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一日,气温10℃-20℃之间,多云有阵雨。
从早上开始,天色阴沉沉的,仿佛整座城市仿佛笼罩在烟雨中,冷冽的风呼啸而过,刺骨的寒意让人忍不住发抖。
滴滴答答的雨声敲打着伞面,雨水顺着伞的骨架滑落,在脚边绽开一朵朵小水花。
来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都是附近的邻居和街坊们。
悲伤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啜泣声陆陆续续传入许晚星的耳朵里,他沉默地打着伞,呆滞地看着墓碑上母亲的黑白照片,无声的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襟。
“晚星,要好好照顾自己。”
“节哀顺变。”
“保重身体。”
长辈们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他能振作起来,不要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里。
可亲人的离世,是一场漫长的潮湿,他被困在这雨幕中,等不到雨停。
无穷无尽的思念,将他淹没在这场大雨里。
仪式结束后,邻居们陆续离开,他抱着妈妈的骨灰回了家。
房间空荡荡的,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四处张望着这间熟悉破旧的老房子,第一次觉得无比陌生。
他看着以往妈妈喜欢坐的那张凳子,仿佛母亲还坐在凳子上面,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许晚星快步跑过来,伸出双手想要将她抱进怀里,然而...他扑了个空,险些摔倒在地上。
干涸的眼眶红肿到发痒,再难流出眼泪,眼前的幻觉让他恍惚,他沙哑地喊了声:“妈。”
可房间安静得可怕,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大风掠过窗户响起的颤动声。
胸口传来的疼痛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要怎么承受母亲的离世,他怎么有勇气在这个世界上独活。
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叮嘱,许晚星泣不成声。
他看着母亲的房门,跌跌撞撞地跑进房间,扑面而来的肥皂香,让他怔在原地。
那是妈妈的味道。
他贪婪地嗅了一口,连忙把门关上,希望这股味道消散的时间可以再慢一些。
母亲走后,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动,依旧维持她曾经打理的模样,这是妈妈留给他的念想。
他躺在那张小床上,抱着妈妈的被子,像被妈妈抱在怀里一样。
从妈妈离世的那天开始,他就没有合过眼,终于还是闻着熟悉的味道渐渐放松了下来,抵挡不住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在梦里看见白茫茫一片,像是没有边际的云海。
他一个人走了好久好久,直到母亲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许晚星抱着她的手臂不舍得松开,“妈妈去了哪里?晚星找不到你。”
女人摸着他柔软的发丝,轻声哄道:“妈妈的小星星呀,就算以后一个人生活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让妈妈担心,如果晚星过得不好,妈妈也会很难过的。”
许晚星害怕她离开,将她的手臂抱得很紧,眼泪夺眶而出,他大声喊着:“妈妈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对不起,晚星,妈妈该走了。”女人怜惜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痕,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无数星辰消散在风里。
“不要!不要丢下晚星一个人。”许晚星从床上弹坐起来,满头大汗被惊醒,脸上布满了泪痕,连枕头都被泪水打湿了一小块。
他无力地抱着双腿,坐在床上痛哭,直到他哭得累了,抱着枕头睡着了。
……
……
雨停了。
空气中充满着一股泥土的腥味,潮湿又黏腻。
许晚星把衣服拿到阳台上去晾晒,他把房间重新整理了一遍,还出门买了新鲜的蔬菜和肉。
这段时间他基本没怎么吃饭,哪怕是做好了饭菜,也没有胃口,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他今天早上刷牙洗漱时,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吓了一跳,他的下巴尖尖的,整张脸干巴巴的没有一点肉,连身上的肋骨清晰可见,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来。
答应了妈妈要好好生活,他不想再颓废下去了。
他做了个简单的青椒丝炒肉,吃了满满一碗饭,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叩叩——”
突然响起的门铃,让许晚星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直到来人再次扣动门板,许晚星才诧异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妈妈的丧事已经办理了好几天了,按道理说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找他。
许晚星透过门的猫眼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是他不认识的生面孔,担心是来催债或者推销的人,他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能当做自己不在家。
门外的男人锲而不舍地敲着门,似乎知道他人在里面,所以干脆跟他坦白自己的身份,喊道:“你好,许先生,我是你的生父许宏茂先生派来的,我这里有你和许总的亲子鉴定,或许你可以亲自了解一下。”
许晚星瞪大双眼,他的父亲?!
他忍不住打开了房门,看向外面的人,震惊地说道:“你是说,你认识我的父亲?”
耿才收回了正要敲门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看着许晚星的脸,对比了下资料上的照片,轻轻一笑:“你好,我是耿才,是你生父许宏茂许总的助理。”
许晚星不敢置信地说道:“我的父亲不是死了吗?”
“当然没有,他还活得好好的。”耿才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朝他挥了挥手里的资料,“我能进去跟你好好聊聊吗?”
许晚星眼里的震惊迟迟没有散去,他慌忙地把路让开,将耿才请了进去。
在耿才坐下之后,他迫不及待地追问:“你说你是我生父的助理?他为什么没有亲自来跟我相认?”
耿才含糊地说了句:“许总有重要的公务在身,不能亲自前来,所以派我来接你回家。”
许晚星下意识地就觉得对方是个骗子,他刚要戳穿对方的谎言,耿才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了他。
耿才:“这是你和许总亲子鉴定的结果,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现在带你去医院重新安排一次DNA测试。”
许晚星将信将疑地打开了那份鉴定结果:符合遗传规律,亲权概率大于0.9999。
看着这句话,许晚星心头一震。
这个叫“许宏茂”的人,真的是他的生父吗?
可是妈妈曾经跟他说过,他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难道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许晚星看着耿才,脸上露出几分茫然的神色:“我的父亲...”
耿才把手上第二份资料递给他,说:“这就是你的父亲,许氏集团的负责人,二十年,他曾在一艘游轮上遇到正处于发情期的Omega,也就是你的母亲蒋竹萱,他被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所诱惑,与你的母亲发生了关系,在三天的发情期结束后,你的母亲就消失了,而你就是你的母亲蒋竹萱与许总发情期时怀上的孩子,这件事许总并不知情,直到三天前,有人将你的资料发给了许总,许总才意外发现了你的存在。”
太多的信息让许晚星一时间无法消化。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为什么妈妈会这么决绝地告诉他,他的父亲死了?
趁着许晚星在发呆的时候,耿才悄悄地打量着房子里的一切,与他所调查到的资料一样,许晚星和蒋竹萱过得并不富裕,两人靠着政府发放的Omega补贴,才能勉强生活。
可惜蒋竹萱在两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手术费高达三十多万,对于这对可怜的母子而言,那点补贴和存款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没办法凑齐蒋竹萱的医疗费用。
但是许晚星并没有放弃,他一边打工,一边向身边的人借钱,好不容易攒够了手术费,蒋竹萱还是没有抢救回来,在几天前因病去世了。
因为母亲的离世,许晚星经受不住打击,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的,比起资料上的那几张照片来看,消瘦了不少。
他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许晚星,说道:“你的生父派我来接你回家,我希望你能尽快打包好行李,即日启程,随我回到A市。”
许晚星咬紧下唇,脸上透露着惊慌,他还没有完全确认他和许宏茂之间的关系,一时间还无法接受父亲“死而复生”这件事。
对于他来说,父亲这个身份,在他的记忆里一片空白。
即使他们流着相同的血液,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父子之间的关系。
耿才:“你不必担心,虽然你是作为私生子的身份回到许家,可许家愿意接纳你,让你认祖归宗,这是许总和夫人已经商量好的事情。”
许晚星听到“私生子”这三个字时,猛地看向耿才,惊讶道:“你说我是私生子?”
耿才点点头:“没错,当年你的母亲在发情期结束后就消失了踪影,许总没能找到你的母亲,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后来,许总与胥氏的千金结婚,在一年后,他们生下了第一个孩子,也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也是一位Omega。”
许晚星的喉咙像堵住了一块棉花,胸口闷闷的,声音艰涩:“既然我的父亲已经有了家庭,那为什么还要将我接回去?”
既然知道他是私生子,他父亲的原配夫人,那位胥氏的千金,怎么可能同意他进门?
耿才:“许总只是交代我,让我来接你回家,至于这其中的缘由,还是你亲自问他比较好。”
许晚星:“我可以拒绝吗?”
如果他的父亲真心想要接他回家,怎么会以公务繁忙为由,更别说他还有原配夫人,还有和原配夫人的孩子。
他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回到许家,那些人会怎么看他?
耿才微微一笑:“许先生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你目前没有工作,没有任何收入,即使是作为Omega的身份可以每个月领政府下放的补贴,那点补贴远远不够你的生活消费,更别说因为你的母亲而欠下的巨额债务,不日后,那些债务人将会找上门来,你根本无力偿还欠下的这些钱,利息只会越滚越多。”
许晚星唇色发白,想起这几天手机不停接到的还款提醒信息,浑身一颤。
耿才扬起唇角,笑了笑:“许总说了,只要你愿意回到许家,他可以为你摆平这些债务,并且给你提供优渥的生活。”
能摆脱身上的债务对许晚星而言是充满诱惑的,三十万的外债,加上欠邻居们的钱,他现在手头上只剩下几百块,生活窘迫,而且他目前还处于失业的状态,就算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他也没办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还款,到时催债的人找上门来,他不仅保不住这间房子,连妈妈的遗物都保不住,只能流落街头。
耿才知道他在犹豫,也笃定他最后会答应下来,所以根本不着急要怎么说服他,反而是给他时间,让他考虑。
许晚星看着资料上父亲的照片,心里的烦闷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当他知道他的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他是震惊的,也有过想要与父亲相认的想法。
可耿才的一句“私生子”让他明白,他并不是被高高兴兴欢迎回家的,而是作为豪门污点的存在。
若是他拒绝回到许家,那么,就像耿才所说的,他连自己三餐的温饱都难以解决,更别说他欠下的巨额债务。
而且在这个社会,Omega就业要远比Beta和Alpha困难,就算花上半辈子的时间去打工,他也不一定能将这些债务还清。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许晚星点了点头:“好,我答应跟你回去。”
耿才似乎很满意他的决定,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下,是否要帮忙收拾行李。
许晚星拒绝了,他的行李并不多,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两套换洗的衣物就跟着耿才出门了。
耿才微微挑眉,看着房子里的物品完全没有搬动的痕迹,他知道这是许晚星给自己留的后路,所以才会连他母亲的遗物都没有带走。
一路上,许晚星都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车厢后排,看着窗外的风景。
他的内心充满了不确定,他不知道他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在他答应下来的那一刻已经没办法后悔了。
许晚星摸了摸颈间的项链,如果妈妈知道他答应回到许家,一定会很失望吧。
对不起,妈妈。
他不想被耿才发现他的异样,只能强忍着眼泪,将痛苦咽了回去。
三个小时后,他终于来到了耿才说的许家大宅。
看着眼前这栋奢华的别墅,他紧张到手心都冒出了汗水。
他从未想过他还能有踏足富人区的一天,也没想过他这辈子还能有机会住进这样的别墅里。
管家接过他手里的背包,笑眯眯地说道:“想必这就是许晚星少爷了吧?”
管家的笑容带着安抚,这份善意让许晚星放松了许多,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喊他“少爷”,不自在地笑了笑:“你好。”
管家:“请随我来。”
许晚星忐忑地跟在他的身后,贫富差距带来的差异,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他被管家带到许宏茂和胥诗兰跟前。
许宏茂对管家说了句:“行了,你下去忙吧。”
管家:“是。”
许晚星悄悄地看了一眼许宏茂,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他小时候曾幻想过父亲的模样,在他的想象中,父亲应该是四五十岁,一副和蔼的中年男子模样,而不是此时此刻,坐在他前面,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的亲生父亲,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领导者,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这件商品的价值。
许宏茂:“坐吧。”
许晚星拘谨地坐了下来,陌生的环境让他很不安,尤其是许宏茂和胥诗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他格外难受。
他悄悄抬眸看了一眼胥诗兰,被她犀利的眼神吓到,连忙转移了视线。
许宏茂:“你母亲去世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至于你所欠下的债务,我也会让人处理掉,你不用担心,既然你已经进了我许家的门,以后就是我许家的人。”
胥诗兰没有出声,毕竟这件事是她和许宏茂商量后得出的结果。
只是她心里的怨恨愈发强烈,让一个私生子进门,对于她而言,是极大的耻辱。
圈子里谁不知道她和许宏茂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两人早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定下婚约。
许晚星的存在不就是在打她的脸吗?
胥诗兰瞪了一眼许宏茂,转身离开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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