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升,春天好像终于走到了尽头。
付焕施躺在床上,窗外的热气袅绕流过缝隙,连空气里都是暑热的温度。
彭熹言走时只说了句他处理完马上就回来,让他好好吃饭。浅睡中的付焕施被他的“早安”给吵醒,惺忪着眨眨眼,彭熹言看向他的眼睛有着几分宁静,眼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也一字未回。等到困意褪去,才想起来原来忘记了和他说“我等你”。
付焕施收拾好,站在那面镜子前,整个人一览无遗。他试着勾出笑,眼皮耷拉着始终不配合,索性低下头去。他换了一件又一件衣服,不是上衣太短就是裤子太长。直到约定的铃声响了起来,付焕施手忙脚乱地从床上乱堆的衣服里随便挑出了两件套在了身上,再次抬起头看向镜中的人儿。
毫无变化。
付焕施出门时也不忘记为那束被彭熹言栽在小花瓶里的花儿浇了水,这日的天气少了清凉的风儿吹拂,屋里滋生的潮热让它沾湿了水珠的黏附。似乎觉得花儿开得不够盛放,他又将花儿移了位置改放在阳台的光照处,光线寻着目标投下,最大限度地赐予了它温暖生长的阳光。
付焕施来到广场,休息日的街道上人满为患,昼日强烈炫目。
他看着手机里前一小时发来的短信,那个人说他会赶上的。昨天付焕施兴冲冲地在手机上找了一部电影并征求了彭熹言的同意后立刻买下了两张票,绝好的观影位置让他得意地对彭熹言炫耀了很久。
付焕施看了一遍又一遍,反复猜想着这时的彭熹言在忙些什么。
眼前掠过每一个人时,付焕施总是要停留在他们的脸上多看一眼,似乎害怕会错过某个认识的人。
付焕施站在广场的正中央,周围流动的人群此起彼伏,像是一波波小型的海浪将他围猎,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边走,眼睛的梭巡让付焕施不禁阖下眼躲避视线的追捕。
手机上的消息叮咚着响,漫卷着潮汐一下下地敲击着他的耳膜。付焕施却并不着急看,抑或是头顶的艳阳愈发酷烈,他总是睁不开眼睛。或是人潮汹涌,掩埋了振颤的微弱声响。
他瞻前顾后地四处看,电影开放的时间在逼近,付焕施看向对面的影院里,不再有人进去了。没有绿树遮掩的广场连脚下都在蒸腾着不适宜时节的热气,燥热难忍。手心里仍旧不辞疲倦地在振动着刚才的频率。
他执拗地等待着,直到错过,也没有等到那人来。
付焕施是第一次来彭熹言的学校,他之前有说过想来参观,可都被彭熹言推拒。给出的理由是不想让他走这么远的路来,毕竟经过这里要多坐四五趟的公交车,而且付焕施的方向感太弱,很容易迷失方向。
付焕施这次倒是真应了彭熹言的话,公交车多坐了两站,直到播报提醒他才从浆糊般的晕眩里清醒。然后又跟着手机导航走还是拐错了一个街道口,付焕施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站在那所大学的门口。
一到假日,偌大的校园内永远都是热闹喧天的。
经过的人无一不用那双黑色的眼睛瞅着他看,也许是他的心里在作祟,自认为自己得到了他们的极大关注。他揪紧挎包带,匆匆忙忙地走进去问了来往的学生,逆着潮流往里走。
付焕施数着教室的门号,直到看到墙面上赫然挂着[学生会]的标牌时,他才停下。
这时的学生会门口大剌剌地敞开着,从里面清楚地传来嘈杂的交流与嬉笑,叽叽喳喳地吵闹个不停,嗡进付焕施的大脑里。
付焕施躲在门口,努力分辨这些聒噪杂音里的音色,才终于捕捉到了属于他熟悉的人的声响。
一如既往地柔软,平和,像是清溪潺潺,悄悄地荡在付焕施耳畔、心间。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躯,仿佛脚下的那道门槛是深渊陡壁,没有信心踏进半步。
彭熹言被包围着,光斑映在他的身上,绚烂夺目。似乎还能感应到有微风从窗口吹拂,将他的呼吸带到他身前。付焕施司空见惯了这一情景,可还是止不住心骤颤着。他站在人中央里闪闪发光,永远是让他妒羡的中心。温柔的话语飘到他耳旁,涌动的海水般将他沉坠,像是麻醉药般麻痹了他的身体。
或许是付焕施不甘于此,讨厌自己独身一人。他看着彭熹言的笑容,温和迷人,付焕施无数次看到彭熹言对着他笑,只有这一次,付焕施呆滞在原地,笑不出来。那双眼睛望着人时总是闪耀着璀璨的光辉,不论是谁,好像都可以获得那道目光的盲目吸引。
竟然想要独占,他攥紧手心,脑中的思绪混乱毒药似的侵噬了他的身体,变得麻木不仁。
原来,是他一直在荒废彭熹言的人生。
彭熹言本该就有如此大好的前途与未来,彭熹言这般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如今却因为他甘愿匍匐,浪费了本拥有过的理想。
不知从何时开始,付焕施已经找不到被他遗忘在潜在意识里的事实。他患得患失地认为彭熹言总有一天会同他分开,没有原因,没有争吵,没有预兆,他找不出答案。
他害怕彭熹言会厌烦他,离开他,可内心深处却祈求着彭熹言能抛下他,走向众人云霓而望的繁华尽处,那里才是他的归宿,没有他的最好前程。
付焕施突然想明白了,觉得自己应该听妈妈的话,或许从一开始他们的相遇就是一个注定的错误。他早该放开彭熹言了,是他太没有胆量放弃了一个又一个分别的理由。彭熹言本应是天上那一轮皎白的月亮,不应该为了他舍弃所有的一切。他有他的可期未来和前途,不应该被平庸无为的他而牵绊。
可他又该如何做,没有人教过他。
付焕施一直都是愚昧无知的傻瓜一个。
彭熹言早在放学前就处理好了全部的事务,最近的学生会工作越来越繁忙,总是抽不开身。不知是哪里又出现了问题,回执的文件又被退了回来,彭熹言强压下心底的焦躁,帮着出错的人一直检查,修正,直到再送过去。
眼看着约定的时间一点一点地流失,他还在原地徘徊不定,忙着这件事,再接着下件事。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条消息,结果全部都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一句回应。
彭熹言勉强维持着礼貌的笑容与社交,看着他们将他包围,越积越多的人里发出刺耳的音笑拧上他鼓胀的太阳穴处,令他突如其来地感到厌恶和烦躁。他想要快点抽离,忍着咆哮的冲动,强拽着淡了血色的嘴角露出得体的微笑,为他们耐心地讲解了一遍又一遍。
“那是谁,怎么一直往这里看,好恶心。”
有人悄声说起,彭熹言猛地抬起头,穿过了人群,望见了那双眼眸。仅一瞬,便兀自躲让。
窃窃私语有着不怀好意的猜测与笃明,依旧持续着回响在他耳边。彭熹言只是一味地紧盯着那张脸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说了什么,声音褪却了,人流也散开了。
空荡荡的面前,彭熹言看见了他。
两个人沉默地走着,付焕施晕车的症状还未完全消退,彭熹言紧跟着他的脚步。
夜色降临,这条路会通往哪里,没有人知晓,可总要拐弯。付焕施走上那条直线,路灯映照下的影子光怪陆离地隔开了彼此的裂痕,缓缓地蜿蜒着被黑夜笼罩的土地。
彭熹言打开门,拉着付焕施蒙了一层冷汗的手走了进去。
好像有了变化,又好像一切都完好如初。
窗口大开着,夜风侵袭进来,忘记收回的小花迎着风摇曳。好像光辐的时间过于久了,紫色的花瓣不但没有盛开,反而蔫巴巴地垂着。
“我们是不是看不成电影了。”
付焕施失了神,慢慢地走过去,抚摸着它萎谢的花蕊,想要将它重新抬起。
“我们下次再找机会去。”
身后安静了片刻,才响起。
付焕施摇摇头,他放下了手,花儿垂落,没了生机。
“我不想去了。”
他站在背光处,彭熹言看着他的背影,薄薄的一片,如果吹出一口呼吸,也许下一秒就会分崩离析。彭熹言想要再靠近一些,惶恐外面的风会将他卷走。再次吹来的风却将他凝滞在原地。
“彭熹言,你是不是永远都是这样,不管面对什么人,什么事,一直是这幅笑容。”
付焕施知道自己软弱,敏感,喜欢胡猜乱想,所有不好的本质都被他一个人吸收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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