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关月旖起床后,一手端着放了洗脸毛巾香皂、漱口杯牙膏的脸盆;一手拎着痰盂罐子,正准备去公厕倒夜香、随便洗脸刷牙。
结果一出门,她就听到何婶在骂人:“滚滚滚!什么阿猫阿狗都来了……”
然后——
关月旖看到迷迷糊糊的阿大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见何婶拿着个扫帚想把他的“孩子”当成垃圾扒拉走?
阿大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飞快地夺过他的“孩子”,将之紧紧抱在怀里,还瞪大了眼睛凶巴巴地盯着何婶。
何婶愣了一下,怂了。
她拿着扫帚去扫别的地方,虽然嘴里还在指桑骂槐,但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可能是阿大的体型让她觉得害怕,她把扫帚一扔,跑回屋还反锁上了门。
关月旖看到阿大盘腿坐在“床上”,脸色不太好,好像在喘气、又像是在呻|吟。
她拎着痰盂离开时,却不经意发现,阿大的纸皮床上,留下了一滩……水迹?
关月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男的是不是尿了?
她皱着眉头赶紧拎着痰盂离开。
可是,在倒夜香、洗痰盂罐子的时候,关月旖总觉得不太对。
在洗刷痰盂罐子的时候,关月旖猛然明白过来——她刚才误会了阿大!
当她抱着脸盆、拎着干净的痰盂罐子回来的时候,她又仔细看了一下阿大的纸皮床垫。
果然,纸皮床垫上那滩湿湿的、还略带着黄褐色的水迹,从位置上看,就不可能是阿大半夜失禁。
反倒是——
关月旖看向了阿大那头包了浆还乱蓬蓬的头发。
她想起李叔说过,阿大是来找孩子的,也就是说,他以前不疯。是跟人打架,伤了脑子,他才疯了的。
那,会不会是阿大脑袋上的伤还没好?
这时,关月旖又看到阿大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
他的腿有点哆嗦。
曲膝站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先是用衣裳细心地把小熊包好,再把小熊背在背后,然后收拾起纸皮床。
他也看到了那滩黄褐色的水迹,然后愣住。
他迟疑地伸出手,摸向他的后脑勺
……
他嘴里立刻发出了低低的哀嚎声。
关月旖用力咬住下唇。
阿大摸向后脑勺的手都有些颤抖。
半晌,他才哆哆嗦嗦地收回了手,用他脏兮兮的手,用力拭去纸皮床上的痕迹,又把纸皮整整齐齐地卷了起来,放在一旁。
阿大背着小熊走了。
关月旖回了屋。
方才的所见所闻,让她心绪难平。
放好东西,她出了一趟门。
去买了一份报纸,又买了点菜、称了二斤河粉回来。
都已经走远了……
关月旖又想起了什么,跑回去又称了二斤河粉。
回到出租屋,关月旖煮了一大锅汤河粉。
关春玲和黄家母女在早饭的香气中醒过来。
说真的,自家开了个串串香的小摊,然后一天三顿吃的都是串串香煮面饼……
再好吃也会腻。
关月旖的厨艺很一般。
而且她也没有厨艺方面的常识,
——市场里的鲜河粉已经是熟的,只需要烫一烫就行。
但关月旖在沸腾地开水锅里放了河粉以后还放了一把青菜、又卧了蛋……
以至于青菜和鸡蛋煮熟以后,河粉已经断成一截一截的,快要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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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仅用开水煮熟的河粉,加上烫熟青菜、荷包蛋,加点盐末调味再舀一勺猪油放进碗里……
那也是一碗特别特别香的汤粉糊糊!
关春玲一看这汤河糊糊,偷偷地笑了。
关月旖红着脸扑过去抱住妈妈,“妈你不许笑!不许笑!”
有妈在就是好。
可以随时随地撒娇。
关春玲立刻憋住笑,板着脸儿一本正经地说道:“谁笑了?谁要是敢笑我孩子煮的河粉成了糊糊,我就罚她多吃一碗!”
“妈!”关月旖不依的在妈妈怀里狂蹭。
关春玲宠溺地摸着女儿的后脑勺,笑道:“好好好,妈不好,就是妈不好,刚才妈妈笑话月月了是吧?那一会儿罚妈妈多吃一碗!”
黄家母女也笑得东倒西歪。
黄妈妈说道:“月月算乖了,还知道早起给妈妈做早饭!我家这个啊懒……”
黄爱萍虎视眈眈地瞪视着她妈,
黄妈妈也憋住了笑,改了口,“我家这个更加不会煮河粉!她都没吃过!
“妈!黄爱萍也不依了,一头撞进她妈怀里就不停地拱了起来。
她妈又痛又气又好笑。
闹了一通,大家分吃了暖乎乎的汤粉糊糊,就要开始为今天的出摊做准备了。
关春玲一看女儿做的河粉糊糊的分量,心知肚明,“月月,这剩下的河粉你拿去给阿大吃。
“他不在啊。
关春玲道:“你上河柳街的街心花园找他去,一般早上他都在那儿。
关月旖好奇地问道:“他去哪儿干嘛?
“我怎么知道。
“妈,那你怎么知道他这会儿在河柳街?
“之前咱们还没联系菜贩子送菜上门的那会儿,我不得天天骑车去河柳街那儿批发菜吗?每天早上我都在那儿看到他。
“噢!河柳街很远的。
“懒不死你!
“哼。关月旖气呼呼地用个网兜兜住装满河粉糊糊的大钵子,匆匆走了。
从太平巷步行走到河柳街,关月旖看到了法院、工商局、工会、派出所、邮局等单位的所在地。
关月旖哼起了歌。
到了河柳街街心花园,关月旖才知道这个街心花园是在一个十字路口。
小花园存在的目的,是为了让车子转弯绕行。
然后,关月旖发现阿大正在街心花园那儿席地而睡——他把脑袋缩进长椅底下,这样既然可以遮阳又能挡雨。
而他把衣裳垫在地下,小熊躺在衣裳上,睡在他内侧的位置,被他雄壮的躯体给挡得严严实实。
关月旖莫名有些心酸。
她走过去喊了一声阿大。
阿大动了动,但没有想起来的打算。
关月旖把大钵子放在他身边,说道:“阿大,汤粉给你吃哦,你吃完了去太平巷找我。
阿大没动。
但他伸出了脏兮兮的手,摸索了好几下才碰到了大钵子。
他把钵子往长椅底下拢了拢。
关月旖回了家。
菜贩子已经送了菜过来,
关春玲和黄家母女忙着准备卤
制肉菜,清洗蔬菜什么的。
关月旖没去帮忙。
她径自回屋看起来报纸。
关春玲她们准备出摊的时候,关月旖说道:“妈给你我点儿钱,我要二百块。
关春玲愣住,“你要这么多钱干啥?
“你给我吧!我把事儿办成了再告诉你。
关春玲着急出门摆摊,也就没问太多,掏了钱拿给关月旖。
关月旖说道:“妈我晚点儿才去啊,最快下午。
关春玲应了一声,和黄家母女一块儿出了门。
关月旖拿着钱出了门,在附近买了一套最便宜的半短裤、棉纱短袖T恤什么的,还买了一个桶、一双男式塑料拖鞋,香皂梳子毛巾剪刀胶水什么的……
她回到家,把东西放在一旁,然后关上门开始细细地研究起那份报纸。
关月旖找来了剪刀,开始剪报。
忙碌了大约半小时,关月旖终于以剪报的方式写好了一封举报信——她把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印刷体方块字,用胶水贴在报纸版的广告版面上。
这时,何婶又在外头骂骂咧咧了起来,“黏性啊点解你只死乞儿又来咗啊?
后来又骂了几句,
但关月旖没听清楚。
关月旖飞快地收好了这份举报信,将先前买回来的男式半短裤、棉纱短袖T恤、男式塑料拖鞋、香皂梳子毛巾什么的全都放在新买回来的桶里,又拎着桶走了出去。
果然,脏兮兮又臭哄哄的阿大,背着小熊站正在何婶的院子外头。
他呆呆地捱着骂,清澈湛白的眼里盛满浓浓的疑惑,像是在努力分辨出何婶到底在说什么。
但,何婶骂的是粤语。
语速还特别快。
注定了他是听不懂的。
关月旖也没理何婶,拎着东西带着阿大去了公厕。
公厕门口修了水泥石台,还安装了一排水笼头,是市政府为了方便居民而安装的。
平时关月旖也在这儿刷牙洗脸。
当然何婶家里也有水笼头,但那个水笼头在何婶的厨房里,每次进去接水或者想洗点儿什么东西,何婶的表情都不太好。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租客们都不太愿意在何婶家里用水。
关月旖带着阿大来到这儿先是拎开水笼头洗了洗手动作放得很慢示意阿大看清楚然后慢吞吞地说:“阿大你在这里洗干净身上所有的地方……这里有干净衣服你洗完了换上干净的衣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病。”
关月旖反反复复说了好几次。
阿大认认真真地听着然后点点头。
他把小熊解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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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关月旖已经把香皂梳子毛巾全都摆在了石台上。
然后拿出了剪刀。
她从地上捡起来一片树叶用剪刀剪断说道:“阿大我帮你把头发剪掉剪短。”
阿大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点头。
“那你坐在地上。”关月旖交代道。
阿大乖乖坐在了地上。
关月旖拿着剪子小小心贴着他的头皮剪掉他那已经包了浆、还散发出恶臭的头发。
因为阿大身上的味儿实在太重关月旖被熏得几欲作呕只能让自己的身体离他离得远远的手也伸得长长的。
她一边剪一边说:“要是疼就吱声啊!”
可阿大始终安安静静的。
关月旖为了图便宜剪刀买的也是最便宜的。
根本使不上力。
剪到她的手指都快断掉了阿大的头发也才处理了十分之一。
正好李叔过来上厕所见了这一幕又看了看石台上散开摆放的东西一下子就明白了。
李叔很高兴表扬了关月旖“月月你妈喊你来做好事啊?”
关月旖:……
行吧也不是不可以。
关月旖点点头。
李叔又笑话关月旖“你这个剪刀就跟开玩笑一样!你等着啊我一会儿给你换个剪刀来。”
于是李叔先去上了个厕所然后回去拿了把大剪子、一把剃胡刀过来。
接下来由李叔出面咔嚓几下就把阿大那头臭气熏天的包浆头发给剪成了……狗啃式。
然后李叔和关月旖一起盯着阿大后脑勺上那块硕大无比的肿包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肿包有明显的外伤伤口。
或者说疮口一直没有愈合过。
直到这时还在流脓!
而伤口周围的肉已经腐烂、发白。
“我滴个天老爷哟!”李叔惊叹了起来。
关月旖说道:“李叔要不辛苦你教阿大洗一下澡?我妈让我带他去医院看看可他现在这样子我怕他进了医院都会被人打出来。”
李叔本来还一脸的犹豫。
他算是心善之人了。
阿大变成傻子的这两个月来大多数都是李叔养着他。
可李叔也舍不得花太多钱供养他。
最多每天花上一角钱买三个馒头给阿大。
至于阿大能不能吃不饱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现在他看到阿大后脑勺上这么大的一个脓包他知道必须要去给阿大治病否则可能真的只能看着阿大慢慢死掉了。
但是谁知道看病需要花多少钱啊?!
所以李叔有些心虚。
他虽然心善可他也不愿意拿着辛苦挣来的血汗钱去填一个不认识的人的无底洞啊!
现在他听到关月旖说她妈妈愿意出钱给阿大治病???
李叔彻底放下了心“要得!”
于是李叔拎了一桶水把阿大拉进了男厕所。
阿大挣扎了起来焦急地指着石台上的小熊“月月!月月!”
李叔哄阿大:“你的小月月是姑娘她不能进男厕所!”
然后指着关月旖对阿大说道:“喊这个大月月来照顾小月月你跟着我进去洗澡洗干净!”
关月旖连忙拿过了小熊。
阿大这才放下了心顺从地跟着李叔进了男厕所。
关月旖嫌小熊又脏又臭索性在石台那儿把毛绒小熊也搓洗得干干净净。
李叔出来拎了好几次水。
差不多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吧
李叔才领着个白净俊秀的男人出来了笑骂道:“踏马的原来阿大长得这么俊啊!”
关月旖也震惊地看着阿大。
之前关月旖只能通过阿大的身材、以及他那被拐的孩子大约五岁大这两点来推断他应该三十多岁左右。
现在看着应该也差不多
但阿大原来长得这么帅气的吗?
他身上穿着关月旖买的廉价半短裤、棉纱短袖脚下穿着
人字拖……
衣物罩住他一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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