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的脸色果然当即就变了。
“什么?”
可是都不等君少暄得意洋洋地挖苦乌鸦,鎏金坊中央忽然腾升起旋风样的气流柱。
鎏金坊内人面色随之齐齐一变,比起方才的乌鸦有过之而无不及。
气流柱内隐约现出人影。
来人一袭黑金长袍,猩红的眼眸荧荧地闪着红光。
“天哪……居然是尊主!”
“尊主大驾光临了!”
“拜见尊主!拜见尊主!”
“我何德何能啊……来个赌场居然能遇见尊主!”
“拜见尊主!尊主万岁!”
……
温卓脚下甚至没有站稳。
他三步并两步到了君少暄面前,极高的个头几乎让他俯视着君少暄,“你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须弥之地呆得太久,厌族化的时日已长,温卓的心性大不如前。
喜相逢的大好时机,温卓似乎毫无寒暄的意思。
君少暄看着面前陌生的温卓,一愣。
其实早在十年前,玉阑音和温卓“叛变”一事已然水落石出。
尽管二人以身入局,大大小小迫不得已的亏心事也做过,但好歹也还是能称得上一句功大于过。
后续更是随着玉阑音的身死,修仙界轰然动荡,虚情假意地祭拜仪式遍地开花。
玉阑音生前荒草萋萋的云州上仙神庙,这些年门庭若市。
排队半个时辰才能上三炷香,没等自己心愿念齐整就会被后面急躁的人催促着赶走。
如今须弥之地温卓只手遮天,整个厌族大小事务全靠他一人操办,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上下同心”了。
于是即便云州结界早已消散多年,人厌二族之间的相处颇为相安无事。
甚至在温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云州大陆和须弥之地之间甚至还有了些商贸往来。
厌族往外售些极为灵验的神柜佛龛,云州则是出售丝绸瓷器,互利互惠,很是乐得自在。
云州上到仙门百家、下到黎民百姓都原谅了玉阑音和温卓。
秦鹤生挂念,常念叨起他这个争气的前宗门子弟。
但事实上,温卓在送昏厥的善玄回到十方宗那日后,便再没踏足云州大陆一步。
今日是在那场动乱后,君少暄第一次见到温卓。
他愣愣地看了很久,“温卓……”
这只存在于旧日回忆里的声音总算是让温卓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登然驻足,“少暄。”
二人忽然不以兄弟相称,倒是比起先前亲密了些。
君少暄无端从这称呼中看到了先前那个总玉阑音身后,沉默又温和的温卓的影子。
他摘下自己遮面的三角白巾,鹰鹫一般的眉眼略一松散,“温卓。”
温卓略一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少暄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尽管他的到来有些风风火火,此时的面上却奇异地并不显得急躁,“是谁要死而复生了?”
温卓的话听上去有些怪异。
不过君少暄对此只是心下一纳罕,“不是长老么?前些日子玄天门泓继掌门登门拜访,许了些偏门的法子,我觉得有用,便来找你了。”
温卓一歪头,“谁说阑音死了?”
君少暄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他皱起了眉,“温卓,你……”
“阑音没有死。”
温卓面色如常,不容抗拒地打断了君少暄的话,“他没有死。”
温卓硬邦邦地落了话。
或许是担心自己说的话太过生硬,他很快又拱了拱手。
“少暄好容易来须弥之地一趟,只是可惜我如今事务繁忙。须弥之地瘴气深重,少暄还是回吧。”
话说至此,君少暄此时对温卓的担心已经胜过了玉阑音。
他思忖良久,终于还是回礼拱了拱手。
十方宗之上。
“师弟他若是无此意……那只能我们自己来了。”
善玄按着自己的眉心,“他还好吗?”
君少暄沉吟片刻,“不。”
“嗯?”
善玄有些诧异地抬了抬头,“他怎么了?”
温卓这人……
任凭善玄想破脑袋,他都想象不出来他那张死板的脸能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情绪。
“我觉得温卓他……”
君少暄斟酌了一会儿措辞,“……像是疯了。”
善玄:“……”
善玄:“啊?”
温卓此时正躺在红莲的水床之内。
玉阑音闭着眼,安详地被温卓抱在臂弯。
“阑音。”
温卓呢喃着,“他们说你死了,要把你抢走。”
他吻了吻玉阑音卷翘的眼睫,“可是只有我知道,你没死。”
“我最近总能见到你。”
温卓轻声道,“很多个你,有的时候躺在我身边,有的时候在我的书桌前。但是他们都是假的,我知道,所以我从来不和他们说话。”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我想你了,阑音。想见你。”
温卓阖上眼睛,将头埋在玉阑音的脖颈,“很想很想。”
不过温卓并没有在这里待得太久。
因为……他院子里的夜莺还没喂。
温卓踮着脚,学着记忆中的玉阑音,往树上夜莺的巢里撒了些米粟。
巢里的夜莺小小的一只,通体浅灰褐色,眼先微微泛白。
它歪了歪头,叽喳地叫了几声,蹭了蹭温卓还未收回的手指。
温卓罕见地温顺了眉眼。
“恪云。”他唤道。
那夜莺十分有灵性地又啼叫了两声。
温卓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善于发现美的人,相反,他对于美的理解十分粗暴——
与玉阑音相关的,统统是美的。
于是,虽然温卓至今没品鉴出这小鸟叫得有多么多么好听,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这小东西十分可爱。
他眼中带着几分笑意,点了点小夜莺的脑袋。
“快快长大吧,恪云。”
日子依旧在稀松平常地过。
温卓在须弥之地宵衣旰食日理万机,每日每夜忙得脚不沾地。
他如今勤政的唯一原因便是玉阑音。
因为他希望……
希望玉阑音醒来的那天,可以夸他:做得好。
他愿意为了这一句幻想中的赞扬等待。
愿意为了这飘渺的希望活着。
于是他只是等。
玉阑音知道自己睡了很久。
况且他以为自己大概是要永远睡下去了。
但是有一天,他忽然被一声轰然的、胸腔之内久违的震颤惊醒了。
玉阑音一开始只顾得上自己身上钝钝的疼。
良久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怪异。
因为他的心脏已经不见很久了。
何来此时的“跳动”一说?
一片黑暗中,玉阑音闷闷地摸着胸口。
可浅浅的胸口之下,咚,咚,咚。
是心啊。
在他兀自愣神的时候。
无边无际的黑暗深处,忽然传来几声细若蚊蝇的呼唤。
“长老……”
“长老……醒醒了……”
是谁在叫他?
胸膛深处好烫。
烫到他感觉是有什么人撕开了他的胸口,往其中塞了一团火。
烧得他想要掉下泪来。
“长老……”
玉阑音猛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黑暗被光刃撕碎,骤然的光亮刺得他一皱眉。
很快有一只手虚虚地遮在了玉阑音的眼前。
手腕处衣袍挥动荡起一股清苦的药味。
是善玄吗。
玉阑音顿顿地想。
可是……
我不是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