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现代言情 > 雾色 俗夏

15. 第 15 章

小说:

雾色

作者:

俗夏

分类:

现代言情

粟栖陪云雾守了一夜。

起先云雾要赶他回去,被他用自己腿受伤,明天也不会有什么耗神工作为借口搪塞回去。

两人相安无事坐了一晚,大多数是安静的,偶尔想起点什么说两句,说话内容全然绕开医生那个话题。

后半夜,云雾趴在躺椅的扶手上睡过去,粟栖没睡,留意着蜡烛和油灯,烧完了就补上,但少点了几只,好让她们睡得舒服些。

其实前半夜云雾还没睡时,他很想问一些她以前的事,来给自己的猜测佐证。但他无法想象,那句轻描淡写的“私人原因,当不了了”背后藏着什么心酸的隐情。

他不忍心,去揭开她的伤疤。

于是只好不说话,由着时间将黑夜往白昼拉,期待着白天能有好消息。

晨光熹微之际,粟栖迷迷糊糊睡过去,醒来时他趴在躺椅上,旁边两个人不知跑哪去。

他弯腰趴了有一会,背和脖子都有明显的酸涩,他起身动了动筋骨,膝盖的疼痛淡了些,他扶着柱子,缓慢朝外走。

走到院子,云雾推开大门进来,左手拎着早饭,右手牵着阿园,明媚朝阳里,唇角带着笑。

“醒了。”语气分外自然,像问候自家人一样。

“嗯,醒了。”粟栖喜欢这样的熟稔。

“给你带了牙刷和毛巾,就不用专程跑回去一趟,去洗漱吧,等会吃早餐。阿园,你带叔叔去刷牙洗脸。”

“好!”阿园过来牵他。

大门外有一口水缸,水是早上刚打的,清澈无尘。

阿园拿了个一次性杯子装满一杯,递给他,“叔叔给!”

“谢谢阿园!”

粟栖刷起牙,阿园在旁边和他说话,“叔叔,你昨天是特地来陪云老师的吗?”

特地?陪?

粟栖一愣,牙膏沫塞了一嘴,没法说话,默认了昨晚特地的陪伴。

“难怪云老师说不怕,原来是知道叔叔会来啊。”

粟栖一噎,吞进去一点牙膏沫。

“叔叔,云老师很漂亮对不对?”

粟栖眉一皱,他怀疑眼前这个小丫头在给他下套,但他不能不回,点头和摇头的选项,他选了前者。

“云老师也很好对吧?”

粟栖再次点头。

“那你喜...”

一段纯音乐响起,打破这场怪异的问答。

阿园没再问下去,说进屋找云雾,叫他先接电话。

粟栖喝了一大口水,把嘴里的牙膏沫吐干净,一手打湿毛巾擦脸,另一手拿出手机。

屏幕闪烁着他心心念念的备注,粟栖连忙接起,语气匆忙的一句“师兄”。

丛此的表哥和他们同校,大他们三届。

“粟栖,我在三院六年前的人事档案里,找到了你发给我的名字。”

一次性杯子里还剩一层水,被他碰到打翻掉在脚边,水溅在他鞋面上。

他从前想过找到那个人应该会有一个很正式的场面,然后自己有大喜过望的情绪。

但一切和他想的不一样。

离世的人的灵堂外,简陋的洗漱环境,刚睡醒乱糟糟的他,一切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但他是高兴的,虽然没有到达大喜过望的程度,却横生出庆幸。

“师兄,”他停顿片刻,不知道自己的要求是否合理,“能、能给我发张她的照片吗?”

那端思考了一会,“...这样吧,我把她的证件照发你看一下。”

“好,谢谢师兄。”

电话挂断,他靠在水缸上等待。

等待的这三分钟里,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好像韧性极佳的绳子,一端在这头,另一端延申到不知处。

掌心一震,粟栖滚了滚喉结,大拇指和食指揉搓几下,停住,下了决心般点开屏幕,进入图像界面。

就看了一眼,红色底纹里那方小小的头像,他记了一辈子。

他庆幸,庆幸自己坚持来了甘泠村,庆幸八年来的找寻,也庆幸,那个人是她。

他不顾膝盖上的还未消退的疼痛,大步跨去,走进院子。

那人摆出一张小桌子,在给他们盛早饭。

他按了按咽喉,竟有些说不出话。

真的会有人在激动欣喜到极致时失了声。

他吞了口口水,想滋润早起有些干涩的喉咙,让待会自己的声音能够清朗些,温柔些。

最好能让她听过,就忘不了。

“云悟!”他的下唇碰到牙齿,小幅度地轻颤。

云雾直起腰,嘴角弯起月牙似的弧度,“粟医生,可以吃早饭了。”

粟栖却忍不住背过身去,眼角有淡淡的湿意。

-

吃过早饭,粟栖要去医疗点。走前交代云雾,这边有事要帮忙可以给他打电话。

云雾打量一眼他今天比昨天走得灵活些的腿,打趣地笑,“粟医生现在的速度,大概是每秒70-80厘米,每分钟就是42-48米,这里离医疗点大概一公里多,也就是要走上半个多小时。我打电话给你后,粟医生你要大概40分钟才能过来噢。”

她难得不正经地玩笑,脸上的笑容比以往粟栖见过的都要生动,眼底藏着丝丝狡黠,被阳光映得真切,抬眸眨眼间尽是小孩子做了捣蛋事后的调皮之色。

粟栖听笑了,露出家长面对捣蛋鬼的无奈,“我的膝盖已经不怎么痛了。”

云雾较真得很:“不怎么痛也是痛。”

两人对视,忍俊不禁。

“好了,不说笑了,你小心点走,实在不行,让丛医生来接你。”

“那倒不用,我自己可以。”

粟栖转身,走出几步,来到门廊,扶着门框回首,再叮嘱:“有事,记...可以找我。”

云雾笑着点一下头。

回到医疗点,早早等着他的丛此立马迎上来,神色比他激动许多,“怎么样,我哥给你回消息了吗?”

粟栖大概是兴奋过度,迟钝片刻才略微弯起嘴角,点头。

“是吗?”丛此怀着与他同样的期待。

他郑重地应:“是。”

丛此睁大了眼,手举到脸前,毫无规律地举举落落,最后搭在粟栖肩上,酝酿许久的说辞被一股脑抛掉,换成一句:“找到了你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粟栖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漾开收敛过后显得不太自然的笑,“你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丛此轻蔑地呵一声,“咱俩同岁。”

时间尚早,来医疗点的人不多,两人找了处安静的地方,粟栖把这两天的事告诉丛此。

提及云雾曾是医生时,粟栖的语气落寞下去,“你说,她为什么就当不了医生了?”

旁观者的角度,丛此很理智,“一般这个年纪退下来的,要么私德有问题,要么她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她继续她的职业生涯。私德嘛,她要真的有问题,也不会跑到这个山旮旯里支教,所以很可能,她的身体出问题了。”

他再次想起那句“私人原因,当不了了”。

思忖半晌,粟栖终于在纠结过后作出决定:“我过后再联系一下师兄吧。”

这样的方式并不光明,却是最省时了当的一个途径。

他并不敢保证,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能做到让云雾愿意同他敞开心扉,毫无芥蒂地说起那些事。

*

按甘泠村的风俗,守灵一般要守三天。

三天后,夏奶奶的遗体入殓下葬。照甘泠村的风俗,出殡那日要有一支送行队伍,陈方找来村里以前干过这活计的,组了十来个人的队伍,将遗体送去镇上火化,再送回山上安葬。

唢呐声从简陋的屋子吹到入村口,再往外,尖锐哀婉的声音逐渐远去。

陈方不让云雾跟着,说她一个还没嫁人的姑娘,清清白白,夏奶奶与她并无什么血缘关系,这白事,她还是不掺和的好。

云雾答应了,送到村口就停住脚步,望着那支人数稀少的队伍离去。

她站了一会,回到夏奶奶家。

遗体火化安葬后,灵堂就得拆掉,还有屋子里许多东西,也要收拾。

屋子前的纸钱洒了一地,她不小心踩到一张,低头看,随即将脚掌微微抬起。

以前林院长和她说过,这些出殡撒的纸钱不能踩,不吉利。

她还记得她追问了句为什么不吉利。

林院长说,那是还活着的人给死去的人在阴间开路,希望他不要遭那些牛鬼蛇神的欺负,也希望他在那边能过得好。你踩了人家的纸钱,一是对离世的人的不尊重,二来,阴阳相生相克,总归是还活着的人吃亏些。

不知道是不是受最近这些事的影响,她总是不合时宜地想起林院长。

鼻根有些酸,她用力按了按,忍住突然被回忆牵扯出来的悲伤,收回脚,从门口的竹筐里又拿出一叠纸钱,往半空中撒。

金色的纸箔洋洋洒洒。

夏奶奶,前方尚有光,一路走好。

-

云雾整理好情绪进屋,有人正蹲在一张八仙桌旁收拾散乱的东西。

她原以为出殡后,这里的人应该是走光了的。

她欣慰地露出笑,过去轻拍那人的肩,“粟医生,你怎么还在这?”

粟栖一双拿惯了手术刀的手,此刻拿着一堆被人随意丢掷的一次性纸杯,还有燃尽掉在地上的蜡烛和香,有些违和。

云雾偷偷用食指弯曲,指尖搭在大拇指最根部,这样一个圈,大概够圈住他的食指。

她止住自己发散的思维,松开手指,再度去看粟栖。

粟栖站起身,把手里的东西扔进旁边撑好的黑色塑料袋,“我看这里有点乱,大家都走了,就收拾一下。”

“医疗点不用忙吗?”

“现在不会很忙,我收拾完了再过去。”

云雾没有拒绝他帮忙,也没有让他回医疗点,拿起扫帚从最里面扫出来。

粟栖也没说话,继续刚才的活。

他们把地上杂乱的东西收拾好,灵堂之类的东西没动,因不懂甘泠村的风俗,还得等陈方回来才能弄。

不大的屋子,两人很快收拾好。

手上沾了许多灰,云雾找了个盆打盆水回来,让粟栖过来洗手。

粟栖在这半大的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十圈,背上出了层薄薄的汗,脸上也有些许湿意,他抬手抹一把鼻子上的汗,把双手浸入水里。

云雾低头,看他一双好看的手在水里流动,柔软捉不住的水在他掌侧游走,像海洋世界里斑斓的接吻鱼,虔诚地吻过他手上每一条纹路。

作为一位曾经的医生,云雾不得不承认,这是双适合当医生的手,当然,也很赏心悦目。

大概是习惯使然,没有消毒液,粟栖依旧按照七步洗手法认真揉搓了一遍手。

抬头时,云雾递来几张纸,“擦擦。”

“好。”

他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