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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诏来

小说:

魏逆

作者:

茶渐浓

分类:

综合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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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诏来

七日后。

将关于士家变革的上疏转给有司代呈上庙堂后,夏侯惠策马缓缓归来骑兵曲。

是的,庙堂已然对陇右战事做出定夺了。

直接以胜败乃兵家之事为由,便带过了“甲首三千”以及魏平的战死,并不追责司马懿的调度失当。

不得不说,在有些方面上,天子曹叡对老臣还是太过于优待了。

连军中最忌的赏罚不明都不在乎了。

只不过,这种处理方式,也是朝野意料之中的事。

缘由是不管先前曹休的石亭之败,还是曹真伐蜀不利,天子曹叡都没有惩罚,反而还遣使宽慰。如今顾命大臣司马懿败了,他自然也不好厚此薄彼太过。

得悉此事的夏侯惠,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仍不免深以为忧。

成形于魏武曹操时期的魏国军律,本就以严苛著称。

如今庙堂对底层兵将约束森严、赏罚严明,但却对督帅网开一面,这不是加剧矛盾吗?

区别对待,何来的上下戮力一心呢?

再者,天子曹叡是有两全其美的做法的啊~

比如先以战事不利,将司马懿降职且削食户,令他继续暂代雍凉都督军务,待过些时日事情过去了,再寻个缘由将他复职与归还食户不就行了?

如此,既可以维护朝廷军律的赏罚分明,让各级兵将皆心服口服,又不会寒了老臣司马懿之心,何故而不为呢!

最让夏侯惠无法理解的是,就连扬州刺史王凌都没有迎来庙堂的问责。

对,就是王凌。

他所犯下的过错,可不只是私遣郡兵去迎接孙布的无智,还将天子曹叡部署在吴国的暗子给祸害了。

那是隐蕃。

青州人士,能言善辩。

基于石亭之战的惨败,天子曹叡有感于内奸细作对战事的作用,便在去岁(太和四年)私下密召他,遣他诈降叛入吴国,让他务必要想办法谋取吴国廷尉一职,从而伺机陷害与离间大臣,挑起吴国君臣不和,诱使诸臣内斗内耗。

隐蕃入吴后,不仅以辩才打消了孙权的怀疑,且还凭借个人魅力,被吴左将军朱据与廷尉郝普赞为有王佐之才,就连卫将军全琮都与他亲善。

故而,在他不过入吴一岁,已然名声大噪、豪杰竞相慕名来访,府前常常车马云集,宾客满门。

也就是说,只需再蛰伏数年,他便可以做到天子曹叡的期待了。

然而,可惜了。

王凌无视满宠的调度,一意孤行要遣兵来迎接孙布。

也让身在建业、对江北实况不甚明了的隐蕃,担心魏国会再次迎来一场石亭之战,便仓促在建业发动叛乱,以此来逼迫孙权罢兵以及示警于王凌。

仓促起事,其结果自然可知。

最终,他还是以死报答了天子曹叡的器重。

悉心布局、事成在即,却被王凌的无智之举给败坏了,但天子曹叡竟犹不责,如此夏侯惠心忧庙堂赏罚不明也就不奇怪了。

当然了,不管夏侯惠如何心忧,都不敢上疏参合这种事的。

位卑人轻是一方面。

而有些事可以参合、有些事碰了就是自寻死路是另一个缘由,对此他拎得清。

且尔今天子曹叡对雍凉战事的处置上,已然悉数取了他“令蜀自疲”的谏言了。

乃是下诏让司马懿在雍凉大兴水利、勤务农桑,务必做到“戎卒自给自足”,且在陇右与关中各处广修壁堡等防御工事,在魏蜀交界区推行坚壁清野等;将御蜀的战略全面转为守备为上,不复再有与蜀兵争雄之念。

积跬步以至千里,积小流以成江海。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天子曹叡已然开始整顿民屯积弊、有意推动士家变革,且不再抱有短时日内灭掉蜀吴两国的奢望,改为专注于积攒国力、予民休息,如此已是委实难得了。

循序渐进、日拱一卒就是大善了,没必要过于苛刻的要求太多。

故而,如今的夏侯惠只是期待着自己的上疏中,在淮水两岸试点推行士家变革与民屯募兵之事,能被天子曹叡与公卿百官们认可且允许。

最好还是让提出谏言的自己来主持,这样的话他就不会终日百无聊赖了。

是啊,如今的他无所事事。

被满宠转来骑兵曲任副职后,他的生活就变得很枯燥了。

副职没有自主权。

他连外出骑兵曲都要先向张骑督请示,且还需要符合军规的理由才能被首肯,终日圈在兵营内点卯、用食、演武与宿夜,枯燥至极。

但他也不能说什么。

所有的兵将都是如此,他又怎么能特殊呢?

别指望着斩杀孙布之功上表庙堂后,他迎来升迁就能改变这一切。

官职是官职,职责是职责,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譬如后将军曹洪与镇东将军夏侯楙,就一直留在京师洛阳闲置着,麾下一个兵卒都无有。

他也一样。

只要天子曹叡没有特别指使他的职责,那么,未来数年内都他要在骑兵曲里熬日子了。

唉.

甚是怀念在斥候营

的日子啊~

虽然不乏餐风饮露、日晒雨淋之苦,但却可以出入自由,随意驰马在各处游荡。

偶尔起了闲情,还能带着三两骑卒在外射杀些野鸡或兔子烤了,将外出巡视警戒当作郊游野餐。

将当日最后一份案牍放下,跪坐在案几后的夏侯惠起身伸懒腰之际,还不由感慨了声。

自从进了骑兵曲之后,张骑督便军中的案牍皆扔给了他署理。

美其名曰,这是让他尽快熟悉骑兵曲的军务。

副职嘛~

若主官战死、伤病不能署事或者是离任,他就要顶上来代理军务的。

也让夏侯惠每日都要埋首在案牍中一个时辰。

且这些军务,尽是些每日粮秣的损耗、战马和骑卒的伤病与否、该当何人轮休之时或者军械损耗等等琐碎之事。

不难,却异常费时,令他不胜其烦。

他在心中不止一次怀疑过——张骑督如此作为,乃是李长史或者满宠指使的。

为了将他孟浪跳脱的性子磨一磨。

因为就在他刚刚转来骑兵曲的时候,曲内原先处理案牍琐碎的文书小吏竟被调走了!

且都十数日过去了,也不见他人来补缺。

“将军,营外有一人求见,直言欲来拜会将军。”

就在夏侯惠走出军帐,打算闲庭信步缓解跪坐久了的血气不畅时,一在营门出值守的士卒步履匆匆赶来,对着他行了一礼后,如此作言。

谁啊?

我在淮南并无故交,怎会有人来拜会我?

闻言,夏侯惠颇为讶然。

因为诸如蒋班陈定等斥候营之人,进入骑兵曲是不会被拦在营门外的。

想了想,他轻声发问道,“乃兵将还是文吏打扮?你可曾问他姓甚名何否?”

“回将军,我问了。”

值守小卒连忙回道,“他自称姓焦,看服饰应是郡兵的屯长,且他声称此番前来乃是作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他该不会是被王凌遣去迎接孙布的郡兵之一吧?

只不过,那日我只是顾着驱马追杀贼子孙布,期间并没有救下什么人啊!

有些想不通的夏侯惠,抬头看了下天色尚早,又觉得现今左右也无聊,便随手一挥,“带他进来吧。”

“唯。”

片刻后,只见一七尺有余、肤色黝黑、身着郡兵屯长服饰之人随在值守小卒身后疾行而来。其人不甚健壮,看容貌应是未到三十,但却面容刚毅,目光笃定,颇有几分气度。

待行至夏侯惠约莫十步外,也不等值守小卒引见,便直接行了个大礼。

朗声说道,“在下乃寿春城郡兵屯长焦彝焦子叙,前番奉使君之命,引兵迎贼子孙布入魏,不料贼子孙布乃诈降,趁夜偷袭我军。是时,在下无力抵抗,狼狈亡命而去,万幸有将军巡视在侧,诛杀贼子孙布令在下得以苟全,今特地来拜谢将军活命之恩。”

言罢,顿了顿,他又继续解释了句,“惭愧。此些时日在下事务多繁琐,以致今日方得闲来拜谢,还望将军不罪。”

焦彝,焦子叙

嗯,似是不曾听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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