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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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被雨露浸润，淡淡云雾缭绕着东方初生的朝阳。晨光洒向大地，正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日出景象。

这一日，沧溟山脚下的福来镇十分热闹，前来赶集的乡民络绎不绝。只见街道两旁正张灯结彩，大小商家忙碌准备着一年一度的丰收节。大街小巷间，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这座名为福来的小镇，正是由沧溟山所庇护管辖的区域。平日里沧溟弟子下山采买生活用品皆是来此。

此刻乡民赶集，亦能看到几位穿着蓝白色道袍的沧溟弟子正拿着山门令牌巡逻，维持街头秩序。

一位蓝衣少年牵着马在街道上慢慢走着。少年生着一副清秀俊逸的容貌，身姿挺拔，气质不凡，惹得不少路人用目光悄悄追随打量，只见他缓缓行至路边的一处客栈前。

这少年正是傅承安。历经一月，一路奔波终于来到了沧溟山脚下的小镇，他顾不得歇息，随意找一家客栈存放了马匹，便准备上山。

问过那几位正在巡逻的沧溟山弟子，再向东北方行不到两公里，便可看到上山的石阶。

因镇上不得纵马，傅承安便以灵力运转起身法，加速朝着那处方向奔去。

终于到了上山的石阶前，傅承安向山顶望去，只见那石阶上来往的人众多，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山脚下的石阶旁摆了一张小桌子，一个白衣少年正坐在桌前，他手撑着脸，望着面前的人嘴角下撇，表情很臭。

而他身旁的地上插着一面大旗子，那旗子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大字，“沧溟山招新弟子”。

那少年身前，此刻正排着长长的一条队，队伍浩浩荡荡，约有百米远，都是从大陆各地慕名前来沧溟山报名的灵者。

温铭扬皱着眉看着眼前的黑脸大汉，有些无语地道：“大叔您这看起来得有四十了吧，不知道我们这儿只招收骨龄二十岁以下的弟子吗？”

那黑脸大汉谄媚一笑，转身在随身包裹里掏出一大袋灵石，倒在少年面前的桌上。打量着少年的脸色，他小心翼翼地道：“小师兄......您看？”

大小不一的灵石哗啦啦地滚落在桌上，带着灰扑扑的尘土，少年见干净的桌面变得一团糟，一时间脸更黑了。

他站起身，拍着桌子咬牙切齿道：“带着你的灵石，滚！”那声音裹挟着灵力，阵阵威压吓得黑脸大汉膝盖一弯，连忙收走了桌上的灵石狼狈离开，看得队伍里的人俱是哄笑。

因黑脸大汉一事，那些本想着投机取巧的人只得悻悻作罢，许多骨龄超出二十的人直接离开了队伍，匆匆离去。

傅承安排在队尾，向前方好奇张望。只见所有骨龄不到二十的人，不论是识灵塔几层的天资，都被那位叫温铭扬的小师兄发了一块木牌，似乎是要进行什么试炼。

那些人得了木牌，俱是兴冲冲踏着石阶朝山上奔去，可不过一会儿，这些人不是痛苦呻/吟着从石阶上滚落，就是神色癫狂大哭大叫着往山下奔来。

等在山下的温铭扬见了这些人的惨状，露出了习以为常的表情，眼神中透着淡淡的无奈。

一位又一位灵者拿着木牌踏上石阶，随之是一位又一位的失望而归。

傅承安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石阶，此刻，仍有许多人在宽广的石阶上来来往往。那些人都是不需要参加试炼的普通人，就这样直接走上了山。

这石阶看起来似乎无甚特别，所以，这究竟是一场怎样的试炼呢？

眼看着队伍前方的人一个个减少，终于轮到了傅承安，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站到了温铭扬面前。

温铭扬似是自言自语般地念道：“今日，到现在只有四人过了山门考核，我沧溟山只收了四名外门弟子，离掌门大人的要求还差得远哪......”

说着，他抬眼望向傅承安，微微扬起唇角，有些好奇道：“你年纪不大就入了玄灵境，想必天资不错，不知点亮了几层识灵塔？”

傅承安愣了一瞬，认真答道：“这位师兄，识灵塔我还未曾测过。”

“没测过吗？”温铭扬听了，无所谓地笑笑：“罢了，若是你能入我沧溟山，自是会测的。”

他将一块木牌塞到傅承安手中，嘱咐道：“拿着这块木牌，若你能登上半山腰，即为我沧溟山的外门弟子。来日勤加努力，便能晋入内门。”

就这么简单？不，绝对不止这么简单。傅承安否定了自己因听到试炼内容而短暂升起的那丝窃喜。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他的神色再次恢复平静。

望向温铭扬，傅承安目光灼灼道：“那么师兄，若是我能登上山顶呢？”

温铭扬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大笑，俊秀的眉眼染上一丝愉悦。他看向傅承安，神色认真道：

“若你能登上沧溟山顶，站上无极台，即刻便能成为我沧溟山现任山主，剑圣温景的座下亲传。”

闻言，傅承安心情激荡。

紧握手中的木牌，心中信念如烈火般燃烧。他看着面前蜿蜒而上的石阶，唇角微微抿起，神色坚定。

傅承安抬腿，迈出了第一步。一股巨大的威压突然从头顶袭来，压得他身形一弯，再抬眼，身前景象已是大变。

刚刚还有人在攀爬的石阶，此刻已是空无一人，黑色的雾气笼罩着前方的山路，一丝声音也没有，寂静的可怕。

傅承安明明记得，别人上石阶考核时，他是能看到那人和山间其他人的身影的，并没有任何异样。所以说，这其实是幻象？

可这幻象的感觉，未免太过真实。

傅承安神情严峻，扛着头顶巨大的威压，他慢慢向前挪步，走进了眼前的无尽黑暗里。

一片寂静中，一连串声音由远及近而来，男人的怒骂、女人的低泣、婴孩的恸哭、野兽的嘶鸣，无数声音交织回荡在空中，颇为诡异可怖。可傅承安充耳不闻，冷着脸继续向前。

突然间，景象又是一变，眼前的石阶消失了，面前是万丈深渊。傅承安身前站着一个男人，他回头看了傅承安一眼，诡异一笑，接着便一跃而下。

“别——”傅承安惊道，伸出手想要拉住男人，却失之交臂。山崖间回荡着刺耳的风声和男人的惨叫。

前方已是万丈山崖，还要向前吗？傅承安望着男人坠落的身影，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什么，精致的眉眼露出一丝嘲讽。

他轻轻道：“不是第一次了，我又有何怕？”随即毫不犹豫地跳下深崖。

周围景象又是大变，这一回，石阶竟恢复了正常，傅承安又看到了山间的来来往往的人群。但此时，每走一步，他便感到那压在身上的威压越重一分。

骨骼在重压之下发出“咯咯”的响动，傅承安只觉周身气血翻涌，脚步越发虚浮。想来，之前那滚下台阶的试炼者，便是倒在这里。

傅承安咬着牙，任凭痛苦在周身涌动。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额间坠落，滴滴答答地落在石阶上。终于，他迈出了那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