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冷是本朝第一位女官,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宰相。
在她之后,女人们陆陆续续走出家门,或读书考试,入朝为官,亦或是与寻常男子一样来到外面的世界,追逐自己的理想,放声大笑,自由奔跑。
桃花精多愿意相信这就是柳精全部所求。
***
朝廷本就委派了崔朔协助鸿胪寺调查此事,故而桃花精借助男人的遮掩办事还算顺利,她先是顺着焦土里留存的气息确认了是妖兽所为,而后又耗费许多灵力顺藤摸瓜,一路追寻来到了北方诸城。
顺带一提,与她一道的是黄鼠狼精。
男人无所事事跟在她身后,手里拿了一条桃枝来回转悠,忽然桃枝尾端断掉一节,他眸光闪了闪,默默把桃枝背在身后。
桃花精正在与人问路,待确定了接下来的行程后就转身朝男人伸出手。
黄鼠狼精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快点给我。”懒得管他,桃花精直接上手抢过来,然后抓住断了一节的桃枝尾巴,闭上眼睛。
“听到什么了?”黄鼠狼精附在女孩耳畔,在女孩陡然睁开眼后幽幽询问。
桃花精临走前为了方便联络,特意留给崔朔一根桃枝,两人就通过这个桃枝联络。起先崔朔那个傻子不仅什么都查不到,还有事没事就要通过这根桃枝与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有时候是说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有时候是说柳玉珍的近况,也会在非常偶尔的情况下提一嘴自己。
在桃花精非常直白地点明每一次通讯都会消耗她的灵力后,他差点自责的要以死谢罪,无奈她又好言说了一会,男人这才彻底安静下来,没有任何动静。
这还是自那之后崔朔首次传话,显然是有十分要紧的事。
她缓缓松开桃枝,站在原地愣神许久,直到久久未得到回应的黄鼠狼精拍了拍她的脑袋,她才猛然回过神来,面色悲戚地看着男人。
黄鼠狼精瞬间胸口一紧,连忙把女孩松松搂在怀里,摸了摸她发冷的脸,柔声安慰:“别担心别慌,有我在,发生什么事了?”
桃花精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突然抱住男人的腰,将脸埋进他厚实的胸肌里,声音闷闷的:“烛歌死了。”
“烛歌?”
两人正在城门外头,周围来自天南海北的人马络绎不绝,他拥着女孩来到一边的大树后面,正好有一块巨石,便按着她与自己一同坐下。
他小心翼翼捧起女孩的脸,见到她闷闷不乐的模样心疼坏了,轻轻抚平她微皱起的眉头,原本因为听到这个名字而升腾气的怒意也烟消云散,“死了就死了,你要是喜欢,我再去捉只听话的妖兽送给你。”
没想到女孩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撇过脸推开男人,“他们不是猫猫狗狗,不是用来玩的。”
黄鼠狼精被她堵的一噎,他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有只小猫妖跑到女孩身边了,可那时只想着反正是只低贱的猫妖,压根不值得放在心上,觉得女孩之所以把那家伙留在身边只是由于从前没见过,图新鲜罢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如今猫妖突传死讯,女孩反应会那么大。
桃花精熟知男人傲慢的脾性,明白与他肯定是说不通的,这事发生的太突然,真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明明前段时间刚决定要与烛歌好好说一说喜欢的事情,可是还没找到他就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她双臂无力地撑在石头上,似乎有密密麻麻的苦味顺着舌根不断蔓延,让她整个嘴里都苦苦的,还有胸口也是控制不住地在发涨,她甚至开始担心自己的心脏会不会炸开。
桃花精还想着等事情办完回去后,就带着郑烨与烛歌一起出去吃糖葫芦,可是、可是......
可是他怎么就这么死了呢?她还没给他买糖葫芦啊。
最后一面时少男委屈难过的神容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无法想象自己走后烛歌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离开。是怨恨、遗憾、还是无止境的悲伤?她记得少男很喜欢黏在她的身边,尤其是在书房两人吵架后少男不仅没有与她疏远,更是一找到机会就赖在她身边不肯走。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明白在日常斗嘴里两个人逐渐亲密的关系,他们其实已经是朋友了,彼此都心知肚明。
桃花精无措地顺着摊在膝头的布料,长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哎,有些可惜,我不希望他死,而且——而且我还想着回去后给他买糖葫芦,我还有话和他说呢。”
黄鼠狼精看着女孩失落的侧颜,心想你也没给我买过糖葫芦呢,面上还是佯作镇定,“后悔了?”
“什么?”
女孩似是没听懂他的话般,闻言讶异地看过来。
因为他的话,女孩眼睛睁大了些许,偏过头时有几缕碎发切割了光影,使她的脸在光影明暗间显示出叫人捉摸不透的神秘。甚至在他迟迟没有回话时,她又慢慢将头歪向了另一边,仰头思考一般看着天空,那双眼睛里风平浪静,无声无息。
就在刚刚,她还那么惋惜猫妖的死去。
黄鼠狼精不自觉重复:“你后悔——”他猛地咬舌,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马上就要转移话题,而女孩也不知是第一遍没听清还是没听懂,在他刚说出几个字时恍然大悟。
桃花精震惊,像是听到了极不可思议的话,低落的声音都扬了起来:“后悔什么?”
这话问的十分真诚,甚至是一种没有任何迷茫、仅仅是感到困惑的疑问。
她直直看过来,黄鼠狼精甚至无法与这双近乎于天真的视线对视,狼狈躲开视线,张口无声。
桃花精自问自答:“我后悔什么?我确实为以后没有机会给他买糖葫芦而感到可惜,可是在我们曾经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我对他做的任何事都是那一刻我的想做的。”
她已经反应过来刚才那话有点指责的意味,或许黄鼠狼精只是随口一提,可还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崔朔说,是皇帝沉迷歌舞,太后就处死了烛歌。但怎么可能,他再怎么样也是个妖,绝不可能死于凡人手下,太后不就是柳精的傀儡吗?肯定是柳精做的。”
黄鼠狼精面露愧色,很是为自己方才的口不择言感到羞愧,勉强笑了笑,顺应着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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