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少年还是被带上了车。
因为司铖边捂着自己流血的手掌边放话说绝对不会饶了他,柳时微则是趁少年手中利刃被夺走的好时机一掌将人给拍晕了。
景姚拿了柳时微带着的医药箱给司铖抹药,这药起效快作用也大,疼得司铖呲牙咧嘴满头大汗。
“待会儿……我必须把那小子再打一顿……”
司铖口鼻不停地倒吸冷气,恶狠狠地睨向少年的方向。
景姚嫌弃他吵闹,可是他毕竟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心中还是不忍在这个关头骂司铖。
“痛死我了,表妹,你要记住老哥我的好,知道吗?”
景姚心说真是正经不了半会儿,她翻了个白眼:“你以前欺负我那么多次,这是你欠我的。别想管我要报答,我们现在只能算两不相欠。”
“表妹你也太记仇了。”司铖嘴硬地嘟囔着,“谁小时候不犯错?你以前那些跋扈张狂的行径还未必比我光明磊落呢!”
景姚想出言反驳,仔细回想一番,发觉自己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我们现在都已长大,不再像从前那般幼稚了。”司铖莫名深沉起来,颇有些伤春悲秋的意味。
景姚见不得他强装文雅成熟的模样,拿起感觉的绷布就往他手上裹。
待到真包扎的时候,司铖本就脆弱的伤口更加受不住景姚那堪称粗犷的手法,这时候也顾不上文静了,连声求饶叫停:“等等!别!表妹饶命!换…换枝月来!”
景姚每次碰到给人包扎的活当就很是头疼,见司铖自己知难而退她也乐得如此,甩下绷布全权交给了枝月处理。
“咳咳!”
马车角落里被麻绳五花大绑捆成大闸蟹的少年悠悠转醒,他身体本就虚弱至极,又被人以极不舒适的姿势绑起来,实在难受得紧,竟生生咳出了血。
“他不会是要死了吧?”
景姚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模样难免有些担心,柳时微坐在马车外面悠悠回道:“不会的。”
那就好。
景姚视线刚转回到少年身上便猝不及防对上他竭力睁开的双眸。她心神一颤,只觉得那双眼睛里面藏着无法言说的情感。
仇恨、愤怒和警惕交织着,埋藏住最深层的恐惧。
少年好似一头在狼群中落单后经历许多劫难的小狼,连表情都必须装作凶狠才能吓退威胁者。
可上下打量一番,他也不过是个和稚鱼一般大的孩子。
景姚刚想靠近一点去清理他额头上蜿蜒而下的深红血迹,少年却咬牙怒斥:“离我远一点!”
“你这小孩什么态度啊?你的命可是我们救回来的!”司铖在旁边都听得一肚子气,这少年郎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主儿。
少年顿了顿,闭眼感受身体的状况,发现自己情况的确好转不少。即便如此他脸上的敌意也只是减少些许:“你们都是什么人?”
“这话该我问你,为什么满身伤痕地倒在大路中间?”
景姚反问了一句,少年冷哼一声将头偏向另一侧,大有避而不谈的意思。
“你们最好保证我不会挣脱这麻绳,不然的话我一定杀了你们。”
“嘶……”
敬酒不吃吃罚酒?
景姚看着眼前不分好坏的倔小孩自己脾气也上来了,她还没对谁这么温柔过呢,这小子也太猖狂了。
她眼眸一转,从柳时微的药箱中拿出一粒药丸,上手掐住少年的下巴就往里塞。
“唔!唔唔!”少年激烈地挣扎,拼命地想要闭紧嘴巴,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重伤的身体,也小瞧了面前这个女娘的力气。
景姚动作之快速、生猛把司铖看得都背后发凉,她二话不说往少年嘴里又灌了一杯花茶,他最终只能就这么把药丸咽了下去。
“咳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少年双眼猩红,他手脚都被绑住没办法将药丸吐出来,那凶狠怨怒的眼神在景姚看来也不过如此。她轻飘飘道:“我给你下了蛊毒,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听我的话,不得有半句谎言,也不能违背我的命令,不然你就会爆体而亡。”
“你这个毒妇!”
少年刚想怒骂,又顾及身体里的蛊毒,只得咽了回去。
他发誓,他一定不会告诉这女人任何事情。
“好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努力咬紧的牙关不受控制地松懈,在他惊恐的神情中直接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穆闻声,只闻读书声的闻声。”
“哦,那你父母本来应该期待你成为读书人吧。”
景姚话音刚落,便发现穆闻声脸色变了又变:“我父母早就死了。”
不知是不是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嘴,穆闻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都被山匪杀了。”
“山匪?”景姚听到这两个字瞬间提起了警觉的心,“是江汝边境一带最出名的那伙?”
穆闻声生无可恋面如死灰,只是自嘲地笑笑:“除了他们谁还敢在这一带肆无忌惮的作孽?”
“所以你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
景姚沉默,穆闻声却开始自顾自地讲述起那段他曾经最不想提起的往事。
“我父亲是洛城太守穆汝峰,当年我父亲被调任靳州州牧,我随父母一同南下。结果在路过江汝一带时碰上了那伙王八蛋。”
穆闻声越说语气咬得越重,景姚能听得出他那股滔天的恨意,那些仇恨几乎要把淹没。
少年双眼含泪,他亲眼看见父母被贼人残忍杀害,而他不知怎么的被山匪留下性命带回了山寨。
“山寨的人说,因为他们的老大心善,见不得杀小孩,所以他们才饶我一命,让我留在山寨里当差,给他们做奴仆,日日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有时我真恨自己怎么没死,可我又不敢死。”
穆闻声含着泪光的双眸忽然变得狠厉:“他们那群渣滓还没下地狱,我怎么能死在他们前面?”
说到这儿,景姚大抵也明白了这个苦命小孩为何如此机警对任何人都怀着恨意。那股恐惧和怨恨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让他无法相信任何人。
“我装作无事发生,在他们身边待了两年才一点点获取他们的信任,可是没想到我还是棋差一招,暗杀未成还险些也命丧于他们手上。”
景姚看着神情落寞的穆闻声不由得叹气,他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就算能修习功法也不是那些老油条的对手,更何况敌众我寡,更难有胜算。
但她看这小孩本性不坏,这样的毅力和心智,将来也必能成大事。
“既然如此,你更不应该敌视我们了。”景姚叹了口气,迎着穆闻声疑惑的目光苦笑了两声,“我全族上下都是死在那伙山匪手上。”
她并没有像穆闻声那样亲眼目睹惨案的发生,但上一世在刚得知这一悲讯时也心痛欲绝。两百多条人命,就以这么一句轻飘飘的“遭山匪截杀”而终结了。
景姚正轻声感叹,却发现穆闻声的神情由警惕转为震惊,甚至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好半晌他才缓缓问道:“你……姓景?”
景姚嘴角的笑容瞬间收起,司铖在一旁不可置信地同枝月面面厮觑。
“你怎么……”
穆闻声看她呆滞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你是昔日景国公的长女,景姚。”
景姚眼眸一转立刻想到他先前说他在山匪的寨子里面生活,或许他知道其中内情。
“我是两年前被抓到山寨里的,景家的灭门案也刚好发生在我进去不久以后。”穆闻声抬眸看向神情迫切的景姚,看来她也在等一个关于当年的真相。
“我当时被发配到门檐下扫地看门,具体的过程我也没见过。只知道那一天山寨里只留了十几个人,剩下的人全部出发了。”穆闻声慢慢回忆起那一天的记忆,山匪头头儿带着近百号弟兄浩浩荡荡地出发,光看那阵仗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他家当初全府上下四十多号人山匪用了十几个人就把他们家的人都砍倒在地。而这一次不仅派出几乎所有人,武器也带足的是清一色强弓利剑。
穆闻声当时还想过趁着他们守备空虚逃跑,还没想完计划就被别人喊去厨房帮忙。
“今晚等老大他们凯旋归来,可得吃好喝好,不醉不归!做几个大菜炖上等他们回来!”身高体胖一口粗气的胖厨子挺着肥滚滚的肚子在厨房里面走上走下,边自言自语边笑着哼歌。
还不忘叫穆闻声跑腿:“诶小子!把那边的调味盅拿过来!”
他懒得走动,这种小事还是指挥瘦高的小孩子来得快,动作敏捷又灵活。
旁边的帮厨笑呵呵的,脸上都带着贪婪神色:“听说这一票可大了,劫的是国公府!”
“那肯定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和娇妻美妾啊哈哈哈哈!”
几个大男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穆闻声呆呆地听着,他知道,肯定又有人要遭殃了。
“臭小子,还不快拿过来!”胖厨子朝他怒喝一声,拿着大铁勺往他后背猛敲:“信不信我揍死你!”
穆闻声就这样提心吊胆到了晚上,一群人虽然凯旋归来但也有所伤亡,看来景国公府的守卫还是血战到了最后。不过好在金银珠宝是成箱成箱地抬回来的。
但山老大并没有带回胖厨子他们心心念念的女人,这不符合头头儿的一贯作风啊!但他们也不敢问,当晚山寨上下喝酒吃宴,看着也是热热闹闹的。
只有被拴在角落里的穆闻声冷眼看着这一切。
这些欢声笑语,都是用他人的鲜血换来的。
喝到尽兴时,也终于有几个胆子大的说起没有女人助兴的事情。
“唉,你们不知道,国公府那些美娇娘看的我真是心神荡漾,浑身着火。”二当家揪着自己心口的衣领两眼放光,好似那些天仙美人就在他面前,下一秒又被兄弟同样的□□声带回现实,只得撇嘴道:“可惜了,一个都没留下。”
山匪头头儿听见他这不满的抱怨,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都知道这是老大的命令,景家的人一个都不准留活口。要不是老大帮了我们,今天死的弟兄只会更多,管好你们的嘴巴。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是,老大。”
二当家不情不愿地点头,周围几个弟兄也识相地安静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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