋霞办公室里装孙子听批评。
……李鸣月又想起她在楚门一中门口和黄怀予说的话。
“你说新来了一个转学生?”
“染个黄毛?”
“你跟这种人玩什么!”
“染头发的高中男生都是小混混,能是什么好人?”
“……哈哈哈,真是有缘分。”
李鸣月看着面前爽朗笑着的高大男生,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
……
谷奕看着李鸣月说完一句“吃好喝好”以后就有些僵硬地转身离开了,开心地应了句“谢谢月姐!”,拉着楚恒准备坐下。
——却发现旁边的人怎么也拉不动。
……
楚恒立在原地,动也不动,脑子里刮过无数风暴。
原来……就是她。
她就是黄怀予。
……那个只存在于谷奕电话里的名字,只飘散在谷奕讲的关于楚门的故事里。
潇洒张扬,恩怨分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两部手机隔着遥远的一千公里,交汇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生活着两群完全不同的同龄人。
……他有时,真的有些羡慕谷奕。
他躺在宿舍冰冷坚硬的地板上,练了一天舞蹈后的手臂肌肉传来阵阵酸痛,大腿上有刚刚结痂的浅浅刀口,旁边的垃圾桶里扔着吃了一半的蔬菜沙拉。
总是在这种时候,电话铃声就会响起。
谷奕的声音就会这样突兀地在如同坟墓一般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滔滔不绝地、有些散漫地,讲着那个经济落后的小城市,总是睡不醒的早自习,黏了吧唧的热干面,教室前方醒目的高考倒计时……
——以及左边和后面坐着的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女生。
——一个很温柔,看上去很乖,却很有主见,居然打了六个耳洞。
——一个脾气暴躁,每天都嘻嘻哈哈地讲着各种笑话,但是很够义气,在凶狠的教导主任面前帮他揽罪。
……
杯子?
杯子。
怀予。
楚恒脑中闪过一个直接无比的猜想,终于恍然大悟。
*
“什么?!”
“杨天奇找人在小巷里堵你们?!!!”
苏琬赶紧捂住黄怀予的嘴,有些无奈:“你答应我不激动的。”
“唔唔唔!”
黄怀予抓住苏琬按在自己嘴上的手,拿下来,有些心惊胆战地上下看了看苏琬。
“真的没事?”
苏琬点点头。
“报警啊!”
她迅速掏出手机,又被苏琬伸出的手给按住。
“没有受什么伤,甚至是谷奕先动的手。顶多算互殴,没什么用的。”
黄怀予顿了下,想到苏琬懂一点法律,瞬间泄了气:“真是憋屈,都被打了还没结果!”
“算了吧,眼下也只能忍着了。”苏琬垂下头。
“不过,杨天奇第一次找你要Q/Q失败就去食堂蹲守,在食堂和谷奕打架失败就紧接着找人在巷子里堵你们。”
黄怀予皱着眉头说着,一下子意识到不对劲。
“这人睚眦必报,这次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听说他家很有背景,肯定更不会放过我们。”
“……”苏琬听到这话,犹豫两秒,终于才开口道,“所以,我周五下午没有回学校,而是直接和你一起回了你家。他知道我住校,我怕他又在学校附近纠缠。”
“这么说,你周末这两天住我家也是因为这个?!”
“你怎么不早说?!”
……
“……我怕你担心。”
苏琬轻轻叹了一口气,握住了黄怀予的手。
她以前就经常住黄怀予家。她怕告诉了黄怀予,让黄怀予担心。
“那天月考结束的那天晚上,看你朋友圈,知道你去了酒吧,还一高兴就吃到急性肠胃炎……好不容易一个月考完试才能歇一会,不想跟你讲这些不高兴的事。”
“……”
黄怀予本来满腔愤慨,听到“酒吧”两个字又呆住,有点心虚地闭了嘴,嗯嗯啊啊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
其实不止苏琬有事瞒着她,她几天也一直心神不宁。
她刷到了李鸣月的朋友圈,知道了酒吧设备已经维护好了,周日晚上就会重新开业表演。
那……楚恒周日晚上应该会去的吧?
肯定会去,不然周四晚上他怎么会去彩排?
毕竟李鸣月说的那位从帝都特意请来的贵客,就是他。
于是,她开始频繁地刷手机,点开“小姨”的聊天框,却又反复关上。
——不行,要是直接这样问,一定会被李鸣月嘲笑死。
周四晚上回到她家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揶揄自己了!!
“你是为了每天都不用早起,还是为了每天都可以见到某个人?”
……
你管我为了什么呢!
……黄怀予郁闷了好几天。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郁闷是因为周五在球场上被程朗当面揭发秘密,还是因为想知道楚恒周日晚上到底会不会来1969。
于是,等她把这周末给自己安排的所有学习任务都做完了,终于捱到了周日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她终于一拍桌子,拉着苏琬出了门。
……又不是去看某个人的。
只是去看看1969的演出而已。
她这样告诉自己。
……
周日晚上九点半,步行街附近灯光闪烁,街边三三两两还有行人压马路。
黄怀予牵着苏琬走在街边,向着人民路的方向走去。
突然,路边停下一辆车,下来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一个带着口罩,一个是光头,立刻抓住苏琬的手,直接想把她拖上车。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苏琬反应过来一边叫“杯子!”一边挣扎。
黄怀予立刻拖住苏琬,大喊:“你们干什么?!”
她用尽全力拉住苏琬的手臂,下一秒就被口罩男狠狠扇了一巴掌。
——黄怀予被扇得眼冒金星,鼻子上的眼镜框都被甩了出去,掉在地上,又被口罩男一脚踩碎,她眼前瞬间一片模糊。
但是她右手死死抓着苏琬的手臂,怎么也没松开。
“救命!着火了!着火了!”
“人贩子!有人贩子!”
“有人卖毒品!有人卖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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