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练夹着湿漉漉、散发着微妙气味的团团，像只被猎犬追赶的兔子，在废弃仓库和锅炉房之间的阴影里穿梭。他不敢走大路，只能凭借对基地地形的熟悉，沿着围墙根，朝着记忆中一个可能的出口摸去。
那是锅炉房后面，靠近后山的一片荒草丛。他记得以前好像有个排水沟的缺口，不知道这些年被封死了没有。
团团的牙齿在打颤，一半是冷的，一半是吓的。王教练能感觉到怀里小身体的颤抖，他把她裹得更紧了些，低声说：“坚持住，马上就……呃，找个地方给你换衣服。”
他实在说不出“安全”这两个字。现在这情况，哪里还有安全可言？
幸运的是，那个排水沟的缺口还在。几块松动的砖头被茂密的杂草掩盖着，扒开之后，勉强能容一个成年人蜷缩着钻过去。王教练先把团团塞了过去，然后自己才费力地挤了出去。
外面就是基地的后山，算不上真正的荒山野岭，但树木杂草丛生，人迹罕至。暂时算是摆脱了追兵。
王教练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大口喘着气。刚才那一番夺命狂奔，加上精神高度紧张，体力消耗巨大。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团团，小家伙裹着他的大外套，像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小鸡仔，头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小脸惨白，嘴唇发紫，正用一种混合着恐惧、依赖和茫然的眼神看着他。
“冷……”她小声说，声音带着哭腔。
王教练心里一抽。他摸了摸口袋，手机在刚才的奔跑中不知道掉哪里去了。钱包倒是还在，但里面现金不多。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一身狼狈，浑身还带着食堂后门的“荣耀”气息，根本没法见人。
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给团团处理一下，不然非得生病不可。
他站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山脚下似乎有几间废弃的农房，很久没人住了。他拉起团团：“走，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那几间土坯房果然已经破败不堪，门窗大多朽烂，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王教练选了一间相对完整的，确认里面没有蛇虫鼠蚁之后，才带着团团走了进去。
房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些破烂的家具和厚厚的灰尘。王教练找了块相对干净的角落，把团团放下，然后开始犯愁——没有干净衣服，没有热水，甚至连条毛巾都没有。
他挠了挠头，看着瑟瑟发抖的团团，一咬牙，开始脱自己的毛衣。虽然也脏，但至少是干的，也比那件湿透的外套强。
“先把湿衣服脱了，把这个穿上。”他把毛衣递给团团。
团团听话地开始脱那件湿外套，但里面的训练服也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她笨拙地扯着袖子，冷得直哆嗦。
王教练看不下去，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了，上前帮她。当他碰到团团冰凉皮肤的那一刻，明显感觉到她瑟缩了一下。他动作尽量放轻，快速帮她把湿衣服剥下来，然后用自己还算干燥的里衣把她从头到脚擦了一遍，最后把那件宽大的毛衣套在她身上。
毛衣直接盖到了她的小腿，袖子长得像唱戏的水袖。团团裹在带着教练体温和汗味的毛茸茸的织物里，终于停止了发抖，小脸也恢复了一点血色。
王教练自己则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也被汗水浸湿的贴身长袖，冷风从破窗户灌进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教练……你也冷。”团团小声说，想把毛衣脱下来还给他。
“别动，穿着！”王教练按住她，“教练不冷，教练火气旺。”他说着，又打了个喷嚏，相当没有说服力。
他在破屋子里翻了翻，希望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结果只在一个角落里找到半张发霉的草席和几根不知道干什么用的麻绳。
真是山穷水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林里的夜晚来得格外早，温度也降得厉害。破屋子四处漏风，跟冰窖差不多。
王教练把团团抱在怀里，两人蜷缩在角落里，靠着彼此的体温取暖。饥饿和寒冷一起袭来，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教练……”团团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细小，“那些人……为什么抓我们？”
王教练沉默了一下，他无法告诉她实验室和编号K-07的真相，只能含糊地说：“因为他们……不想让你去比赛。”
“为什么？”团团不解，“我……我会好好滑的……我不怕摔跤了……”
“不是你的问题。”王教练摸了摸她的头发，心里堵得难受，“是教练没处理好一些事情。连累你了。”
团团摇了摇头，把脑袋往他怀里埋了埋：“不怪教练。是……是冰场不要我了吗？”
这句话问得王教练鼻子一酸。冰场……那个曾经带给她痛苦也带给她最多快乐的地方，此刻仿佛也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不会的。”他抱紧她，声音坚定，“冰场就在那里，谁也搬不走。等我们……等我们找到办法，就回去。”
“嗯。”团团在他怀里轻轻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窗外呼啸的风声。王教练的脑子乱成一团麻。接下来该怎么办？去哪里弄吃的？去哪里弄御寒的衣物？最重要的是，如何摆脱实验室的追踪？他们现在身无分文，寸步难行。
难道真要回去向陈涛妥协？用自由换取那该死的“补充剂”和暂时的安全？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了。不行！绝对不行！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怀里的团团忽然动了动，小声说：“教练……我……我好像……闻到竹子的味道了……”
王教练一愣，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除了灰尘、霉味和泥土的气息，他什么也没闻到。
“你饿出幻觉了吧？”他苦笑。
“真的！”团团却固执地抬起头，在黑暗中努力翕动着小鼻子，像只真正的小动物在辨别方向，“那边……味道……从那边来的……”
她伸出被长袖子包裹着的小手，指向破屋子的一个方向。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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