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合作？”
刘建宏开窗后，回到座位。
他习惯性地去摸烟，见乔晚意蹙眉又停下来。
他公司的这个实习生敢这么跟他说话，想来是背后有大树乘凉。他招乔晚意进来时，查过她的背景，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胜在成绩优秀，以及过于出色的容貌。
不管在哪一行，出色的容貌总能成为敲门砖。
但想要站稳跟脚，光靠一张漂亮的脸蛋可远远不够。
他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当初面试时，他就注意到乔晚意身上那股子难得的劲儿——明明长着一张能靠脸吃饭的面孔，言谈举止间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她那双眼睛太亮，亮得让人忽略她精致明艳的五官，只记得她谈起公关案例时神采飞扬的样子。
而现在她就用那双亮得黑暗里都不用开灯的眼睛，看着他，说道：“我手里有两个项目，一个是胡婉婷的新项目，另一个是瑞士独立制表师的入华推广，”她停顿了下，“预算都在七位数以上。”
刘建宏的瞳孔微微放大，手指转着烟盒。
他问：“你想要什么？您能拿到这两个项目，根本没必要在我这个小庙里待，更不需要来我这里实习。”
乔晚意说：“你跟我签协议，未来三年公司利润的百分之三十归我，胡婉婷和瑞士项目的资源算是我的出资。”
刘建宏冷笑，只觉乔晚意不仅仅天真得不行，还狮子开大口。
他说：“乔晚意，你知道公司估值多少吗？”
乔晚意说：“去年公司官网公示了37个案例，按照行业均价一个项目十五万算，营收555万，扣除公司房租工资，利润大概在120万？不过据我所知，小公司一般会通过隐藏利润避税，真实数据会比公开的高30%-50%，这么算来，也没有超过200万，但是如果接下这两个案子……”
她打开手机计算机，将数字面向了刘建宏。
上面是预估的利润值，赫然是现有利润的三倍。
刘建宏早就知道这个实习生观察力一绝，没想到还真的被她给猜中了。
乔晚意又说道：“我可以跟你签对赌协议，三个月内要是带不进五百万营收，我分文不取，要是成了，我要公司未来三年的百分之三十利润。刘总，其实你一点儿都不吃亏，让我做这两个项目，成了我能给你带来巨大的利润和挤身高端公关公司的资本，以及新的客户源群体，不成，本来以咱们公司的资源，也接不到这种高端公关项目。”
她没由来的想起司景辰。
他总是喜欢用温和疏离的眼神看人，让人摸不清他的底。
她声音温和地说道：“刘总，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您也知道，我只是个实习生，即便拿过一些奖，那也只是学院派的路子，我最初选择您的公司，就是相中您公司的独门生存法则，这也是我需要向您学习的地方。即便我将来单干，第一个想到的合作方肯定也是我们公司。”
她眼里带着笑，却疏离感十足。
那张漂亮不谙世事的脸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多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老练。
刘建宏凝视着乔晚意，说道：“你背后的靠山是谁？”
乔晚意忽然笑道：“其实说是靠山也不准确，我能认识那一位，还多亏了刘总您。那天在申城的拍卖会，司先生对我一见钟情。您的消息也确实没有别人灵通，胡婉婷来申城，说到底也是为了司家，就像昨晚，您在晚宴上告诉我……”
她一字一句地念：“他们这些人手指缝里漏下来的渣渣，我们这些普通人奋斗一辈子也够不着。这就是真正的权势，往那儿一站，不需要动作，不需要语言，就是规矩。我们这些人凑上去也是白搭，现在拥有凑上去的机会，难道刘总不想拼一把吗？”
刘建宏愕然，似是在思考乔晚意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司家那样的门楣，看得上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吗？
他的目光触及到乔晚意那张脸上……
他见到了野心。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拥有野心，又拥有过人的能力，以及大胆的魄力，还有能扶她青云直上的男人……
谁也不知道她能走得多远。
他眯眼说道：“你一个小姑娘还挺懂行，行，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如果你三年内离职，分红权自动作废。”
“刘总，还有一个月我的实习期就结束，从那儿之后算起，两年时间，”乔晚意笑着说：“是刘总您教我的，值钱的客户得留住，而我比你的客户更值钱。两年换来以后一辈子的战略合作，您一点都不亏的。”
刘建宏伸出手。
“拭目以待。”
乔晚意浅握了一下：“合作愉快。”
乔晚意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去了一趟洗手间。
洗手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此时此刻，她才卸下所有伪装，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表面镇定到极致的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换作一两个月以前刚进公司的自己，根本不敢想有朝一日敢这么跟老板说话。刚进入社会的她，一切都是懵懵懂懂且谨慎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靠自己对周围的观察摸索着往前爬。
她对给开工资的老板天然带着一层敬畏的滤镜，仿佛是一个不可逾越的权威。
然而，在遇见司景辰后，那一层敬畏的滤镜便打碎了。
她见过刘建宏畏惧司景辰的模样。
那个在她面前永远高高在上不尊重女员工的老板，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也不过是个需要察言观色的小人物。
而司景辰呢？
那个让刘建宏畏惧的男人，昨夜还埋首在她的颈间，呼吸灼热，嗓音低哑地唤她的名字。
连司景辰她都不怕，刘建宏又算得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对镜补了个妆。
她回了趟家，找到了风衣口袋里的名片。
她低头凝望了数秒钟，眼神愈发沉静，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拨通了胡婉婷留下的电话号码。
“喂？胡姐吗？我是晚意，乔晚意。”
傍晚的外滩繁华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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