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是吧?”
原本被他扶回炕上躺下的老娘不知何时又撑坐了起来,脸朝着苏勤书的方向,正和颜悦色地同人说着话:“听口音,你不是咱这儿的人?”
“嗯,大娘,我是南方来的,和赵……和赵大哥都在厂子里做事。”
“南方?南方好啊,都说南方人机灵,在那冒头的机会也多,怎么跑咱这大老远来了?说起来,你们家那过冬也没我们这冷吧?在这边住的还习惯吗?”
“呆久了就习惯了,无非是多穿点——我倒觉得其实东北也很好,主要是这里的人淳朴,好打交道。”
“小苏啊,这你就说到点子上了!我跟你说,咱东北人没别的,就是老实厚道,像我们家逢根吧就是典型,你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其实和他爸一样,都是个仗义人——”
……
苏勤书依然坐在那个旅行包上,固执地占据着他的“小领地”。
但和眼前的长辈说话时,也肉眼可见地缓和了神色。
他微微侧向老太太的方向,声音因疲惫和寒冷有些沙哑,却仍透着一股清晰的温和,末了还不忘客套:“这么晚过来打扰您了,还空着手,真是过意不去。”
“哎呦,小苏你这是哪的话?根儿这孩子在外头也没什么聊得来的朋友,只有那群跟他一样蛮牛似的兄弟……”赵母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哪像你,一听就是个肚子里有墨水的读书人,他能多交点你这样的朋友,我这个当妈的也就放心了。”
赵母本就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又瞎了双眼,平时大多时候都困在家里,也没人和她聊天说话。难得有个愿意搭理自己的,问题自然层出不穷:
从苏勤书的出身问到家庭情况,又问他怎么和赵逢根认识的、现在在哪上班、工资怎么样,有没有女朋友等等。
这些问题很多已经涉及到隐私,按赵逢根对苏勤书的了解,他大可以避而不答。
但出乎意料的是,姓苏的竟然语气柔和充满耐心,一点也没有因为聊天的对象是个瞎眼的老妇而敷衍了事,反倒是知无不言。
只有工厂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没有多提,含混地带了过去。
问到今天过来的理由,也借口说两人是同事,自己因为宿舍重新装修没地方住,才合计先来同事家里凑合一宿,回头再另找地方。
赵逢根端着滚烫的盆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几乎称得上温馨的一幕,一时忘了动作。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等他们聊得差不多、才看准时机走上前去,把两个盆轻轻放在炕桌上。
“吃饭吧。”他低声说,没敢看苏勤书的表情。
饭桌上,赵母不停热情地招呼着苏勤书,一会儿让赵逢根先给客人盛饭、一会儿又问有没有给他盛汤,把炖菜里零星的几片油渣一个劲儿地往苏勤书碗边拨。
“小苏啊,你吃这个,多吃点暖暖身子……”
苏勤书坐在炕沿,身体微微前倾,面向老太太的方向。老太太问一句,他答一句,声音清润,语气平和——如果不是他偶尔看向自己的表情依然冷冷的,而且根本没有动筷子的意思,赵逢根险些以为他还真以自己朋友的身份自居了。
冒尖的饭菜在苏勤书面前冷冷地冒着最后一丝热气,像一道无形的界限。
赵逢根闷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粥,把母亲的催促和苏勤书的应对都听在耳朵里。
吃完饭,赵母还在拉着苏勤书絮絮叨叨。赵逢根说了句“我去洗碗”,便端着盆去了外间。等干完活,又侧耳听了半天里屋的动静——发觉这俩大有聊上一宿的架势。
心虚之下,终于忍不住甩了甩手上的水,他撩开帘子回里屋,冲苏勤书比了个眼神,示意对方借一步说话。无奈苏勤书不为所动,光明正大地在他眼皮子底下装瞎。
他只好几步上前,直接把人拖出了门。
临走时,还不忘抛下句:“妈你先睡,我跟他说点工作上的事!”
拙劣得令人发笑的谎言,只有赵母被蒙在鼓里。
苏勤书被迫站定院中,叫扑面而来的寒意冻得打了个哆嗦。
赵逢根见状,连忙压低声音开了口:“算你识相,没在我妈面前乱说话,不枉费我救你一条命。”
……呵。
苏勤书半个字都不想说,也不想在这浪费时间,扭头就要进屋,又被赵逢根拽住了手。
“死……姓苏的,你听着,”赵逢根被他一瞪就下意识松开手,却仍借着屋里透出的微光死死盯着他,“我救你不为别的,主要是见死不救良心上过不去。但我家目前这个条件、你也看得出来,多双碗筷就养不起。何况我现在连工作都丢了。”
“今天收留你一晚,明天天一亮,你该回哪回哪去。”赵逢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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