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昏暗的巷弄里,那张墨迹未干的招募令像一块投入臭水沟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尚未散尽。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眼神中混杂着贪婪、怀疑与看热闹的戏谑。
“官府的人跑到鬼市来招人?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还**不问出身,只看手段?鬼才信!这八成是哪个衙门设的套,想钓咱们这些苦哈哈进去顶罪!”
“散了散了,别看了,小心沾上晦气。”
议论声中,大多数人摇着头,准备散去。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的声音,从人群后的阴影中幽幽响起。
“你说的那个‘鬼’,我能找到。”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一个形容枯槁、瘦得像一杆竹竿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衣衫褴褛,眼窝深陷,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陈年霉味,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像两盏鬼火,死死地盯着那张招募令。
“是算盘鬼钱三!”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听说他当年是江南第一大钱庄的总账房,后来因为做得一手天衣无缝的假账,把东家都给坑破产了,才流落到京城……”
沈炼的护卫立刻上前,将人群隔开。
沈炼没有问钱三的履历,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对身后的下人吩咐道:“取账本来。”
一本早就备好的、来自某破产商号的烂账,被呈了上来。
那账本又厚又重,纸张早已泛黄发脆,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味。
“一炷香的时间。”沈炼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找出里面的鬼。”
钱三没有接账本,只是冷笑一声,伸出一根枯瘦如柴的手指,在旁边一张油腻的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不必。”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绕着那本摊开的账册,缓步走动,那双鬼火般的眼睛飞速地扫过一页页密密麻麻的数字。
他没有碰算盘,甚至没有用手去翻页,只是将右手五指悬在账册上方,指尖在空中虚弹,发出一连串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嗒嗒”声,仿佛在弹奏一曲无声的算盘。
香,才刚刚燃了不到三分之一。
钱三停下脚步,那双鬼火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彻骨的轻蔑。
“这账里,有三个鬼。”
他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
“第一个,是‘阴阳账’。明面上的流水与暗地里的库银,差了三成。手法粗糙,不值一提。”
“第二个,是‘偷梁换柱’。用昂贵的蜀锦充作寻常的布料入库,再用次等的药材替换掉上等的人参出货,一来一回,侵吞了五成利。”
说到这里,他嘴角的冷笑愈发森然,枯瘦的手指点在了账册的纸张上。
“最有趣的是第三个,藏在纸张和墨色里的‘岁月鬼’。”
“这本账,看似一气呵成,但从纸张受潮的痕迹、墨色风干的深浅、以及不同笔迹间那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顿笔习惯来看,”他抬起头,鬼火般的眼睛直视沈炼,“做账之人,至少换了三任。而且,最后一任,是在前两任的基础上,做了更精妙的遮掩。”
整个巷弄,死一般的寂静。
连沈炼身后的护卫,都听得遍体生寒。
这哪里是在查账,这分明是在验尸!
沈炼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欣赏。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对钱三说了一句。
“明日辰时,清吏司报道。”
与此同时,户部衙门。
交叉互查的命令,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炙烤着每一个官吏的神经。
曾经牢不可破的攻守同盟,此刻已是千疮百孔,人人自危。
仓部的副主事赵武,整整一天都如坐针毡。
他面前堆着另一司送来的账目,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自己上司王主事那张贪婪的脸,和那些足以让他掉脑袋的亏空。
一旦被查出来,王主事固然是死罪,自己这个经手人,也难逃干系,最好的下场也是流放三千里。
可若是……若是自己先去举报……
那个念头像一条毒蛇,在他心底疯狂噬咬。
一成的赏银,足以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更重要的是,能活下去!
恐惧与贪婪,如同两只巨大的磨盘,反复碾压着他脆弱的神经。
终于,在黄昏时分,当他对面工部司的同僚,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第六次“无意中”瞟向他桌上的卷宗时,赵武心中最后那根弦,“嘣”地一声,断了。
是夜,他用头巾蒙着脸,像个贼一样,敲响了宿国公府的后门。
沈炼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赵武像一滩烂泥般跪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双手颤抖着,举起一本他私下里偷偷记录的、王主事的黑账。
“沈……沈大人……下官……下官有罪!下官愿意戴罪立功!只求大人给条活路!”
沈炼接过账本,随意翻了几页,确认无误后,便将其扔在了一旁。
他没有安抚,没有许诺,甚至没有多看这个叛徒一眼。
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手。
两名护卫抬着一口沉甸甸的木箱走了进来,当着赵武的面,猛地打开。
“哗――”
雪花花的银锭,在烛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你应得的。”沈炼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从今天起,忘了这件事,也忘了见过我。”
他看着赵武那张因狂喜和恐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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