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她还知道自己有过错!蠢物!全都是蠢物!叫她滚回来!”骆远徵一拳砸在被火烧得黢黑的书案上,书案顿时碎成了几段,有几本书落在火盆里,燃了起来。
下属伏在地上,浑身颤抖。
骆远徵盯着那火,眼中迸射出兴奋的光芒,瞥见下属还在,又不悦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啊!无论用什么办法,都给我把香膏拿回来!”
下属如蒙大赦,连声应“是”,退了出去。
火苗沿着散落的书册一路蜿蜒,将破碎的书案彻底燃尽,又辗转而至木塌,继而到了窄柜。
莫离感受到热意,身上竟出了汗,心想这人就是个实打实的疯子,若是这么死在这里,那也太憋屈了。
二人站得极近,皇甫绝凌察觉到她的动作,一把揽过她的腰,将人按在怀里,以防她冲动,又用食指指腹在她后颈上比划了两个字:安心。
莫离身子一僵,不敢再动。
果然,下一瞬外间便响起了水声,没一会儿,骆远徵出了屋,吩咐仆役:“换张新书案来。”
声音平静和蔼,全然不似先前之人。
待人走远,皇甫绝凌和莫离便立即从窄柜里出来。
莫离看着满地的狼藉,不禁皱紧了眉头,再一扭头,却见皇甫绝凌背对着她,似乎有些不适。
她上前扶住他,小心问道:“你怎么了?”
难道是柜中有毒?
皇甫绝凌向前一步,躲开她的触碰,摆手道:“我无事,缓一缓就好,你别过来。”
莫离还是有些担心,但也知此次机会难得,只好回身去翻那些残存的书籍。
从适才的信息来看,骆远徵确实是操纵文信侯之事的背后之人。
半晌,皇甫绝凌才转过身来,见她蹙眉,问道:“如何?”
莫离摇头:“没有。”
都是一些寻常书籍,或是账目,没有任何加工的痕迹。
但也不算全无所获,无论如何,骆远徵都是一个大患。
莫离将那些书摆回原状,站起身时却忽然注意到了墙上的字画,她走到近前,细细查看。
瞧见她动作,皇甫绝凌也跟了上去,同时看出了玄机。
他们都知道有一份要紧的花名册,却没料到这花名册并非记于纸上,而是藏在了字画里,以一种极为融洽的方式,与画上的山林、树木、石柱、房屋融为一体。
什么文川周氏、新州柳氏、香山孟氏,三国不少大小氏族皆在其列,每发现一个,心口都要凉一分。还有一些被划了一道,仔细一看,竟都是些已经败落亦或消亡的氏族。
比如朝山路氏,再比如颖川柏氏。
皇甫绝凌死死盯着画上的“柏氏”,脸冷得能刮下一层霜来。
“这月都第几张了,何必拿这么好的书案来,过几日不又成了木炭一堆?”
“将军平日里看着挺和善的,也不知为何有这样的癖好?”
外头传来声响,听声音应当是来送书案的仆役。
“我听说将军儿时不小心打翻了香炉,引燃了帘布,险些烧死老夫人,老将军气得打了他十几军鞭,将军几个月下不来床,从那以后……”
“背后非议主上,你们有几个脑袋?都小心些,这书案名贵着呢,若是摔坏了,就是把你们卖了也不够赔的。”
众人霎时噤了声。
莫离将已找出的氏族据点记在脑中,在他们进来之前,和皇甫绝凌翻窗走了。
出去后莫离又给上官伊泽去了信,让他收好明月的那块香膏。
之后为防陷害,二人又暗访了一些在丽阳附近的据点,一直到晚间莫离才回十三明月楼。
一见到人,店小二便忙凑上前来,将几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条递给莫离。
莫离忙了一天,此时疲态尽显,她抬手接过:“这是什么?”
店小二嘿嘿一笑,殷勤答道:“是莫小姐给您的信。”
莫离展开第一张宣纸,几行字跳入眼帘:阿离,我去找明月堆雪人了,云鹤跟着,你放心。
字大如斗,毫无章法,但并不难看,确实出自莫瑾之手。她硬笔字很娟秀,却没怎么学过毛笔。
紧接着是第二张:阿离,我陪知月去一趟书局,很快就回来,云鹤也在。
第三张:江淮之说西市有人学我们的红泥馆开了一家火锅店,我和他一起去尝尝,你要是回来了,就来找我们吧。
莫离看着“江淮之”三个字,顿了顿,后继续翻第四张:亲爱的阿离,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
“亲爱的阿离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已经睡着了”
莫离默念一遍,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笑出了声,眉头舒展,积攒了一天的愁绪顷刻间烟消云散。
莫瑾在火锅店左等右等也没等来莫离,天色渐晚,江淮之便将她送了回来。临走前,她还给火锅店写了长长的一封建议信。
回到十三明月楼,一问掌柜,才知莫离仍然未归,于是她又忧心忡忡地坐在前厅的窗前等。
一是担心莫离有什么危险,二是担心她昨天说的话太过分,伤了她的心,她不愿回来见她了。
她肘抵窗台,掌托下巴,满脸苦闷,问一旁的云鹤:“你和你的兄弟姐妹吵了架,一般都是怎么和好的?”
云鹤立在身后,挠挠头,略显窘迫,憨笑道:“我没有兄弟姐妹,从前都是东一餐西一宿,与人没什么交情,后来进了楼里,也只有同僚,我没同他们吵过架。”
莫瑾既惊又恼,惊他的人生遭遇,恼自己好似又不过脑子说错了话。她忙道:“没关系的,从今以后你就把我们当亲人就好啦!”
“这,这,属下怎敢……”云鹤的脸上流露出忸怩之态。
“这有什么不敢的?”莫瑾望向他,“我听阿离说你干的是死士的活,多危险啊,这样,等回了淮安你就辞职,跟着我们干,让你当上小老板!”
“多,多谢小姐,但是不必了,楼主于我有恩,我不会离开的。”云鹤拱手道。
“谁家好人一门心思寻死啊?”莫瑾不解,“你就没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么?”
“以前是没有,后来跟了莫公子,渐渐地倒是会想一想。”云鹤脸微红,“楼主待我们很好,我们做死士的满八年便可解职了。”他伸出一只手掌,“我还有五年。若是我能活到五年后,我就去某个山清水秀的山林买一块地,再建一个小茅屋,农忙时照料庄稼,闲时便种花……”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明日便能解甲归田一般。
二人又闲聊了许久,莫离却始终没回来,直到莫瑾困得打起了哈欠,她才起身,恨恨咬牙写下三行字,便上楼会周公去了。
翌日,莫离给丞相府递了拜帖。
国舅文信侯被杀,萧齐玉与太后之间闹了些不愉快,又恰逢年关,江淮之事务繁忙,遂回信将时间改在了两日后,地点是西市那家新开的专供火锅的食肆,名为露华浓。
这日,莫离应约来到露华浓,却与皇甫绝凌和上官伊泽撞了个正着,三人面面相觑,进了同一间雅间。
江淮之正襟危坐,正煮水分茶,手法娴熟,从容自若,见人进来,颔首请道:“诸位请坐。”
三人依言坐下,上官伊泽似有不悦道:“江大人这是何意?”
江淮之歉然道:“国宴、年关接踵而至,江某近来实在是忙得脱不开身,只好出此下策了。私以为,既然都是为同一件事而来,一同商议,岂不方便?还望诸君莫怪。”
上官伊泽道:“江大人客气了。”
皇甫绝凌懒懒地扫了一眼雅间陈设,突然悠悠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见露华浓。此间主人仿起红泥馆来倒是用心,不仅字号引了诗,这屋内装设也相差无几啊。”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江淮之接了后两句,感慨道,“能作出如此诗篇,那位李白仙人想必也是仙人中的翘楚了。”
皇甫绝凌好奇地看向他,疑道:“你也看过我们家阿离的书?”
上官伊泽瞪他一眼:“谁是你们家的?”
江淮之给他们分好茶,抿着嘴笑道:“自然,若不是莫公子慷慨,我等凡夫俗子哪能窥见仙人之作。”
莫离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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