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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小说:

双夫折娇(重生)

作者:

应扶余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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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衍挪膝近前。

沈曜喘气如牛,像被庖厨拉动的破败风箱,唯有浑浊的眼眸还有一点精光。

“子介年迈,犹恋长安,我向陛下保举弘微继任,子正,你们可有异议?”

长房主事本是应当,然而镇守太原的职责也该落在沈珪的身上,又或者召二房的沈璋回太原、甚至四房的沈珏也协同父亲理政多年。

但他偏偏选择了更为年轻的沈之衍,甚至孝期之后有意将沈珪遣到正元帝身边,作为沈家追随天子的保证。

父亲最后一道临终奏疏已经递了上去,三房的沈玮和四房的沈珏就是怨恨父亲年迈偏心,也只能叩首在地:“儿子岂敢!”

沈珪的反应倒还平静,像是早知道这件事一般。

沈曜继续道:“河东重地,不可不慎,太原乃兵家必争,胡人窥伺,邻镇多袖手旁观,恐生叛乱……王事为重,我死以后一切从简,不必依礼服丧三年,只以百日为期,诸房奉弘微为尊,不许忤上,如有违者,非我子孙!”

世道崩乱,能服满三年丧的人本就不多,但这期间正元帝未必肯启用沈家近支族人,众人应是,沈曜才对沈之衍道:“你到底年轻,要……孝敬长辈,友爱兄弟,河东数镇,生灵万万,尽担在你的肩上,不可骄奢淫逸,亲近奸佞,恪守沈家家训,尽早开枝散叶。”

说到这里,他眼中的那一点光落到了姜珮身上,张夫人向她招手:“阿翁有话教导你。”

身处这等气氛沉闷的地方,姜珮对榻上的病人就是所知不多,也会生出一点怜意,但沈之衍脾气是天下第一古怪,她要是能生得出来,好像才有点对不住沈家列祖列宗。

姜珮挪到沈之衍近前,与他并排而跪,道:“阿翁。”

他望着这两张年轻般配的面孔,叹息两声:“国事托付弘微,家事有赖新妇,日后你主中馈,相夫教子,凡事要多问祖母,日后生儿育女,记得上告家庙,让阿翁同乐。”

姜珮俯身以额贴手,称:“孙媳知道。”

沈曜的气息微弱,在众人面前确认了沈之衍为嗣,张夫人便吩咐旁人都出去:“黑压压得教人喘不过气来,都出去,大郎留下。”

众人起身退至门外,却也不敢走……大家都等着最后的时刻。

沈珪垂手立在一侧,父亲回光返照,好像气息更平稳了一些:“怨恨么?”

他对节度使之事不放在心上:“阿爷言重了,您觉得谁适合哪个位置便推举谁即可,不必问我,忠于国事,无论到哪个位置都是一样,何必高官厚禄,若陛下不弃,除服之后我会回长安侍奉朝廷,家里有弘微就够了。”

弘微大体还是能让他满意的,只是那个病……他不知新妇识破之后能不能协助弘微一并隐藏好。

他的父亲对于这个答案不置可否,幽幽叹了一口气:“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你知道什么了,又悟出什么了?你年少时立志做个寄情山水的文人,家里却期盼你担负起做长子的职责,偏你娶了个妖女为妻,以至于如今后嗣凋零,长房几无可用之人,旁人只瞧你千好万好,不知做父母的伤心。”

沈珪不是不知道父母对他的失望,认错道:“儿子不孝。”

张夫人看着鬓发微白的长子,微微心酸:“我和你父亲原想鸩死唐氏,教你为继,可又担心会伤你的心。”

沈珪闻言抬头,稍感惊愕。

“若你寡居,令弟妇孙媳代行夫人之责也可,偏偏唐氏是个祸害,她在这个位置上,迟早会害了你。”

这话他已经听过许多遍,但依旧好好活到现在:“母亲,夫人她已经好转许多了。”

弘微已经请他见过青禾,那是一个极像她的女孩子,倔强又冷淡,即便晓得他是亲生父亲,也张不开口,唤他一声父亲。

只是为了避免刺激唐夫人,他在外置办了宅院,派甲士看守,不曾教她回府认祖归宗。

沈曜闻言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已是笑不出来:“所以我与你母亲不再管你,子介,你也是四十余岁的人了,半截身子埋土,随你的意,过自己的日子去罢!”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游廊气息湿冷难耐,姜珮此刻还生不出什么喜悦来,她轻轻牵住沈之衍的衣角,当着众人的面,沈之衍并未避开。

只过了片刻,屋内张夫人的恸哭声渐大,独独被留下的沈珪从屋内出来,他宽大的袍袖被雨打风吹,添了一丝落寞。

他望向沈之衍与兄弟姊妹,吩咐道:“举丧。”

因为早有准备,沈府的布置更换迅速,秋风吹散最后一丝乌云的时候,已是满府缟素。

姜珮脸上没有一点脂粉,回慎微居换了一身孝服,她同沈之衍的衣服都是最粗糙的生麻布制成,边角杂乱,张老夫人年迈力乏,就是有心教导新妇也没这个力气,只让几位叔母领着她设灵堂、安排宾客、开支账目。

四房的吴氏冷眼看着姜珮装作熟练地迎来送往,同寡居在家的沈玥低声议论:“辛苦一场,倒便宜了一个小丫头,今日由着新节度使夫人出风头去,咱们做长辈的也跟在后面躲躲闲。”

沈玥却不十分敢躲,兄长们都是沈家的子嗣,即便分不到大部分财产,也可以分房另居,不看侄子的脸色,但是她虽有大把钱钞,还要依附沈家这棵树,嘴上应着,还是去陪母亲见宾客。

三房的冯氏顾着沈家的面子,偶尔能顾到姜珮一二,但事前计划得再好,也总有意外,姜珮在灵前狠狠哭过两场,已是头晕眼花,连饭都不回房去吃,只同仆妇们一道吃加了几滴胡麻油的青菜素面。

这已经算是不错的饭食,起码沈家还能弄到许多素油,甚至是进贡的茶油,也不吝啬盐醋,饭菜不至于太没滋没味,但姜珮不能吃得太饱,连着三四日下来,她到底有些撑不住,只能指望晚上多睡一会儿。

眼瞧着日落西山,姜珮饥肠辘辘,她正要起身回院,却听沈之衍道:“今夜你我二人守灵。”

第一日是沈珪独守,第二三日是三房、四房的主君娘子,除去还没赶回的沈璋,已经到他们。

这是他许多日来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但还不如不说,姜珮认命地跪回原位,她对已逝之人的哀思已经随着饥饿劳累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委屈怒火。

沈家怎么有这么多亲族朋友要接待,即便前雍国公遗命薄葬从简,可一项项的花销像浪似的朝她扑过来,打得人喘不过气。

而且来吊唁的人里并不只为了追思旧日家主,更多是为了巴结主家,不少人更是直奔着她来。

她心里委屈到了极点,即便知道这是难得与沈之衍相处的机会,待人都退下后也一言不发,偶尔哭两声。

沈之衍不习惯她这么安静,安慰道:“人都走了,阿奴可以不哭。”

姜珮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委屈又有点恼怒:“我是当真伤心!”

沈之衍微微有些不解,不管她心里如何冷漠狡诈,起码表面上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阿奴与祖父因我而有关联,你我夫妻情薄,为何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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