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雎坐在庭院里的秋千上,感受着清晨徐徐吹来的微风。
细碎的日光透过枝叶洒落在她脸上,漂亮的眉眼越发清晰夺目。裙摆随着秋千轻轻飘荡,精心绣成的花纹形成一道道绝美的弧度。
不远处洒扫的小太监一边清理着地上的落叶,一边时不时往她的方向隐晦望去,当视线触及到她的面庞时,便会快速收回,以免被察觉到。
太监总管曾告诫过上头有命令,除非必要,否则他们这群阉人不得靠近卫姑娘半步。
思及此,小太监眉眼低沉,慢吞吞地挥舞着扫帚,赶在最后一刻才全部洒扫完毕。
时间一到,太监总管便急忙过来催促了,“快走快走,动作轻点,不得打扰了卫姑娘。”
小太监身躯微躬,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只好缓步离开了这里。
午时,又开始了新一轮上值。
“你真的要跟我换?”方脸太监一脸疑惑问道。
小太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方脸太监不由得嘀咕,这小子莫不是傻了,好好的轻省活不干,非要去干那粗笨活。
“行吧,我同意了。”
得到回应后,小太监转身就走了,没再多言。
这小子也真是够古怪的,方脸太监看着他的背影腹诽道,那眼珠子又黑又深,一眼看不到底,明明长得也挺人模人样的,但就是看起来阴阴沉沉的,让人渗得慌。
日头高照,火气盛人,卫雎在御花园内的景亭里闲坐,顺道赏花逗兔。
而小太监则在偏角一隅搬运着石块,一趟又一趟,直到将这些废弃的石块全都清理出去。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往卫雎的方向遥遥望去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他自然知道在宫殿里擦桌抹床的活是要轻省许多,但是那样的话就见不到她了。
“这个吃不吃呀?”
少女如同银铃般的清音远远传来。
小太监听着听着,神情略有一丝恍惚。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可以在她周围待着。
若璀璨的天光永远只能让人远远仰望,那也便罢了。可若是有能让人亲自靠近的机会,谁不想试试?
连他这个卑贱残缺之人,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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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小兔子又蹦蹦哒哒地往假山洞那边跳去,许是湖畔边水草丰沛的缘故,吸引着小兔子迫不及待往里钻。
卫雎自然也跟进去游玩了一番。
玩累之后,她再次回到假山洞里,在长椅上躺下睡着了。
隐蔽的角落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传来,几乎微不可闻,那道清瘦的人影慢慢走了出来。
他在卫雎面前悄悄蹲下,神情专注地凝视着她熟睡的面容。
倏地,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眸,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似乎是终于逮到你了。
她明亮澄澈的眼眸里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困倦之意?
小太监有些慌乱地后退几步,许是意识到无论如何都已经避不开了,他连忙跪下,额头触地。
“奴才冒犯了卫姑娘,罪该万死,请卫姑娘责罚。”
看见他这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卫雎眉头一蹙,“你先起来罢。”
“奴才遵命。”小太监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死死低着头,不敢再抬起来。
卫雎坐在石桌前,双手捧着下颌,裙摆下的小巧云履轻轻晃荡,问道:“那个兔子和小猫是你放在这里的?”
“是。”小太监恭声答道:“奴才觉得姑娘应当会喜欢这些,便想献给姑娘。”
卫雎点头道:“嗯,我很喜欢,你想要什么?”
下位者讨好上位者,不从来都是有所求的吗?
“奴才……奴才没有什么想要的。”
他想要的,恐怕永远也得不到。
卫雎有些讶异,然后想到这大概是他的谦词,该给的还是要给的。
“你叫什么名字?还有,抬起头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奴才名唤明重。”小太监轻声道。
他缓缓抬起头,一张俊秀端方的脸显露而出,眉眼干净分明,眼珠像是曜石般乌黑发亮,身形清瘦,脊背挺直,看起来就是一个毓秀俊逸的翩翩少年郎。若是不穿着这身青色的太监服,很难将他与阉人联系起来。
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样子,卫雎问道:“你今年几岁?”
“奴才已满十六。”
“哦,比我小一岁。”卫雎接着道:“除了兔子和猫,你还会编其它样式的小玩意吗?”
明重从袖口里掏出了三只由绿草编成的蜻蜓、鲤鱼、山羊,将它们呈到卫雎面前,低眉垂眼:“姑娘看看合不合心意。”
卫雎伸手拿起其中一只细看,指尖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掌心,小太监将头埋得更低。
“这些也不错。”卫雎把玩了一番后,点评道。
“姑娘喜欢就好。”
卫雎清亮的目光看着他,“这些是怎么编的?我也想学。”
小太监温声道:“奴才现在教您。”
他去湖畔边折了一捧青草回来,然后将它们撕成条状,便开始耐心地教导卫雎。一边讲解,一边手指翻飞,没一会儿,一个绿兔子便逐渐成形。
卫雎跟着编了一会儿,便有些跟不上进度了,略微苦恼:“你好厉害,怎么我这里编的不行,跟你的不像……”
“姑娘这里编少了一截……”
明重小心翼翼接近她,轻声指点她哪个步骤不对。
他将目光悄悄落在少女脸上,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他们现在的距离是前所未有的近。
他怔怔地注视着她。
尽管跟自己说只要能看着她就好,可还是忍不住想要一再靠近,甚至想要得到更多……
“好了!”卫雎手上的绿兔子也已经成形了。
明重猛地被惊醒,连忙低下头掩饰情绪,并与她保持距离。
他不想被她厌恶。
半晌后,他出声赞扬道:“姑娘很聪慧。”
“是你教的好。”卫雎开心地弯了弯眼睛,“还有猫儿是怎么编的呀?”
“奴才继续教您……”
一连学会了兔子、猫儿、小狗等几种编法之后,卫雎才终于停下了手。
她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学会编这些的?”
回想起自己入宫前的那段时光,他的心沉了沉,平静答道:“奴才幼时家中贫苦,没别的事情可以消遣,闲来无事瞎琢磨出来的……”
卫雎道:“你伸出手来。”
明重摊开略带薄茧的修长手掌,下一瞬,一小把金豆子便接连轻巧地落在了他掌心里,约莫有五六粒。
他紧紧攥住,恭敬道:“多谢姑娘赏。”
小兔吃饱了,蹦哒到卫雎身边,卫雎摸了摸它的头,又看了看天色。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姑娘慢走。”
他看着少女的背影,紧紧攥着金豆子,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眉眼逐渐舒展开,轻轻笑起,仿佛一扫心头多年积尘般,清透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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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露正在钟粹宫门前等候,一看卫雎正往这边走来,便急忙上前道:“姑娘,刚刚李公公过来传话,说是等你回来后便直接过去养心殿,陛下要见你。”
卫雎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心里有些讶异,皇帝这是有空了?看来是是边境动乱已定,他才能有如此闲情。
一边想着,她一边往养心殿走去。
刚刚踏进养心殿门槛,便看见皇帝正立于窗边。
他身着明黄色暗金纹龙袍,头戴冕旒,玉面清冷秀越,身形高大颀长,风采姿仪如同临风玉树,天家气度非常人所有,一举一动皆惹人瞩目。
从卫雎踏进养心殿的第一步起,司马徇的目光便锁定在她身上。
卫雎顶着那股无形的压力,垂着眼睫走进殿内,在他跟前立定,然后行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坐。”司马徇声音清沉,如同泠泠寒泉。
坐在哪里,不言而喻。
卫雎在皇帝身旁坐下。
“那是什么?”皇帝望向她腰间荷包露出的一点绿色东西。
卫雎道:“那是一只用青草叶编成的小玩意。”
皇帝的目光看向她,明显来了兴趣,卫雎连忙解下荷包,将东西掏出来给他看。
绿草编成的兔子在少女白嫩的掌心中更显得青葱翠绿,虽然编织的手法较为粗糙,却有几分笨拙的可爱。
司马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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