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琰当了九年好学生,没想到在高中开学第一周,就被班主任李雯君叫去了办公室。
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她用最快的速度回想了她最近的表现,确定自己并没有犯什么错。
她到办公室时,李雯君表情严肃,桌上摊着一个本子,让她解释一下。
丁琰凑近看了看,才发现面前摆着的,是她的日记本。
她伸手去拿,李雯君先她一步抽走了。
“‘她没有回头,可她知道他一定正在看着她的背影,就像过去无数次她出舱执行短期任务时一样。但这次不一样,他们都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再是真空,而是扭曲的时空和既定的轨道,比任何距离都要遥远……’丁琰,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你的作业呢?”
她的小说剧情卡在了这里,后面是主角和队友的分别,而她还没想好怎么继续。
写点儿不切实际的剧情,是她学习之余的解压方式。但因为军训、开学适应的原因,她已经半个月没打开这个本子了。
学校没有统一制式的作业本,只要是16开的笔记本都行。大概是课代表错把她的日记本当成作业收了上去。
自己写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被老师这么当面读出来,她有点想死。
密密麻麻,几千字的手写稿。
李雯君没有给丁琰解释的机会,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张卡纸。
那是开学第一堂课她给班里每个人发的,让大家写下未来三年的目标。
大多数人都只写了一两句,丁琰那张卡片上,笔迹认真地写了这样几句。
一,考上心仪的大学,二,去北京或上海玩一趟,去看更大的世界,三,出人头地。
李雯君了解的丁琰,仅限于表格上的信息和一张没有笑容的一寸照,只知道她是康县的中考状元,学校特招的,所以格外关注她。
只是没想到,这位状元一开学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一边是诚意满满的考学目标,一边是跟学习毫无关系的小说,李雯君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位好学生。
“个人爱好。”
“个人爱好?你知不知道现阶段最重要的是什么?”
“学习。”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觉得上课期间写这个,你觉得合适吗?”
“我没在上课的时候写。”
李雯君被噎了一下,“……你从外地考过来不容易,我还是希望你把更多心思放在学习上,这些异想天开的东西对分数没有帮助。”
李雯君还在等丁琰的辩解,等来的只是长久的沉默。她没打算解释,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事。
李雯君眉头微拧,这孩子,怪犟的。
她叹了口气,“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我不会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家长,但我会适当提醒,请你理解,我要对我的学生负责。”
告诉她家长?打电话吗?丁琰脸上露出疑惑。
“你父亲一会儿过来接你,怎么,他们没跟你说?”
-
“摸底考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不知道。”
“你在你们班能排第几名?”
“说了不知道。”
街景在飞速后退,丁琰坐在车子后排,将头偏向车窗外,努力掩藏自己语气里的厌恶和烦躁。
就在一个小时前,丁怀新忽然杀到学校,让她收拾东西,说给她找了个新住处。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生活用品塞进了那辆贴满广告的五菱宏光里。
“不住校我住哪儿?”
“你小姑那儿正好空出一个床位,以后就住小姑家。”
“可是住宿费都已经交了。”
“刚才你们班主任说了,这才开学一周,还能退。”
开学一周,丁琰刚适应了新学校和上床下桌的宿舍,还没跟同学们熟悉起来,就经历了社会性死亡。
看到丁怀新和那辆停在宿舍楼下的面包车时,她觉得自己就像到时间就被收走一切好东西的灰姑娘。
她还没来得及享受属于自己第一个自由的周末。
丁琰希望这辆车直接开回康县,干脆不要再回来了。
“你们班主任说你跟同学相处得一般,思想也有问题,需要家长监督。”
她跟同学相处得确实一般,班里大多数人都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互相都认识,就她一个外地生,独来独往了一礼拜,还没交到朋友。
至于说她思想有问题……算了,她懒得解释,越描越黑。
“你是不是觉得上了省重点就万事大吉没人管了?就可以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丁怀新气得拍方向盘,“高中课程要上难度,你还以为是在初中,在咱们那小地方?随随便便就能考第一?搞搞清楚,我费了这么大功夫让你来这里上学,你呢,一开学就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
“那是我自己考的。”
她确实是自己考的。
丁琰中考成绩是全县第一,出分数那天,安城一中和师大附中都抛来了橄榄枝。安城一中和师大附中为了冲高考成绩,每年都会到周边区县抢生源。
全家人在询问过老师和熟人后,选择了安城一中。
“别跟大人顶嘴。”丁怀新盯着后视镜里的她,“你最好在摸底考成绩出来后还能这么硬气地跟我讲话。”
丁琰不再讲话,黯淡地看着车窗外。
-
丁琰和姑姑丁莉并不熟,从小到大只见过几次。
丁莉不是块读书的料,十几岁就自己辍学跑出去安城闯荡,这些年干过服装销售,也自己开过店,换了不少工作,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只有一点,这些年她很少回老家。
车子驶入一个老小区。
“到了。”
父女俩搬着行李走进昏暗的单元楼,丁琰手里拎着丁怀新塞给她的礼盒。
姑姑家租住的房子有些年头了,标准的老破大,装修还是九十年代的老黄风。
房子不算小,但进来总感觉局促。丁莉经营家庭小饭桌,在大客厅中间建了面隔墙,一半是餐厅,一半做房间。
丁莉带路,领他们进了里面一个带卫生间的房间。
房间里放了三张上下铺的铁架床,是小饭桌的学生用来午休的。
丁莉指着其中一个空床说,“你就住这个下铺吧,住这儿的孩子这学期不续了。”
“这床位不错。”丁怀新抱着被褥探头。
丁琰看了一眼,没说话。
学校宿舍是粉色的上床下桌四人间,还带独立卫浴,住校生不多,基本都没住满,她的宿舍里只住了两个人。
丁怀新没察觉到丁琰的失落,自顾自地说这儿离学校近,步行就能上下学,吃饭问题也不用操心了。
安城一中住校一学期一千五,在老家小县城的高中,住校一年只需要五百。家里还有个刚上初中的妹妹,住在姑姑家,住宿费和伙食费就可以省下来。
“那我以后还上不上晚自习?”
“这儿晚上就你一个,不比学校安静?”丁怀新不解她的疑问。
丁莉倚在门框上,皮笑肉不笑:“想在学校上就在学校上吧,我这儿可没学习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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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怀新还要赶回康县,帮丁琰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匆匆要走。
他离开前,她不死心地问,学校的住宿费是不是已经退了。
“已经退了。”丁怀新只留下一句话,“你是来这儿上学的,不是来这儿享福的。”
普通人没有体面可言,省钱大于一切。
姑姑家在一楼,采光本来就不大好,这会儿外面是黄昏,屋里却暗暗的,像两个世界。
父亲走后,丁莉对丁琰说的第一句话是:“叫你弟弟别乱跑,一会儿要吃饭了,这孩子一点儿也不主动,干什么都要人请。”
丁琰猜,自己在姑姑家大概是得不到什么好脸色的,她能从丁莉言辞中感受到微妙的恶意。
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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