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采容得势便猖狂,步步紧逼道:“既非受人指使,那便是谢美人你管教不严,纵容刁奴行窃!今日若不发落了这贱婢,嫔妾如何向德妃娘娘交代?又置宫规于何地?”
谢芷被她逼得退无可退。可她并非不通晓这些弯绕的构陷,只觉得世间事总该有个黑白分明。
她执拗地护在连翘身前,一字一句道:“并未做过的事,便是没做过。卢才人若非要定罪,便请去请慎刑司的人来查。若真是连翘所为,我绝不姑息;可若不是,也不能凭白污人清白。”
“慎刑司?”周月窈轻笑一声,把玩着手中团扇,那扇柄上的流苏一晃的,“这等小事也要惊动慎刑司,岂非显得咱们无能?况且正如卢才人所言,这手串是在你宫里搜出来的,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可查的?”
谢芷张了张嘴,却发现百口莫辩。咬牙重复道:“连翘的为人我最清楚。但既是贵妃娘娘与卢才人认定是我宫中之人所为,我无话可说。”
她话语一顿。
那二人对视一眼,只以为她是要松口让步,喜上眉梢,正待说话,却见谢芷上前一步,竟是在那众目睽睽之下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我与连翘主仆一场,她不尊宫规我这个做主子的也有责任。如今她犯错,我愿替她受罚。”
这一跪,倒叫四下里静了一静。
任谁也不曾会想到这位素来清高孤僻的谢美人,竟会为了一个奴才做到这般地步。
“你疯了不成!”
一声厉喝骤然响起,一道赤红身影疾步上前。卫钰一把攥住谢芷的手臂,也不管那力道会不会捏疼了人,硬生生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是陛下的嫔妃,是谢家的女儿!膝下有黄金,怎可轻易跪拜旁人!”卫钰怒其不争,一双英眉倒竖,狠狠瞪向卢采容,“事情尚未查清便要屈打成招,卢才人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后宫是你卢家开的!”
卢采容被她这一瞪,气势不由得矮了半截,下意识往周月窈身后退过半步。
周月窈瞥了一眼被卫钰护在身后的谢芷,扯了扯唇角,将视线投向崔明禾一行人。
丹阳公主同样忍不住出言道:“不过是个手串,何至于此?本宫瞧着谢美人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况且谢美人到底是镇北侯府女儿,这般跪在宫门口,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大齐皇室苛待功臣之后?”
周月窈慢条斯理抚着护甲上的宝石,讥诮说:“公主金枝玉叶,自是不懂这后宫治理的艰难。只是公主毕竟尚未出降,还是莫要插手这些腌臜事为好,免得污了公主清誉,倒叫太妃娘娘忧心。”
“你!”丹阳教她一句话激得心火上涌,正要发作,却被崔明禾眼疾手快地一把摁住手背。
僵持。
那厢谢芷不动声色撇开卫钰的手,重新敛起裙摆,挺直脊背直直跪下去。
周月窈最先反应过来,冷笑连连:“谢美人,你这是要恃宠而骄么?”
“不。”谢芷抬眸,声音像是含着霜雪,“我并非恃宠而骄,我只是自请领罚。”
周月窈笑道:“好,好得很。本宫可没那个闲工夫陪你玩这些个迂回把戏,今日若是领不着一个教训,怕是往后人人都要将宫规置于脑后,说什么也无法让人信服。”
谢芷定定道:“我说过,我愿受罚。”
“既如此,”周月窈又看向被嬷嬷拦下的卫钰,“瑛昭仪,你虽是好意,可别怪本宫没提醒你,事关宫规,你也别插手。”
她命令道:“来人,赐这贱婢三十杖!若是有人胆敢阻拦行刑,一并打了!”
殿外顿时传来喧哗,一众嬷嬷内侍端着那吃人的杖具,将殿门堵了个严实。
原是有备而来。
连翘早已满面泪痕,又惊又怕,顾不着甚么尊卑有序,狼狈起身要将身侧谢芷拽起来,哭道:“小主,就当奴婢做错了事,奴婢认罪,奴婢领罚,求您别替奴婢担着!您快起来,您快起来呀!”
谢芷摇头:“是我得罪了人,累你受牵连。”
周月窈看得心烦,忍不住啐了声:“真是贱骨头。”一招手,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嬷嬷已然卷着袖子,横眉竖眼地朝谢芷逼了过去。
“住手。”
一声呵斥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崔明禾缓缓步出。
崔氏贵女向来眼高于顶,此刻却正了正衣襟,在众人或诧异或惊惧的眼神中款步上前,冷眼扫过他们手中那杖身密布着长刺的刑杖:“贵妃娘娘好大的火气。这未央宫的地砖还没踩热呢,就要在别人宫门口动私刑了?”
周月窈脸色一沉:“崔明禾,这儿没你的事,少在这儿装腔作势。”
“当真没有我的事?”崔明禾斜她一眼,笑一声,“贵妃娘娘恐怕还不知道,今日是陛下遣我前来未央宫,明令要来请谢美人前去太液池与我等同游。陛下这会儿正在太液池边等着谢美人呢。”
周月窈一怔,旋即与卢采容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阴郁。
不曾听说崔明禾与谢芷有何故交。连那九五之尊都瞧不见眼里去的人,怎就偏偏对这姓谢的另眼相待?
周月窈讥讽说:“崔大姑娘这假传圣旨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陛下勤政,此刻怕是正忙着,哪来的闲情逸致去赏那劳什子的水?”
崔明禾面不改色,甚至还颇为赞同地点头:“贵妃娘娘若是不信,大可这便派人去问问。只若耽搁了陛下的兴致,不知娘娘担不担得起这罪责?”
她这般从容不迫,倒叫周月窈心头生出几分疑窦。那位对崔家女的纵容早已到了毫无道理的地步,若是真的一时兴起……
卢采容见对方没言语,以为她是有了顾忌,便自以为是地抢白道:“崔明禾,你少在这儿拿陛下来压人!你当这儿还是从前的长信宫,由得你作威作福?如今你也不过是御前的一个奴才,竟也敢在贵妃娘娘跟前摆谱,也不拿镜子照照自个儿是个什么身份!”
崔明禾心说聒噪。她这辈子最听不得的便是“奴才”二字,尤其还是从这等不入流的人嘴里说出来。
她踱步上前,镇定神色看得卢采容心有戚戚,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见对方骤然抽手,听得一阵掌风在耳畔刮过,倏然落地。卢采容闭眼挨了这一巴掌,溢出一声痛呼。
她愣愣地睁开双眼,正对上崔明禾含笑的眼。
那双眸中微光凛凛,散发着雪野的清寒。
死一般寂静。
卢采容发髻都被打歪半边,后知后觉地瞪大眼,脸颊已迅速肿胀起来,泛起骇人的红指印。
“贱人!”她捂脸骂道,“你竟敢打我?!”
她被崔明禾打得晕头转向,连那捂着脸的手都是颤抖的。一众宫人见崔明禾竟对卢采容动手,惊怒交加间就要上前拦住。
崔明禾手下未停,左右开弓又是两个巴掌,直将卢采容打得身子一偏,竟直直撞上了一旁的廊柱。
“打你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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