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吱呀”一声,流光倾泻而出,勾勒出女子高大挺拔的身形。
她赤发如火,金瞳在黑暗中迸发着辉光。两弯短短的桂叶眉,耳朵长着耳羽,一撮向上一撮向下。
一袭长裙似帛非帛,似羽非羽,衣摆层叠逶迤,拖曳于地。
钰绝心中凛然,恭敬地躬身行礼:“上仙你好,晚辈钰绝,冒昧闯入实属抱歉。”
梵雀羽袖轻拂,下一瞬,已落在她身前咫尺。
目光如有实质般扫过钰绝周身,语气笃定,“你不是典狱司的人。”
手一挥,便解除了钰绝的易容状态。
钰绝老实回答,“晚辈确实不是典狱使。”
“我不关心你是谁,也不关心你来此何为。”梵雀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可置疑的锋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回吧。”
“晚辈有不得不去下之界的理由,还望上仙通融……””她硬着头皮,想再争取一下。
她想,反正试试又不亏。
“任何人都不得前往下之界。”梵雀语气骤然加重了几分。
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山岳般骤然降临,笼罩在钰绝身上。连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凝滞,呼吸都为之一窒。
悲!试试就逝逝。
钰绝收敛脸上表情,显出完全的顺从:“上仙恕罪,晚辈这便离去。”
话语刚落,施加到身上的重量一轻。
“晚辈告辞。”钰绝喘了口气,立马行礼转身,毫不留恋。
好女不吃眼前亏,溜了溜了。
直至快入迷雾,她忍不住回头观望。
那抹身影依旧立于屋前,鲜红的色彩也被黑暗吞噬了。
回程的时候并没有触发迷雾的阵法。钰绝乐得清闲。
这才发觉,从石碑到梵雀住的小屋,不过几百米。
而禁地之外亮如白昼。
钰绝一愣,她居然在阵法里耗费了一晚上的时间?
随即才发现有一个巨大的葫芦高悬于空,光芒从葫芦口倾泻而出,将山间照得纤毫毕现。
山间人声嘈杂,这显然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搜查。
钰绝心中微沉。
不知是自己闯典狱司的事情暴露了,还是出别的事了。
来不及多想,那影影绰绰的灯火已经朝着禁地的方向逼近。
钰绝咬唇,没有多犹豫,转身再次扎进了迷雾中。这次她快刀斩乱麻,没给虚影出来的时间,就直接破解了阵法。
出了迷雾,那抹红色的身影依旧静立原地,她好像在看月亮。见钰绝去而复返,眼眸掠过一丝诧异。
“哈哈哈哈...上仙又见面了,好有缘哦。”钰绝干笑两声,停留在浓雾之前,不敢走近。
梵雀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危机预警狂响。
钰绝心里清楚,对方可不像是有兴致陪她演‘诶好巧,咱这是有缘啊,交个朋友如何?’剧本的人。她一念之间,便可让自己灰飞烟灭。
她搓了搓汗湿的手心,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打消对方的敌意。
“上仙请听我说!”她连忙摆手,语速飞快,“我不是要硬闯下之界!我只是...呃,有个问题好奇,想请教您。”
对方显然未信,但周身凌厉的威压收敛了几分,让钰绝得以喘息。
“问。”
梵雀的声音清冷,算是给予了闯入者一份宽容。
“就是...嗯...”刚刚脱口而出的借口得到回应,钰绝本想顺势编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搪塞过去。
但这地方太暗,也太静,一片空寂之中,梵雀是她视野里唯一能捕捉的活物,连她身后那轮残月都显得模糊而不真切。
她看着梵雀,看着她那双空洞的带着倦意的金瞳。
她在看自己,可视线又好像越过自己,没有实处。
她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状态不对劲。像只弦已到了极限的弓,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
于是到了嘴边的那些信口胡诌,忽然哽住了。
这寂静沉重得让人心慌,不禁想要说些体己话来拉近彼此的距离。
她听到自己问,“上仙您一个人,在这待了多久?”
梵雀也是意外,都做好了地方对方是在糊弄她的准备。这个问题把她问住,沉默片刻。
她微微仰起头,目光似穿了透山谷上方的结界,落在虚空某处。
“记不清了,大约三百多年吧。”
三百多年啊...
修士的寿命很长,活上几百岁那是轻轻松松。但求仙问道,求的是逍遥天地,自在随心。
钰绝无法想象,如果自己要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不用上百年,一年就足以将她逼疯。
于是她又问,“您不寂寞吗?”
世人谈及上之界,恨不得要用尽溢美字词,那叫一个天花乱坠:琼楼玉宇、瑶池仙葩、逍遥长生…
多少修者毕生所求,便是得道成仙,飞升上之界,超脱生死之苦。
只有梵雀一族,离开那仙境,来此镇守。日夜与魔气相伴,忍受着无边的孤寂。
一直到力量衰微,被来者代替。
“此乃吾族职责所在。”长久的沉默后,梵雀才缓缓开口。
答非所问。
答案,已在不言之中。
怎么会不寂寞呢?
她是世间第五只梵雀,由鸟族统领将她抚养长大,神与仙待她温和。但她知道,她和她们终究是不同的。
神族天生地养,诸仙则有亲族相伴。而她的家人,与她同源共命的另一只梵雀,注定因为她的成长,走向死亡。
世人都说,这是奇迹。是天道的恩赐,是庇佑苍生的福祉。
但她要说,这分明是对她们一族的残酷剥削。
天道仁慈?怎么独独没有把她们一族算在苍生之中。
她生,就意味着世间另一只同族的逝去。而再过数百年,她也会被新的梵雀取代。
她已经感觉到灵力在流逝了。尤其是近来这段时间...
这个世界好像很小,小到不能让两只梵雀共存。
她们是仙吗?好用的工具罢了。
这些念头,她从未对任何人言说。而是将所有的困惑与不甘深埋心底,日复一日地告诫自己:守护裂缝是吾族职责。
久而久之,竟连自己也信了。
三百岁那年,职责交替,她才第一次见到那位同族。
对方与自己截然不同,温柔而强大,眼中不见半分怨怼。
灵力已近枯竭的她无法久留于此地,得赶在消散前,去享受属于她的鸟生。
于是梵雀便学着对方的姿态,镇守于此,诛杀一切妄图出逃的妖魔。
她如今六百岁,按仙族的年岁来算,还处于能在母亲膝下撒娇的年纪。
她不能。
她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她倒是给自己取过,还央着旁人那样唤她。可他们只当那是游戏,转头依旧唤她梵雀。
她是谁不重要,她是‘梵雀’就够了。
在这漫长到几乎凝固的岁月里,她将上之界的记忆反复咀嚼回味。
却还在无尽的守望中,渐渐褪色、模糊。
她宁愿裂缝里多跑出来几只妖魔,好让她开口说说话。
她太孤独了。
以至于钰绝只是一开口,哪怕起的话题再拙劣,她也迫不及待回应了。
多和我说说话吧,我会宽恕你的失礼的。
“职责?”钰绝轻声重复,这个词在她唇齿间滚过,“可是是谁给你们定下的职责呢?”
“是你们自己。”
她忽然想到:最初的梵雀或许没想过,她的选择会成为后辈的枷锁,但她那么做的时候她还是世界唯一一只梵雀。若她不这么做,也许连第二只梵雀都不会诞生。
是福,也是祸。
有个相熟的修士曾如此评价钰绝:此女滑不溜手,无利不起早。若想用“大义”名头拿捏她,她必回敬十句歪理,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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