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她又回到和往常一样的生活,跟着叫花子们蹲在街角乞食。
这日,她被店铺的主人泼了一脸潲水,和她一起要饭的人个个吓得跑开。
她冷静地放下手里的瓦钵,边擦掉脸上的潲水,边上前去要找女主人讨说法。可刚进到女主人家店铺前,被当头一记,女主人拿起扁担砸了她。
理没讨着,还又挨了打。
她看着对方,以她弱小的一个,根本打不赢。
遽然横空飞来一把长剑,威威一响,瞬间劈断妇人手中的扁担。少卫狠狠地替她教训了那悍妇一顿。
悍妇吓得双腿打颤,又是磕头,又是赔礼认罪。
她拭掉额头上的血,趁少卫教训那悍妇时,捡起地上的瓦钵和要饭的伙伴一起躲进了角落里,有意避开少卫。
“姑娘不必躲九方,公子已知姑娘到过府外。公子说,他不怕。”
少卫站在墙外,看着躲在里面的人。
但是她怕,她将足底的血痣抠破了皮,也没能将它抠掉。
她不想被少卫看见,所以躲起来,紧紧将脚板掖在地上,血顺着脚板流出。
少年倚着手杖而来,在她面前缓缓蹲下。
对于常人来说,一个蹲下的动作最是简单不过。但对少年而言,他下肢残缺,好像将骨头都折断了一样,费了好大工夫才艰难地做到。然后拿出锦帕,替她拭去额头上的血,又用纱带包她脚底的伤。
那血痣被她抠得血淋淋的,看着都疼。
少年包好她的脚,放在他膝盖上轻轻吹了吹,“不用抠它。我说了,我不怕。”
看他真的不怕,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少年残缺的腿,“这样疼吗?”
恐她又躲掉,少年不敢表露出任何痛感,摇头:“不疼。”
她抱着要饭的瓦钵,忍住脚底的痛,一路跑回家。因身上还散着馊味,她不敢靠近屋,远远地跪在院外长春花前,朝屋内的爹娘磕头,“爹、娘,我愿意嫁给他。”
正值仲春,院外长春花开得正是艳丽。
那弱小的身子跪在花枝下,周身煞气好像都被挡住了一样,看不出有何不舒服的地方。
邓氏伸出脑袋朝门外看了眼,但仍没有出声,也不准身边哄娃儿的男人出声。
自从邓氏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尤其是生了个儿子,家庭地位蹭蹭飙升。只要她不准出声,方同就不敢出声。
主要是之前少年上门提亲后,邓氏知道了少年的来头,她头一回出门去寻过她,劝她不要嫁。邓氏担心她一身煞气嫁进城主府,克死病弱多残的少城主而受到牵连。
牵连她不要紧,邓氏唯恐牵连到儿子,断了方家香火。
但少年的聘书一直留在家里,等着回庚帖。
眼下他又拄着手杖一一瘸一拐地跟着回来。
邓氏心里虽不愿意,但也不敢轻易回绝,礼数周全地回了庚帖。且当着少年和侍卫的面留她住在家里,“听娘的,以后就不要出去了,安心待在家里。到及笄之年,少城主就风风光光将迎你过门。”
可等少年和侍卫离开后,邓氏就把她浸进河里,拿不祥之身恐吓,要她自愿不嫁。
可她已经答应了他,“我若死了,公子娶不到我,他必会追问。”
她下定了决心要嫁他,
但未等到及笄之年,邑安城突发瘟疫。城中戒严,许出不许进,家家户户闭门封窗,街头巷尾一时冷清异常。
寒冬夜幕。
大雨如注。
她突然收到少年的亲笔密函,连夜入了营。
从记事起,她一直过着餐风露宿的日子,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饱饭,也没有安安稳稳睡过一宿好觉。
拿着少年亲笔密函时,她想到的全是余下的好日子,身为营中伙夫,负责施粥,有吃的。而一身戎衣也远远胜过流浪时的破衣衫,身上暖和了。入了营还有住所,也不用再流浪。
最最重要的,少年出行不便,她代他行事是为善,可以广集福德,化身上煞气,这样就不会累及于他。
可深山大疫苦寒,她在营中熬过两载,到及笄之年,等着少年来娶她之际,病倒在了帐外。
……
回望其短短一生,夏语心不禁悲从中来。
真是年少无知,他说会来娶你,就会来娶你?
可她又摇头一笑。
何以五十步笑百步。
想到当时原主救起少年后,二人只有为数不多的两次见面。这些年过去,夏语心翻遍原主记忆也只有少年当时的模样,尚不知他如今还在不在?
毕竟满城瘟疫,死亡无数,这恰与她前世差不多。
前世,厉害的病毒席卷全人类,夏语心小心翼翼地度过头两年,到第三年,势态愈发严重,她终是没能抗过去。
头两年,她经熟人手抢购回来特效药,平安度过。
第三年,人人自危,她又好不容易从熟人手上弄到了一批药。可危急关头,到用药的时候,她才发现高价购来的特效药被李予安借志愿者身份外出流动给了舒宛宛,甚至把果果的药也拿走大半给了舒宛宛弟弟备用。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时至此刻,她才彻底清楚两人长久以来的不正当关系。
可果果染病,居家服药第一天症状明显好转。但家里没了药,被紧急送往医院,仓内多为危重症病者。果果病情持续加重,一夜之后便走了。
她站在隔离窗外眼睁睁看着果果生命消失。最后,从殡仪馆捧回果果骨灰,还未来得及手撕李予安舒宛宛,自己又病倒了。
从发病到高烧,三天时间就不行了。
虽然她自己的父母是内科知名专家,但在一年前已抽赴去国际抗疫一线,再没有回来。
家里无父母,无备用药物,又痛失孩子。而李予安从瘟疫大爆发就一直未归家,借故一直陪着舒宛宛。
至爱背叛,至亲因此而离去。
她死不瞑目,剩最后一口气拨通医务热线,被救护车紧急送往医院。
在漫长的梦境中,她以为是在医院抢救,可不成想是穿越了。
依照原主留下的记忆,她对少年印象平平。不过这样也好,以后不必也无须相认。
过往种种譬如昨日死。
少年虽说不像李予安那样狼心狗肺,但原主信他、等他,最后也没将她早早迎回府。
若少年死了另说,若他没死,大抵又是薄性之人。
以古鉴今,凡无情之人皆远离。
原主至死虽不曾怨过、怪过他,仍一心等他来娶,可终究是没能等来。
满城生死,她流浪在外,方同虽是个疼爱女儿的,可更是个怕老婆的,原本想将她接回去,可最后一病不起,死了。
她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最后弟弟妹妹也相继离去。
有叫花子死在城脚,她去翻找他们的尸体,见着不是老叫花子,但是一起要饭的伙伴,她悲喜难分。
熟悉的人一个找不着,教她学医的元郎中,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染了病进山去寻药了,生死未卜。
以前东街巷子里朗朗读书声也没了。
而她入了营。
……
在相之差不多的时间里,自己也染了病。
冥冥中好像早有注定。
却又未曾可知。
夏语心整理好这一切思绪,缓缓闭上眼睛,少年的名字却豁然闪现在脑海里。
君同。
与君同行。
她睁开眼睛。
那日,少年一身月白锦衣湿了水,烘干七八分,孱弱如柳扶风,拿着石子在河岸青石板上教她识芳名。
“为什么要去掉我的姓,叫我棠溪?那你叫什么名字?”
“君同,我叫君同。是今日见你,我特为自己取的字。”
“那你之前叫什么?”
“温孤长羿,你叫我君。君同,与君同行。”
脑子里还回荡着少年的声音。
但他并没有如约出现。
夏语心一声沉叹,洞外却随即传来脚步声。
许是听到动静,脚步很急促,且越来越近。
眼下尚不知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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