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折腾，时辰已过五更。
天边泛起鱼肚白，天色逐渐明亮。
路安生走在路上，发出疑问：“段姑娘，黎小姐她，究竟是怎么了呢？”
“我一开始觉得黎府有妖气。”段涯没有隐瞒：“今夜我虽然把妖除了，可是很多事还没彻底弄清楚。”
她补充：“黎元元怪怪的。”
“原来如此。”
“你不打算留在黎府吗？”段涯问。
路安生不解地问：“留在黎府做什么？黎镇长不是已经答应给剩下的五百两了吗？那我就不用成亲了……吧？”
“你成亲是为了我能拿到银两？”段涯皱眉，回头看向路安生。
“对啊，不然呢？一千两呢！”
段涯一顿。
“一千两，要是能多成几次亲就好了，这样我们很快就能把钱还完了！”路安生神色从容，完全不像打算骗婚卷钱跑路的模样：“不过，段姑娘，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说一声。”
“什么事？”
“我们只拿了一千两，其他事如果他们要弄清楚，”路安生伸出一根如葱般白皙的手指，掷地有声：“一定要加钱！”
“……”
两人走到天色大亮，才回到郊外屋内。
“段姑娘，饿了吧，我这就烧火做饭。”路安生说着就要进柴房。
“不用了。”段涯叫住他：“赶紧睡觉吧，黎府闹腾了一晚，累了。”
书生眼圈都是黑的，一张脸上全是灰尘痕迹，这时候还要再去做饭，可不是最好的选择。
“好的段姑娘……”
路安生听劝，回房休息。
段涯却难以入睡。
她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如果不赶紧弄清楚这妖的来历，恐怕黎府还会再生诡异，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今天是她段涯将妖怪从黎元元身上除去，难保日后有什么问题，又反噬到自己身上。
不行，还是早点搞清楚为好！
趁着路安生屋里头没什么动静，她小心翼翼出门，又返回万丰镇除妖司。
天明后，赶路轻松许多。
到镇上段涯直奔除妖司。
嗙嗙嗙——
除妖司连门都还没开。
“我就知道是你……你昨天不是说你认字嘛？”老头被敲开门后，懒洋洋地揉着眼。
“那本书我都看过了。”段涯从腰间掏出绿豆大小的红色妖丹，递到老头面前：“你能让这颗妖丹再变回妖吗？”
老头睡眼惺忪，嘀咕着“你这孩子在说什么胡话”之类的抱怨，不情不愿地将视线移向段涯两指中间。
“你这小姑娘，是不是没认真读我给你的书啊？”老头叹息：“这在上面有记载的！红色妖丹就是你还没把这妖彻底除掉！”
“我知道。”段涯再一次解释：“我找这只妖还有点事情，现在还不能彻底斩杀。我来就是想问一下如何把这颗妖丹里的妖放出来。”
老头继续说：“那你倒施咒法不就行了？”
“这么简单？！”
“除妖人能把字认全的都不多，咒法太复杂没有意义，怎么简单怎么来。”
“……”段涯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不过你手上这颗妖丹，看上去有点像‘寄生妖’。这是一类人死后化为的妖的统称，它们的妖力都会被寻常妖物弱，妖丹自然也小许多。”
老头伸手拿过红色妖丹：“别同情它们，虽是人死后魂魄所化，但大都危害世间，该尽早除去才是。”
把妖丹还给段涯，可能是怕段涯第一次施术有风险，他将除妖司的门一关：“抓紧时间，施术吧。”
段涯将妖丹放置在手心上，点头施术。
一阵黑烟从红色妖丹中飘出来，烟气中带着一张人脸，在除妖司中四处寻找缝隙，企图逃走。
老头打着哈欠：“万丰镇除妖司虽然破旧，但该有的锁妖阵法也都有，想从这里逃出去，可没那么简单。”
“别白费力气了。”段涯冷眼看着人脸黑烟在除妖司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你现在已经成为妖物，若是我大发慈悲，或许还能好好送你一程。”
人脸黑烟不死心又试了几次，最终才消停下来，躲到了除妖司最阴凉的角落里。
黑烟不再乱窜，老实呆在人脸下凝成一团，这张人脸的全貌才终于展露出来。
黑烟上的人脸长得很秀气，眉目间也都带着书卷气，像是个读书人的样子。
“报上名来。”
“周同裕。”人脸黑烟这会儿倒是配合。
姓周？
莫非是小兰小菊所说的账房周先生？
“你跟黎府有什么关系？”
“我是黎府的账房先生。”
果然是他！
段涯继续问：“为什么寄生在黎元元身上害人？”
“黎元元……黎小姐……大小姐……”周同裕听到这个名字后陷入一阵恍惚：“大小姐是喜欢我的……”
“咦？！”隐隐嗅到一阵瓜味，原本睡眼朦胧的老头突然精神起来：“黎家大小姐怎么会喜欢你这个下人？”
“大小姐喜欢的就是我！大小姐说，她喜欢我读书的样子！喜欢我记账的样子！”周同裕情绪激动，身下的黑烟也隐隐滚动起来：“大小姐说过她最喜欢的，就是我这张脸！”
所以成妖后才只保留了这张脸？还附身到黎元元身上？
老头更来劲了：“这么说，那要是当时你们成亲了，你就是黎家的女婿了？”
“当然！”周同裕脸上满是回忆：“大小姐说过，她要去找老爷，让老爷将她许配给我……她说老爷一定会听她的……大小姐……大小姐……”
“我记得，当时大小姐失踪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被老爷找回来，我见她失魂落魄，一个人坐在亭子里，也不与人说话。原本我便对大小姐心有爱慕，见大小姐如此，自是不忍心……”
嗯？这段好像跟之前在黎府听到的不太一样。
按周同裕的说法，当时黎元元并不是跟他私奔的，而是确确实实失踪了几天。
那失踪的几天，在黎元元身上发生了什么呢？
“……就是这样，大小姐扑进我的怀里，哭诉着老爷要将她嫁到柳家。”
“可是，她之前说喜欢我……我也、我也心仪大小姐许久，怎么能看着她就这么嫁给不喜欢的人？更何况，没有大小姐，我……我也活不下去了！”
周同裕说得凄切，脸下的黑烟也不段翻腾着：“大小姐见我心诚，便与我约定当天晚上到西厢房中，我们两人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黎老爷自然就不能将她嫁到柳家……”
“然后呢？然后呢？你去了吗？”
老头听到这里，已经睡意全无。段涯注意到那张破旧的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还放上了一叠瓜子。
周同裕满是心酸：“当然去了。大小姐的话，我怎么会不听呢？”
“可是后来黎元元还是嫁给了柳公子。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又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段涯问。
“我……”周同裕满脸不甘：“当晚我就到了西厢房中。我记得还没进房间，就听到西厢房里有女子的哭着在房间里一声声喊着‘周郎’、‘周郎’，听得人心急如焚，于是我推门进去……正如所料，里面就是大小姐。大小姐那天晚上，很主动……”
“细说、细说！”老头两只眼睛都亮起来了。
“可是我一碰到大小姐，眼前就一黑，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周同裕没理老头，继续说着：“等到我再醒时，就已经寄生在大小姐身上！而那天，正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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