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气格外阴沉,莫名透露着一股不详的味道。
纪姜看了一眼天色道“拿把伞吧。”
沈长决依言拿了把伞。
二人刚出门便下起了雨。
沈长决撑了伞笑着与纪姜咬耳朵“我家夫人真厉害。”
纪姜轻轻地瞥了沈长决一眼“沈长决会去哪里?”
沈长决眸光闪了闪,“此刻应该是在铺子里,不过下了雨,要不然我去把他找回来。”
纪姜心跳得很急他摇了摇头抿了抿唇“走吧。”
“我担心你淋雨生病。”沈长决叹了口气“怎么就这样固执沈长决……哪里值得你去。”
纪姜笑了一下,“先走吧。”
只是雨越来越大,两个人走到一半进入玉器铺子里躲雨。
“公子来了?”掌柜一见沈长决进来连忙绕过桌子进来,“今日是要看账本吗?”
沈长决微微摇头,淡淡地笑了一下
掌柜愣了好一阵才神色古怪道,“二公子没来。”
“嗯,我知道。”沈长决随意地扫了一眼铺子道,“既然来了把账本给我看看吧。”
掌柜连忙把账本取出来给沈长决。
纪姜坐在旁边看沈长决算账只觉得无聊。
“去里间休息一阵吧。”沈长决温柔道“等雨停了我再叫你。”
纪姜唔了声。
掌柜的引着纪姜往里去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公子在这里有专门休息的屋子,什么东西都有,纪公子若是有需要的可以自取。”
纪姜嗯了声问“二公子呢?”
“二公子……”掌柜表情越古怪了“他与大公子是一间。”
纪姜有些讶异“一间?”
掌柜推门而入“是的二位公子的休息间的确是一间不过两位公子从来没有一起出来过倒也谈不上会撞上。”
从来没有一起出来过。
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冒出来了没错沈长生和沈长决从来没有一起出现过就算是成婚第二日他去商铺找沈长生也是沈长决把沈长生叫出来的然后沈长决便没再出现了。
纪姜甚至还怀疑过是不是兄弟二人关系不好。
现在看来关系的确不太好否则怎么从不一起出现呢?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纪姜在书柜面前停下他的手指划过那些书籍随意取了一本出来。
是一本话本。
纪姜惊讶于沈长生也看这种东西的时候,又看到了旁边的题字。
这字太熟悉了,纪姜盯着看了许久,忽然取出了笔墨。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一定非常重要。
纪姜沉默地跟着题字写了一遍,然后顿住。
书上的字迹与自己的字迹十分相似,不同的是,书上的字迹似乎下笔更重,带着一股狂妄的气息。
纪姜并未临幕过他人的字帖,他的字与其他人的也不同,看起来倒像是这份字迹临摹了他的字帖一般。
他很确定,在他的记忆里,没有沈长生的出现,自然也没有沈长决的——不对,是有的。
那个古怪的画面。
那个……为他束发的,沈长决。
应当是沈长决。
他大概是真的疯了,居然会想到这里。
“你夫君要死了。”
耳边突兀的响起这个声音,惊得纪姜丢下笔去。
他猛地抬头,看向窗边。
穿着黑袍的男人压低了帽檐,看不清脸,站在窗前,用沙哑的声音低笑着,“你夫君要死了。”
“你是谁?”纪姜下意识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那黑袍人。
黑袍人往前走了几步,“他马上就要死了。”
胡说八道,沈长生就在前面,他们才分开不过短短一刻,怎么可能会死?
这黑袍人来得古怪,也不知道究竟有何阴谋,难道是沈长生的仇人?
纪姜的手慢慢地放到椅子的扶手上,想着若是黑袍人再靠近,他一定砸了黑袍人的脑袋。
黑袍人显然发现了纪姜的动作,他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在桌子前停下,又看了一眼纪姜桌上的字迹。
他道,“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纪姜警惕地问。
“你的夫君,可是有很大的秘密没告诉你。”黑袍人低笑一声,“不如,你现在去找他看看,你就会知道,他骗了你什么。”
现在去找沈长生?
秘密?
沈长生能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他?
就算有秘密又怎么样?每个人都会有秘密的,即便他们是夫夫,也会有自己的秘密。
纪姜冷冷道,“这不关你的事,我也没打算气打探沈长生的秘密。”
“真的吗?”黑袍人后退一步,“你不想知道新婚之夜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吗?”
什么意思?
纪姜心头一突,看着黑袍人。
“你平时见到的人到底是沈长生还是沈长决呢?”黑袍人笑眯眯问“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这句话
“现在推门出去左转第三间房你会知道你的夫君瞒了你什么秘密。”黑袍人指了指房门那门竟无风自开“你一定想知道这个秘密的。”
纪姜面无表情地看了那黑袍人一眼转身出去。
黑袍人坐在窗边往外看浑身都透露着愉悦的味道。
纪姜跨出门后还有些迟疑他真的要去看沈长生在做什么吗?
他们已经成婚是夫夫他应当给与沈长生信任才对。
可是……
那个黑袍人的话让他很在意。
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停留在了黑袍人说的那个房间门口。
纪姜抬手准备敲门然而就在他把手放在门上那一刻屋子里传来了沈长决的声音。
沈长决……不是不在玉器铺子吗?什么时候来的?
沈长决的声音格外阴翳“我不会让你再出来的!”
“你想伪装我到什么时候?”沈长生的声音明显虚弱许多带着哑意“早晚有一天芽芽会发现的你能伪装我一辈子吗?”
伪装……
沈长决伪装沈长生?
纪姜的呼吸骤然一听放在门上的手渐渐握成拳头。
那个黑袍人说的话是这个吗?
沈长决伪装沈长生?
屋子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谁说我要伪装你一辈子?”沈长决低低笑出来“你你消失了就好了你消失了芽芽就只属于我了。”
纪姜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甚至感觉到后背发凉。
这句话的意思是……沈长决要杀了沈长生?沈长决要杀了自己的兄长?
黑袍人不知何时来到了纪姜的身后他微微弯腰靠近纪姜“你猜最终死的是谁?”
纪姜恶狠狠地瞪了黑袍人一眼一脚踹开了门。
出乎他意料的屋子里只有一个人。
只有……
这是沈长生?或者是沈长决?
纪姜的脑子一时有些混乱忍不住扫了一眼房间还有一个人呢?
“芽芽怎么过来了?”男人脸上的神色一阵变换连忙过来扶纪姜“需要什么东西吗?”
纪姜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打量着男人脸上的表情“长生?”
男人轻笑一声指尖轻轻地点了一下纪姜的鼻尖“叫夫君。”
纪姜心头一跳,他忽然想起来掌柜的说,大公子和二公子是从来没有一同出现过的。
他手指有些颤抖,握着沈长生的手去看沈长生手上的薄茧。
沈长生……
这是沈长生。
“我刚才在外面,好像听见了沈长决的声音。纪姜尽力稳着自己的声音,“他在这里?
“夫人许是听错了。男人含笑着把纪姜拥入怀里,“这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
“你怎么不去屋里找我,一个人待在这边?纪姜问。
“怕打扰夫人休息。男人扶着纪姜道,“走吧,我送你回去,我们可以一起休息。
纪姜嗯了声,踏出房门。
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男人手指上的薄茧,不知道是何驱使着他开口,“沈长决。
“嗯?怎么了?扶着他的男人问,随即沉默。
纪姜停下脚步,看向旁边的人。
男人扯了扯嘴角,“二弟他……怎么了?
纪姜呼吸有些不畅,推开了男人的手,他说,“你是沈长决。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却叫沈长决心中不安。
他张了张嘴,“夫人。
“沈长生呢?纪姜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微凉,“沈长生在哪?
不能被发现,绝对不能被纪姜发现……
沈长决压制着身体里蠢蠢欲动的灵魂,看着纪姜,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从来没有什么沈长生。
纪姜攥紧了手,“刚才我明明听见了沈长生的声音,沈长生就在那间屋子里。
“芽芽,从来没有什么沈长生,一直都是我。沈长决却扬起笑来,“沈长生早就死了,在少年时,我与他在城外游玩,遇上了一伙飞贼,他死在了那里。
纪姜唇颤抖了几下,“不可能,那我这些日子……我……
“我对他心怀愧疚,便把自己伪装成沈长生的模样。沈长决垂下眼,低声喃喃,“芽芽,你既然刚才听见了也该知道,那屋子里没有别人,只有我,否则那么大的人,又能藏在哪里?
“没有什么沈长生,一直都是我,与你拜堂成亲的人是我,揭你盖头的人是我,新婚之夜与你在一起的人还是我。沈长决闭了闭眼,看起来很悲哀,“你总是叫我长生,我便想把这个人彻底抹去,我不想再伪装他了。
纪姜脑子混乱起来。
没有沈长生,一直都是沈长决,和伪装成沈长生的沈长决。
“他在骗你。”黑袍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到现在还是在骗你。”
沈长决好像看不到黑袍人,他把纪姜拥入怀中,轻声细语,“相信我好吗?芽芽,你若是希望我是沈长决的性格我也可以是。”
那股苦涩的药味钻入了纪姜的鼻尖,他又想起来,沈长生和沈长决从来没有一起出现过,身上相似的味道,沈长决不让他看受伤的茧子……
沈长决和沈长生一直都是一个人,可是哪里不对?
“之前是我骗了你。”沈长决轻吻纪姜的额头,声音低哑,“对不起,我的确有点病,所以才说……冲喜治不好我的病。”
原来沈长生……不,沈长决是这个意思吗?
“他在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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