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自觉,这话并不是在阴阳怪气。
面前之人,既能说出并未提前对外公告的“推恩令”,又能以轻描淡写的口吻谈及朝堂敕令,帝王功过,更是提醒了他提防渔阳、辽西的戍守,就算不是祖宗,也对他有大用。
反正要先由对方向他的满朝文武证明身份,才有他刘彻认这个“到访”的祖宗,那么此刻为了探听更多的消息暂低一头,又能如何呢?
他是桀骜不驯、心高气傲,但不是脾性暴烈、肆意妄为!
“讨教”二字,他说得别提有多顺口了。
但在刘稷听来,这又怎么都像是一句试探。
“你又糊涂了。先前才说过的话,现在就忘了吗?”
刘稷一拂衣袖,大踏步跳上了马车,“风仪这种东西,不是用来约束制定规则之人的!”
就比如汉武帝刘彻,比如他这个正在假装刘邦的人。
什么风仪不风仪的,别逼他真的参考刘彻的建议,给质疑的人都先打一顿老拳,让他们见识一下“开国皇帝”的战斗力。
他掀开车帘落座之前,又驻足停顿了片刻。
刘彻看到,对方低头望向了自己的腿,似是对这年轻人的腿脚大为满意,却在伸手扶住车壁之时,露出了一种说不上来是嫌弃还是审视的眼神。
“都说死后所生活之处与生前等同,于是有视死如生之说,可死后所乘车舆,却与生前大不相同。许久不坐这马车,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可不是吗?
平时都坐的是地铁是汽车,现在忽然换成了马车,能适应才怪。
就算他因为扮演的身份贵重,不用亲自骑马,暂时暴露不了他根本不会骑马的事实,他也很不适应!
就如此刻,拉拽马车的骏马,察觉到有陌生人的靠近,打了个摇头晃脑的响鼻,最后变成了一声拉长的马嘶。在刘稷已然站定之后,仍是奋力地用马蹄刨了两下地面。
一时之间,马匹在夏季愈发浓烈的气味,混合着茂陵邑驰道之上的脏污气息,都一并灌入了鼻腔,怎一个土腥味了得。
刘稷忍不住苦中作乐地在想,这要是放在xx打车届,怎么都是要给个差评的。
结果这一转头,却见马车的拥有者好奇问道:“不知是怎样的车?”
但回应于刘彻的,并不是刘稷的解释。
而是一句冷哼:“少学你祖父,虽是个明君,却也干那不问苍生问鬼神的蠢事!”
“啪”的一声,车帘也在刘彻的面前,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
刘稷可没有这个多余的心力去关注,刘彻有没有因为这一句发火。
马车的气味怎么都是能忍受的东西,而它带来的好处,却是实打实的。
车帘落下,隔绝开了刘彻那双犀利的眼睛,让刘稷暂时躲过了那些探寻的视线,也终于让他可以低声地,长出了一口气。
呼——
太难了,要应付古代真正的精英,还是一位足够天才的帝王,真的太难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个带他穿越的游戏!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发明的游戏,居然会让游戏中呈现出的汉武帝样貌,和他穿越之后所见的一模一样。
这已不是普通游戏所能达到的程度。
也绝对不是他那个损友能接触到,并且正常推荐给他的游戏。
刘稷咬着牙关,越想穿越之前的情况,越觉自己有些犯蠢了。
他其实早该在数次失败中就反应过来,这不会是一个朋友用来开解他而推荐的游戏,却没意识到这当中可能存在的信息偏差,以至于掉入了这个陷阱中。
结果现在,他人是穿越了,游戏系统却不见了。
这天杀的人贩子系统不见了!!
他也只能这么硬着头皮演下去。
好在,这条路,也不算是前途一片黑暗。
只要他能先把这个身份糊弄过去,再为朝廷帮上点忙,到时候就说“附身”已经结束了,他又变回了原本的那个人。
作为祖宗曾经降世的载体,朝廷怎么都不好太过苛待吧?
打刘彻巴掌的是“刘邦”,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要达成这样的结局,还有几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他是谁?这个身份是谁?
按照零零碎碎的信息,刘稷只能知道,这是一位诸侯所出的非嫡长子嗣,还在刘彻的茂陵邑中活动。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在他的身上没有文书印信之物,腰间的玉佩也瞧不出来历。
或许从那些跟他一并饮酒的人口中,能问到一点什么。
但这些人必定已被刘彻严格看管了起来。倘若祖宗不是祖宗,那一巴掌真的打掉的是帝王的颜面,他们绝无活命的机会。
刘稷也只能在心中说一句抱歉,等解决了自己的生存危机,再来想办法捞这些经历无妄之灾的人。
还是想办法在其他地方旁敲侧击打探吧。
再便是另一个更大的问题,他要如何说服朝臣,他确是“刘邦”?
像是先前和刘彻交谈时提到的“推恩令”,是不能当做证据的。
边防要事,也无法即时反馈情况,这就又断了一条路。
而他既不会模仿刘邦的字迹,又不会骑射打仗,从事实说话这条路,好像是走不通的。
那这么看,只剩一个办法了。搞点人造祥瑞,让大家开开眼界!
或许,他可以往这个方向想一想。
终于理出了一点头绪,刘稷先前异常紧绷的心情也随着呼吸平顺而松弛了几分,在那马车启动前行的摇晃中,他终是没忍住闭上了眼睛小憩一阵。
这还真不能怪他放松得不是时候,实在是——
争锋斗法消耗精力,演戏也是一件体力活。
更何况,真正的挑战还没到呢!回到长安,才是真正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过……
嘿嘿,穿越古代,先甩皇帝一巴掌,还装上了祖宗,要真能成功,这事说出去也怪有成就感的。
要是真不给他活路了,他没命之前,也得用这个身份再发一次癫。
总好过那六个庸庸碌碌的周目!
命都要没了,还不许人发疯吗?
远处的马车里,刘彻明明面有薄汗,却忽然后背一凉,打了个喷嚏。
车外,分明还是盛夏。
……
这盛夏的暑风吹过关中的土地,越过长安的城墙与宫墙,却并未能够进入宫室之中。
作为太后居所的长信宫中,更是一阵阵摇风清凉,经由冰鉴所在,吹拂至殿中各处。
太后王娡侧身而卧,托腮假寐。
摇扇的宫人服侍得细致,有意让凉风避开了她的面容,却又让余温吹到了她的身上,以驱散那在蝉鸣中升腾的热浪。
可即便如此,在太后的脸上,也难免纠缠着不散的疲态。
宫人眼观鼻鼻观心地侍立着,低垂的眸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太后的鬓边,不难看到,那里近来又添了一缕华发。
王娡没睁开眼睛,只是开口问道:“彻儿还没回来?”
宫人低声应道:“尚未有消息。”
王娡不置可否地动了动嘴角。
按说,如今的她不该如此憔悴。
若有人细数她的经历,便不难发现,那简直就是一出传奇。
她本是民间出身,也已嫁了丈夫,却因母亲找了相士相面得到的一句“大贵之人,当生天子”的评价,被从丈夫那里抢了回来,辗转关系,成了当时尚是太子的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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