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大镖客2]辉映的沙弗莱》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亚瑟觉得嘴很干，正准备拿起手边的酒瓶，但喉咙的胀痛和胸闷恰当地阻止这个自杀式行为，还没抬到嘴边的酒瓶又被啪的一声放下。
他没来得及叹完一口长气，就又咳了起来。
亚瑟用力地闭上眼睛，恐惧随着空虚感的浸透正渐渐将他笼罩。他想大叫，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舌根好像又肿又胀，塞满浸了龙舌兰的白棉花，辣到嗓子里了。
放在床头的海棠红花苞始终没有开花，已经这么这么久了，始终没有。花骨几乎被恶劣的环境踩在脚下，但它的根还死死地扎在泥土，那些嫩绿的青苔衬得它在阳光下坚韧又脆弱，被禁锢在透明的玻璃罐内。
他大概是懂花的，常年混迹野外能让他很好的分辨出鼠尾草的种类，但亚瑟从来没在写写画画的日记本上记录过这瓶岌岌可危的小生命。他是喜欢这小东西的，每每搬迁营地总不落下的也是它，从家乡河边拿来的种子，怀念母亲的花苞，最终的结局大概是随着一起进坟墓里。
亚瑟的目光落在了拿花瓶的手腕上，他感到迷茫，什么时候自己的手腕变得又干又瘦，宛如西部来的难民，或者是即将从泥坑里爬出来的幸存者。
这太夸张了，他想。
他的胳膊总是喜欢裸露在空气里，袖子捞得很高，阳光把皮肤照得雪亮。男人坐在床边，迟迟不肯起来，抬起右胳膊看到小臂内侧处还沾着一些灰泥和血迹，亚瑟瞧了一眼，从自己的牛仔裤上找到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挨上去，用力蹭了蹭。
几根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他上手去摸了摸，在感受到明显的凸起和跳动频率时，亚瑟的心情突然糟糕起来，好像空气的灰尘味道变得很重，所有的一切都太过憋闷。
他又感受到无比的憎恨。
那种汹涌的污泥争先恐后地从喉咙里往上爬，抵在舌根，在口腔里化作一滩无穷的苦涩与心酸，这种沉重的暴力感又让他想咳嗽，亚瑟使劲忍了忍，始终还是没忍住。
胸腔都在颤抖，震得他以为玻璃都要碎掉了。亚瑟有一种眼神无法聚焦的错觉，嘴角湿乎乎的，可能会有一行暗红色的血迹从微微张开的嘴唇缝隙外缓缓流淌，流过他的下巴，但他急切地用手臂去擦拭，什么都没有。
“亚瑟？你还好吗？”
心里的疲惫至极立刻止住了咳嗽，男人无力地稍微摇晃了一下，十分惶恐自己是否又让亲近的人担心起来。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等了几秒才看见破旧的木门被吱吱嘎嘎地推开。
这疯狂的世界滋生出一大批苦命的人。亚瑟看见那个卷发的女子小心谨慎地站在门口，你还在等待亚瑟的同意，许可踏进房间的第一步。
亚瑟心中难免又泛起了苦水，他想伸手去抓住你，想要把手指缠绕上你的手腕，然后用一点温和的力气把你拉向他。等到你顺从地把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时，就可以一起去感受着夕阳西下时温暖的重量。
但是他不敢这么做，他生怕过近的距离会害了你。
有一部分阳光躲在了屋檐下，室内的光亮突然骤暗，仿佛把你们俩分隔得很远很远，就像切割成两个不同维度的块面。亚瑟愣了几秒，才发觉自己还没有点头，他靠在灰白的墙上，浮着下一秒就要掉落的白灰，看着你手里拿着一瓶药递给他，知道又到喝药时间了。
“你应该和我保持距离。”亚瑟青黑的眼眶和微红的颧骨无疑透露出疲惫和痛楚，他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只能硬生生扯了扯嘴角，这看上去带着疏远的冷意和低嘲。他在笑，“……这会传染的，你不应该跟着我一块受苦。”
“你也知道，这药不能根治。”
“我受不了你这样，亚瑟。”你不自觉迫切呼吸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绞断所有空气，“我能为你做的只有包扎伤口，而现在的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你知道，大家都知道，亚瑟病了，肺结核，管他妈的是不是晚期，这已经被医生宣判快半只脚都要踏进坟墓了。你这时候很想哭，但无疑是添麻烦，可也总不能说你最近总想让亚瑟像很久之前一样，把下巴搁在你的头上，双臂紧紧搂住你的腰，然后再像轻柔的日常早安吻一样吻你的嘴唇。
亚瑟对药品开始抵触，他或许是知道这东西压根没用，毕竟肉眼可见的一天天瘦弱，跟枯草似的糟糕脸色，还咳血，这都是常态了，哪一天不这样才是老天的奇迹。亚瑟甚至都发现自己向来冷静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别这样亚瑟。”你还是红了眼睛，只好揉了揉去止住这种喷薄的绝望，忍耐着不当着亚瑟的面哭出来，“我已经在痛苦了，看到你这样谁会不心疼。请别把我推开，你知道这样做我会更难受。”
沉重的压抑传播了每个角落，挤压着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钻进血红细胞，直到你下一口换气的时候，都感觉这已经变质了。没有人说话。但亚瑟蓝色眼睛里的目光仍旧那么平稳，他缓缓摇了摇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斟酌了一会儿，最后说，“我没有想要推开你，但是……”
你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了他几秒，几秒后，那个金发男人才又缓慢点头，他默许了什么说不出口的东西。
这没什么好抱怨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安慰自己，并且尽力不把失望和怜悯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于是你就站在亚瑟身前一小段距离的地方打量了他一会。对方一直看着满是刮痕和灰尘的地板，没有任何动作，似乎是在思考。
你有点不安。“嘿，亚瑟，喝药好吗。”
“嗯？”亚瑟终于看向了你。
他整个人都迟钝了，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景象。然而事实上，你难受极了，真想知道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或许是害怕，亚瑟在害怕吗？是啊，或许吧，谁不怕死？噢不，不该说这么遥远的东西，死亡离你们还很遥远不是吗，你不会希望他会往这方面想。你应该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为了自己也为了他。
你知道亚瑟曾经一度厌恶别人看见自己病恹恹的模样。但他信任你，甚至告诉过你，呼吸是什么不同的感觉：很难受，肺部的运转不顺畅，像混杂了钢丝球，呼吸变成了一种负担。
窗子外是一望无际的风景。不需要驻足眺望，就能看见起伏不断的山峦好像一个巨大的调色板，黄色褐色赤土色，所有的一切交错相结，赋予一切一种极强的生命力，又清爽得一片静谧。等到天边开始有一抹亮眼的橘红，亚瑟慢吞吞喝完了药剂的时候，你才打算开口，可那种突如其来的紧张使你说不出话。你以为那是生锈的齿轮，其实是你的下颚骨，张嘴都困难。
但你还是尽力咧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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