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三界驿站的鲛绡纱帐泛起微光。孟青砚在昆仑玉枕上蹭掉嘴角的桂花醪糟渍,伸手去捞床头悬着的醒神铜铃铛——却摸到一片温热的胸膛。
"凤凰神君晨安。"金发少年蜷在他被窝里嚼着糖渍莲雾,
"今天我要吃翡翠虾饺配天河冰露。"
"说过多少次别钻我床帷...…"孟青砚突然噎住了。昨夜还像藕节般圆润的厄洛斯,此刻四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条生长,缠绕在腕间的姻缘红线簌簌没入肌理。
雕花木门被轰然推开,曹元卿玄色围裙上还沾着瑶池银鱼的鳞片:"青砚!白泽神君的云隼传书!"他猛然顿住,盯着床上半裸的陌生青年,"这是...…你偷藏了堕仙?"
"我乃爱欲之神厄洛斯!"少年气鼓鼓地甩出昊天帝的玄铁令牌,"前段时间你们收留我的时候,本神还是八岁孩童模样!"
孟青砚捏着突然闪现的玉简苦笑。白泽飘逸的字迹浮现在半空:「经查厄洛斯神格滞涩乃因奥林匹斯神系独子诅咒,需血亲胞弟分薄原罪。阿芙洛狄忒已携本君药方返回爱琴海待产,烦请凤凰神君暂代监护之责——另,切勿让那对母子接近本君的草药园。」
晨风卷着桃花穿过窗棂,原本空荡的床榻上又多了位戴月桂冠的青年。安忒洛斯银甲折射着北斗星辉,将兄长的金箭按回箭囊:
"母亲说,多谢东方天帝借来的接引童子。"
他颈间贝壳项链突然渗出海水,在地面汇成小字:致昊天帝——你送的三足金乌孵卵器很好用。
"等等!"曹元卿突然扯住厄洛斯发尾缀着的昆仑玉髓,"这纹路...…前日灶王爷失窃的轮回镜碎片?"
两位异域神祇瞬间化作石榴花瓣,混着安忒洛斯留下的海盐气息消散在晨雾里。孟青砚望着满地珍珠扶额叹息:"难怪昊天帝要把烫手山芋塞给我……元卿,午膳多加一道镇魂荷叶粥吧。"
曹元卿宠溺的点了点孟青砚的鼻尖道:
“好,不过现在不是当季,荷叶总是不太新鲜有营养的,中午咱们还是吃一些应季的菜式吧,就比如用樽督府前的三光神水湖畔新开的牡丹花来做道“酥炸牡丹花”怎么样?”
听到又有应季好菜吃,孟青砚自然是高兴地道:“甚好。”
“那既然要吃好吃的,你这个小懒虫现在可就要起来了啊。和我一起去三光神水湖畔先去采些牡丹花来才有的吃呢。”
“嗯,那成吧,我这就起来。”孟青砚乖巧的答应了下来。
三光神水湖畔的中午的阳光熹微中,千万朵牡丹与芍药正以神界特有的灵韵舒展芳华。
湖水如融化的琉璃般泛着银蓝、金橘与月白三色流光,将花影浸染成斑斓的幻境。
牡丹花丛似泼洒的织锦绵延至天际,金红色”醉杨妃”裹着朝露凝成的晶甲,花蕊间跳跃着鸾鸟尾羽般的火苗;雪青色”瑶台玉凤”舒展着鲛绡质地的花瓣,每片都流转着北斗七星的微芒;最奇绝的是墨紫色”青龙卧墨池”,花冠上凝结的夜露竟化作细小的黑龙,在花心吞吐着玄冥之气。
芍药花海则如流淌的碎钻铺陈岸边,珊瑚粉的”金簪叠雪”绽放时自带环佩叮咚声,层层叠叠的花瓣里封存着前世仙娥的耳语;月白色”玉盘承露”托着银河坠落的星砂,每当晨风掠过,便在空中织出半透明的璎珞光带;几株罕见的碧色”青山云雾”更在花叶间凝结出翡翠色雾岚,隐约可见上古花神对镜梳妆的残影。
湖面蒸腾的灵气氤氲成七彩纱幔,将花影折射成浮动的光斑。每当北斗星辉与朝阳金芒在湖心交汇,牡丹便化作展翅的凤凰虚影,芍药则凝成衔珠的鸾鸟形态,在粼粼波光间追逐嬉戏。
湖畔玉髓铺就的小径上,昨夜凋落的花瓣正缓缓沉入三光神水,每片都化作游鱼额间的朱砂痣。
远处的樽督府飞檐下,千年沉香木雕的牡丹纹饰与湖中真花共鸣震颤,檐角悬挂的十二连珠玉铎随风轻摇,将花魂的私语谱成《霓裳羽衣曲》的残章。
整片湖畔宛若女娲补天时遗落的调色玉盘,每寸光影都镌刻着开天辟地时的混沌之美。
孟青砚与曹元卿置身于这片如梦似幻的花海之中,三光神水的涟漪漫过鎏金绣纹的皂靴,孟青砚赤着脚踩在浸透月华的玉髓石上。芍药花海漾开的金芒将他绯红广袖映得通透,发间垂落的赤玉髓流苏扫过曹元卿执花剪的手背。
“当心些。“曹元卿握住他乱晃的腕骨,香槟金暗纹的袖口滑出半截玄武鳞片串成的手链,“这墨紫色的花叫青龙卧墨池,它的花露带煞气,莫让……”
话音未落,孟青砚已掐着凤凰诀跃上花枝。玄色腰封勒出的劲瘦腰线擦过墨紫色花冠,惊得沉睡的夜露黑龙腾空而起,喷出的玄冥之气凝成冰晶帘幕。曹元卿旋身甩出玄武甲铸的食盒,将四散的煞气尽数收入雕着饕餮纹的盒盖。
“这株我要了!“孟青砚倒悬在虬结的花藤间,指尖凤凰真火熔断黑龙吐息的冰链。被惊动的牡丹灵魄化作九尾火凤虚影,衔着墨色花苞撞进他半敞的襟口,在锁骨处烙下鎏金暗纹。
曹元卿望着他衣襟里漏出的金光,喉结微动:“你倒是会挑。”
玄武神力凝成的水雾漫过指尖,将躁动的花灵安抚成缠绕银丝的墨玉吊坠,“青龙煞气需用瑶池雪莲蜜调和,晚膳给你熬七宝莲子羹。”
“元卿最好了。“孟青砚顺势跌进他张开的臂弯,发间沾着的星砂随着动作簌簌坠落。远处玉盘承露的芍药忽然齐齐转向,月白花瓣里封存的星砂汇成银河,将两人笼罩在流动的璎珞光带中。
曹元卿的银鳞手套抚过花茎,千年玄冰凝成的花剪精准切断灵气脉络。每当鎏金食盒盛满三朵异色牡丹,他腰间悬挂的玄武玉玦便亮起一重碧波纹,将花灵震出的混沌之气化为滋补的灵雾。
“元卿你看!”孟青砚忽然扯住他束腰的蹀躞带,凤凰真火燎过处,碧色”青山云雾”芍药竟幻化出梳妆台虚影。铜镜里映着的前世仙娥突然转头,将鬓边翡翠步摇掷向二人。
曹元卿反手抽出玄武甲片,翡翠步摇在防御结界上撞出清越龙吟。孟青砚趁机用红线缠住梳妆镜边缘,镜面顿时浮现出两人百年前在弱水河畔共饮合卺酒的情景。鎏金合欢盏里晃动的琼浆,正与此刻三光神水的粼粼波光重叠。
“原来这株藏着我们的婚仪记忆。“曹元卿耳尖泛红,玄武神力却将整株碧芍药连根拔起。梳妆台虚影化作翡翠色雾岚渗入花苞,最终凝结成嵌着双鱼纹的碧玉簪。
孟青砚将簪子斜插进他束发的银冠,指尖抚过对方发红的耳垂:“今夜灶房若做百花宴,我要用这簪子换你私藏的千年醉……”
话音被突然翻涌的湖水打断。北斗星辉与朝阳交汇处,沉睡的牡丹芍药灵魄尽数苏醒。金红醉杨妃化作的凤凰虚影掠过孟青砚发梢,瑶台玉凤的鲛绡花瓣缠住曹元卿的蹀躞带,万千花魂裹挟着两人坠入三光神水凝成的漩涡。
水幕中浮现出开天辟地时的混沌花海,上古花神残影执起两人的手,将沾着晨露的花剪与燃着真火的红线系在一处。当鎏金食盒盛满第九重花灵,整片湖畔的牡丹芍药突然凋谢又盛开,轮回镜的法则在水面漾开璀璨光斑。
曹元卿将浑身湿透的道侣揽在怀中,玄武甲食盒里蒸腾的灵气漫成虹桥:“该回去烘衣裳了。“他低头咬住孟青砚发间将坠的赤玉髓,“至于千年醉……得看凤凰神君今夜,肯不肯用真身羽衣来换。”
花海尽头,樽督府的沉香木牡丹纹饰与食盒共鸣震颤。十二连珠玉铎将偷听的私语谱进《霓裳羽衣曲》,随着神水湖畔重归寂静,唯有并蒂莲状的涟漪还在描摹着凤凰与玄武交缠的尾翎。
樽督府的厨房内,曹元卿挑挑捡捡选用的都是尚未全开的花骨朵。孟青砚在一旁不解的问:
“你说你要酥炸牡丹花,为何却独独选这尚未开放完毕的花骨朵?”
“那是因为这时的花瓣新鲜度最好。”曹元卿一脸驾轻就熟的回答道。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我来帮你吧。”看到曹元卿挑挑捡捡处理着这些美丽的牡丹花,孟青砚不由得也来了兴致。
曹元卿知他一定也是三分钟热度,遂无奈地给他分配任务道:
“你将这些牡丹花花瓣,一片一片从花瓣外围开始,小心摘下;注意动作要轻柔,以免撕坏了。靠近花心的部分花瓣细长,不要。花心要保留。叶片也留三五枝,我等下会用小刀削平这些牡丹花的底部,用来做摆盘的装饰。你就只要做这些就可以了。”
“收到,遵命曹大厨。”孟青砚乖巧的应承道。
两人一个私花,一个削花,配合的还算默契。待全部完成之后,就又是曹元卿一个人的厨艺秀主场了。
只见他先是将花瓣浸入清水中洗去灰尘,捞起,稍微甩水,放在沥水篮中,将芯、叶亦洗过备用。
接着将面衣按照配方取中低筋面粉、盐和花椒粉放入碗中,注入少许凉水,搅拌成面糊。又用细滤网将滤出一遍面糊,并将滤出的疙瘩碾碎重新混入面糊中。
曹元卿对一旁的孟青砚解释道:
“面糊要调的稀一些,挂糊需要透薄,这是为了使花瓣能够呈现出通透的轻薄美感,若是太稠了,面糊则会掩盖花瓣的脉络。”
说着利落地起锅烧油,将每片花瓣都裹上薄面衣,并耐心地将每片花瓣都展开不叠靠在一起。只见从花瓣刚下锅算起,约等了一小会儿,锅内原本还软趴趴的花瓣正慢慢地变硬。
曹元卿将变硬的花瓣利落地翻面,炸至酥脆,并且保证在每一片花瓣都尚未变黄,保持嫩粉色泽时准确地捞出。
最后将花心和叶子也挂糊炸脆,出锅沥净油,然后装盘。
孟青砚望着盘里那一朵朵粉嫩酥脆的高颜值酥炸牡丹花,就不由得馋的口水就下来了,也顾不得烫,直接用筷子迅速夹起了一整朵牡丹花送入口中。
一旁的曹元卿无奈的开口道:
“你慢点吃,小心烫,没人和你抢的。”
“嗯,入口甘香酥脆,竟然是意外的好吃。”孟青砚吃到满足处,不由得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吃完这酥炸牡丹花,下午我带你去樽督府的后山上去挖笋和蕨菜,晚餐咱们和燕燊,凌铎一起包馄饨,吃个笋蕨馄饨。”
曹元卿突然提议道。
“好,把白泽神君也喊上一起。”
樽督府后山竹林笼在薄青色的晨雾里,露水顺着翡翠般的竹叶滑落,在孟青砚提着的藤编篮里溅起细碎银光。曹元卿玄色箭袖沾着山岚,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竹节上凝结的霜纹,忽而握住一杆青竹轻轻摇晃。
"听见么?"他将孟青砚的手按在微凉的竹皮上,"春雷惊笋,这节竹管里睡着三寸嫩芽。"
孟青砚掌心燃起凤凰真火,却在瞥见道侣不赞同的眼神后讪讪熄灭。学着对方的样子俯身贴耳,果然听见竹管深处传来细雨润土般的细响。曹元卿抽出腰间冰玉短刀,刀锋沿着竹节天然纹路游走,剖开处竟滚出裹着淡紫薄衣的玉白笋尖。
"这叫'雷音笋'。"他削去笋衣的动作轻巧如抚琴,"惊蛰后头场雨前最嫩,过午便生涩了。"
山涧旁的白泽神君正在翻晒古籍,闻言抬头笑道:
"《山家清供》有载,笋蕨馄饨需取'银丝笋、翡翠蕨',你这刀工倒比陆放翁笔下的山僧更妙。"
孟青砚学着曹元卿的样子去剥笋衣,却把嫩芯掐出月牙痕。正要使个复原诀,被曹元卿握住手腕:
"凡间庖厨可没这般取巧。"温热呼吸拂过耳际,带着昆山雪水浸过的冷香,"指腹贴着笋衣内层,顺着肌理往下——"
燕燊摇着鎏金扇晃来时,正撞见孟青砚整个人几乎嵌在曹元卿怀里学剥笋。朱雀翎羽纹广袖扫过竹梢,惊起栖息的文鳐鱼:"这般教法,怕是等到寒食节也吃不上馄饨。"
"总比某些人强。"孟青砚耳尖微红,将剥好的笋芯掷入清泉,"去年某人把糖霜当盐,险些毁了整坛佛跳墙。"
白泽笑着打圆场,腕间玉镯化出《膳夫经手录》虚影:"新鲜雷音笋该切作银丝,与焯过山泉的蕨菜嫩尖同拌,佐以松仁、香蕈末......"
话未说完,林间忽传来白虎煞气。凌铎扛着冰晶犁头疾奔而来,玄铁锁子甲上还沾着昆仑雪:
"可是要包三鲜馄饨?我猎了当康兽前腿肉!"
"今日吃素。"曹元卿拍开他递来的血玉匣,将焯水的蕨菜捞入冰玉盆,"《云笈七签》有云,春食清气可涤神魂。"
翡翠色光晕里,孟青砚赤脚踏过溪涧时,足踝银铃惊醒了沉睡的苔藓。那些墨绿绒毯突然翻涌起来,露出底下流淌着星砂的灵脉。
"当心蜃气。"曹元卿的玄武鳞剪划过虚空,斩断一缕试图缠上孟青砚脚踝的灰雾,
"《淮南子》载'翡翠蕨生于幽涧,叶藏蜃楼',这些雾气最会蛊惑人心。"话音未落,孟青砚眼前的景象已天旋地转。原本缀满露珠的蕨芽突然舒展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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