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冬梅坐上了一辆回城的大巴车。
几个月前,阳光透过大巴车的窗户照射了进来,洒在她的脸上,腿上,但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她绷着脸,表情冷冰冰的,一丝笑意也没有。
刚才她刚从老家出来,就在几日前,父亲在乡间行车酒驾,把对方撞成了重伤,这次事故父亲全责,需要赔偿对方医药费三十万。
父亲和弟弟还是吵得不可开交,钱给了三万就没了着落。她这次又给他们凑了十万块钱送过来。这已经是她可以凑到的最多的钱数了,因为这场事故,她已经快被掏空了。
她该怨恨谁呢,酒驾的父亲,软弱无能的母亲,被宠坏了一毛不拔的弟弟,还是没有本事挣钱的自己?
而且,不知道是谁举报了她,最近学校一直在查她课外补课的事情。
想到这里,张冬梅就忍不住合拢了手,握成了拳头。
课外补课她还不是为了学生好?
现在名为减负,不许给学生布置过多的作业,但是考试的难度非但没有往下减,还再不断地增加。没有那些题海,没有更多的练习,怎么能够把学生的成绩搞上去?
是谁举报了她呢?
张冬梅凝了神,眼眸微动,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一个的人。
学校的领导透露,这一次的情况很不乐观,对方不仅有她给学生补课的证据,还有一些她体罚学生的证据,甚至还有她收受贿赂的证据。
对方提供的名单和证据都很详尽,事情的最坏处理结果,她可能连教师资格证都要被吊销,再也没法在一中任职。
学校现在还在努力,希望能够争取留下她,不过她可能会成为辅导员,不能任教。
是不是那个交不起学费,没有上补习班的学生?不过那个学生应该不会知道这么多细节。还是那个被她打得耳朵破了的学生?也怪她大意,那一次她没有问好学生的家庭背景,谁能够想到那个学生的远房舅舅竟然是在教育局工作的?或者是……和她有竞争的李老师,她之前就在明里暗里和她争今年的优秀标兵,还假惺惺地跑过来说,觉得不应该给学生补课,早晚出事……
张冬梅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了。
当务之急,她要把钱凑到,她的家人只能指望她了。
那些人哪里是她的爹妈?分明是豺狼虎豹一般,她拿不出钱来,就要把她生吞活剥,一口一口地吃掉。
他们欺软怕硬,不敢去找弟弟,就来磨她。他们对着
她痛哭流涕,却是完全不管她这个女儿的死活,为了凑钱,她已经想尽了各种的办法,刷光了信用卡的额度,借过了所有能借钱的同事。
可是那被撞的人家早就威胁,如果不把钱交够,就打残她的父亲,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而且她知道,父母告诉了对方她的工作单位,如果她不把窟窿填上,被害人的家属恐怕还要闹到学校来,那时候,她就连辅导员也做不成了。
大巴终于停在了汽车车站,张冬梅走下了车,拎着自己的包,这一路没有顺路的公交,她也舍不得打车,就准备这么一路走回家去,高跟鞋有点不合脚,很快就磨出了泡,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了刀子上。
她一边走,一边翻着自己的通讯里,里面记录了几百个学生还有家长的名字,其中打了星号的,就是家里有钱的,打了加号的,就是家里有关系的。
张冬梅的手指在一个一个熟悉的名字上划过,然后终于鼓起勇气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是她之前班上的学生妈妈,家里非常有钱,有两家连锁的饭店,平日里,对她热络,出手也阔卓,甚至和她姐妹相称。
张冬梅刚寒暄了几句,提到了要借钱,对方就迟疑了一下,“张老师,我听说你的身体原因,下学期不带我们家宝儿了?
张冬梅心想,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那个,我还没有收到通知。
这句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人一走,茶就凉。
张冬梅继续打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她的嘴角逐渐浮现出了冷笑,这些家长们,之前的时候为了讨好她,一个一个都给她塞钱塞东西,现在听说她可能不教孩子了,刚提到借钱就挂断了她的电话。
她现在已经四十多岁,离异,无子。
这一生的这几十年,她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什么亲人。
现在想想,她的毕生好像都奉献给了教学事业,到了最后,她剩下了什么?
教师的工资本来就微薄,更何况她还要补贴给家里。
张冬梅进了家,这地方还是她早年贷款买的,只是一间非常小的房子。
张冬梅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始从床底下搬出大的箱子。她一个人,脚还在疼着,心里有着气,屋子里热极了,可是她连电扇也舍不得开。
张冬梅费劲了全身的力气,直到身上全都是汗,才把那个大大的箱子拉了出来,她喘着
气手上被箱子的边缘磨破了皮有点火辣辣地疼。
然后她跪下身开始看箱子里的东西。
那曾经是她的宝贝里面放着厚厚的一叠奖状那是她这二十多年教师生涯留给她的殊荣。
她抚摸着自己的一叠奖状那么多的荣誉那么多的表彰那么多人说她是个好老师……
她坐在床边上一张一张地把那些东西翻过爱不释手她的一颗冰冷的心也逐渐温暖了起来。
从教这么多年她几乎每天都要批改别的老师数倍的作业她经常备课到深夜第二天又早早起床去看早自习。数学不像是语文英语那样的学科可以偷懒吃老本不断地有新的题型每发一本新的练习册她就要自己从头到尾做上一遍。每过一年她就会更新一遍自己的教案。
她或许真的做了很多的错事但是自问也做过很多对的事。
从教这二十多年来她是真的教出了好多的好学生教出了很多天之骄子。
如果没有她那些学生可能根本不会有现在的成就。很多的学生可能只是一个卖菜的端盘子的平庸之辈因为她那些人上了好的高中好的大学有了不同的人生。
可是那些学生并不对她感恩戴德。
那些家长们不可靠学生们更是白眼狼一个一个毕业了都不联系她。
世态炎凉。
她想起了她的丈夫那个男人说她的心里只有她的学生两个人的真正决裂是在张冬梅为了准备公开课连续站了九个小时流产之后在发生这件事以后的第七天她就放心不下学生爬起来站到了讲台上。
她也曾经很喜欢孩子盼望着能够有自己的孩子。可最终她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而丈夫也勾搭上了科室的小护士。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是这个样子呢?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人在都市里奋斗吃够了没有背景的亏努力想靠着自己往上爬时时能够感觉到世间的恶意。
她没有一颗柔软的心因为不配拥有软弱哭泣那些东西都不属于她她是一个铁铸成的女人不能生病
每当在家里吵了架被父母苛责和丈夫怄气在工作上受了欺负被关系户抢占了名额她只能爬起来用坚强的盔甲武装上自己。
她只能在学生们的身上出气她痛恨那些长相美丽的女生嫉妒那些家境优越天资聪慧的孩子利用那些乖巧听话的学生。
每
当看到了他们扬起那一张张不屑世事的脸她就想要告诉他们真实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她把那些丑态演绎给他们看不如这个世界对她残忍的十分之一。
张冬梅开始看箱子里的东西她有着归纳整理的习惯每教完一些学生就会把所有的东西留存下来老的照片旧的成绩表标注过的试卷学生写过的检查其中有好的也有坏的只要她觉得有价值的就会留下来。
看着那些东西张冬梅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一件一件事在她的记忆里苏醒她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忽然想到了解决难题的方法。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管怎样她永远是那些学生的老师!
只要掌握了那些学生的弱点她就可以借到钱了。
如果无法让人爱戴她那就让他们害怕她。
她开始还是有选择的后来开始为了钱没了底线……
当时的张冬梅并没有想到那些孩子们再也不是十年前坐在讲台下瑟瑟发抖的孩子们了。他们也长出了獠牙长出了坚硬的爪已经学会了奋力反抗。
岁月流逝而过而那些学生们也没有想到他们记忆里那无比凶残的老师其实也是一个被生活折磨到了走投无路的恶人。
现在的张冬梅尸体逐渐冰冷。
那些缠绕着她的烦心事终于不再折磨她了。
.
程默领着谭姗出去了还是安抚了她几句谭姗只是一直哭着也说不出来什么新的证据。好像这个案子就可以这么盖棺定论了。
宋文去了趟洗手间出来侧了头对陆司语道:“走吧就算是谭姗有罪我们也需要等一会散了才能够把她送到市局去。”
陆司语有些疑惑地抬头:“去……哪里。”
他正在整理眼前的几份资料想要看看其中有什么不合理之处。
伴随着窗外的各种礼花声宋文想有点不通这人为什么这么淡然他指了指外面的不远处:“天台这么好的位置不看礼花表演岂不是可惜。”
明月楼的那片平台上宋文把陆司语拉了出来陆司语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能够避让的时候都躲得能够有多远就多远。
这些热闹这些人世间的繁华欢乐
在陆司语的印象里总觉得这些礼花没有什么可看的要不是宋文坚持他都不想出来。可现在仰头看着礼花他也不免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
两人出来时,正好有礼花刚被放上了天空,那礼花喷射出一小簇绿色的光芒,随后那些绿芒挨个绽放开来,这些绿色仿佛有生命一般,节节高升,郁郁葱葱,像是一片藤蔓,爬满了整个天空。
天空就是墨蓝色的画布,礼花就像是画笔,尽情挥洒着颜料,人们站在下方,抬头仰望。一副一副精美的画面浮现在头顶上空,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
陆司语看得愣住了,这样的礼花已经和他记忆里的完全不同,然后他想了想,好像自从父母去世以后,他就再没看过烟花了,算一算将近二十年,技术早已日新月异,人也早就物是人非。
此时,整个仑江河畔都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几十万人齐聚于此,或站或坐或在高处,所有的人都仰着头,望向夜空之中,在那片南城最繁华的区域,几座高耸的建筑伫立着,在其中的南城塔更是吸引了人们的目光,欢呼、惊叹声不断发出。
一簇簇的礼花接连升空,在墨黑色的天空之中绽放。
嘭的一声,又是一枚礼花升空,一时之间,漫天上仿佛是绽放了火树银花,等那银花消散了,忽然又下了一片红色的雨,闪亮的红色光点落下,像是红色的星星落在人世之间。
流光飞逝,那样的景色太美了……
仑江河两岸,很多人举着相机和手机,就为了记录这令人震撼的一幕一幕。
宋文在一旁道:“怎样?还不错吧?看一场这样的礼花,很多人要在下面站上一两个小时,还要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我们这里,视野开阔,人又少,算得上是最佳观测点了。
他说得轻松,事实上,如果不是有了这个案子,莲花明月楼今晚将会爆满,那些客人们可能会登上平台,人挤人看着这场烟花。如果不是今晚有案子,他们大概看完了电影就会回家了,这一切只能说是机缘巧合。
陆司语嗯了一声,仰着头看着空中的礼花。他好看的眼眸被那礼花映照得星星点点,里面仿佛蕴藏了漫天的星光,美不胜收。
宋文看着一朵朵的礼花在空中绽放,有点感怀:“过去,我还小的时候,被我爸爸带着看过一次礼花,大概是六岁吧,我记得那天的人特别多,层层叠叠的,我就算是再怎么往高里跳,都看不到,我爸爸就给我举到头顶上,让我在最高处看礼花,我那时候觉得,我爸爸是世界上最高大的,长大了,就想要做父亲一样的人。
那时候,宋文和他父亲的关系,还不像是现在这么紧张,一时想到了那时候的心境,宋文竟然
有一丝感怀。
陆司语道:“这么说你爸爸对你也挺不错的。”
宋文道:“哪里啊?散场的时候我爸爸只顾着和同事说话都不管我人多我就走丢了。我爸爸号召整个警队满大街找我找到了以后就把我暴打了一顿。”
这件事还有后文他又继续说“后来到了家我妈妈才知道我爸趁着职务巡逻之便把我带去人那么多的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