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等富婆撒珍珠》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隋意被人请进尚书府时，烟雾已经散尽了。江衡书给她倒了杯茶，亮晶晶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抱歉。
隋意被他盯得有些无奈，劝他道：“小江大人，我真没什么事。不过就是被烟呛了被炮炸了，现在好得很。”
“我不是担心这个！”江衡书摇摇头：“小娘子方才封官没多久，眼下就被他叫出来。沈二也忒过分！”
随手翻开本书，隋意随口应和道：“是啊，他也忒过分。只是小江大人眼下不如担心担心，尚书府这烟这么大，也不知明日上朝会有几位大人弹劾沈尚书。”
“说什么呢？”
沈淮川拿了只暖炉，自外头进到书房之中。许是见江衡书灰头土脸的模样实在难看，他蹙了蹙眉，又燃了些檀香，而后便将手中暖炉递给隋意。
“路上风大，你拿着罢。”
风大......？
隋意眨了眨眼，她难道不是坐车来的吗？
大概是几日都未曾休息，沈淮川难得没纠缠下去，只靠在软垫之上阖眼歇着，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半晌才见他开口问道：
“隋主簿，给你的东西可看了？”
隋意闻言颔首：“看过了。只是我不明白，你给我一枚假铜板，意在何处？难不成你二人平日里在府中便靠折腾假//币打发日子吗。”
江衡书突然道：“小娘子......”
“江少卿。”隋意转头打断他的话，朝江衡书咧开了个自认为温婉的笑容：“工作时辰，当称职务。”
“这个自然......”江衡书腼腆地笑笑，正色道：“今日寻隋主簿前来，是有要事相商。近日京中假//币横行一事，想必隋主簿也有所耳闻。”
“是。”隋意颔首，又道：“前些日子一位友人告知我，这一回现于京中各处的假//币是铜九金一，而我朝铜钱的官家铸造比例在铜七金三。长此以往，铜币只能兑换更少的银两。而这背后之人，只怕是揽了大批金子，闭着眼睛等发财呢。”
隋意说罢，看向支着头假寐的沈淮川。没想到他不撩拨人的时候瞧着倒顺眼，跟谪仙似的。他脸上无甚情绪，只是在听到“居心叵测之人”几字时眉头微微蹙起，眼睫也跟着动一下。
隋意头一回同他谈论正事，又是这等关乎他户部尚书前途与国本命运的假//币之案。早闻他这等奸佞乃喜怒不形于色，却没想这人竟这般沉稳淡漠，仿佛即将接踵而至的罚与赏，皆与自己无关一般。
她又将目光移向江衡书，只听那人道：“正是如此，小娘......隋主簿。今日托沈尚书请隋主簿前来，是有几件事想要请教。”
隋意颔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官制铜币中的铜多采自官家所有的、东南一带的铜矿，不知隋主簿是否能看出这假//币中的铜产于何处？”
隋意闻言眉头轻蹙，垂眸摇摇头：“铜之一物本就难以分辨，更何况在那假//币之中，还混有金。若能分离出来，说不定还有三分机会辨别。”
说罢，她抬起了头。却见江衡书已经将那块分离出的铜拿到她面前，眼里还闪着光。
她只好接过那铜片：“我自当尽力一试。”
隋意看了半晌，眼前一片黄色，一时晕眩。放下铜片想要歇歇，眼前却蓦然闯入江衡书希冀的眼神和两排白牙——
于是她又默默捡起铜片。
看了半晌，隋意又要来透镜，将那铜片边缘仔细至于烛火上烤了烤。铜片冒了烟，隋意忙将它拿远了些，转过头去避开烟尘。
却见方才假寐的沈淮川不知何时正张了半只眼，正盯着她瞧。
目光相撞，沈淮川撇过头去，又闭上了眼。
隋意便没再理他，只执透镜仔细瞧着铜片边缘。半晌才开口道：“非要说的话，约莫是西北的铜矿。西北高温干燥，与这铜片所显示出的特性类似。只是分离铜与金少不得高温，这判断也不可多信。”
她这头“不可多信”话音刚落，只见江衡书目光悠远，立刻回忆道：“西北倒真有一处我江家的铜矿......”
很好，这是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了。
可他这话却惹得隋意不禁再心中盘算起来：当今圣上称帝少不得沧云八氏相助，无论是先前太后临朝之时、亦或是陛下亲政之后，都对这八大世家封赏不断，其中一条恩令便是论功赏矿。
这赏赐可谓开历朝历代先河，给这些世家都长了脸。世家可自行买卖矿中产出，只需按月上报月度产出即可。
而既然是上报，世家自然有法子能作假。按往常的数量报上去，暗中再挪用自家铜矿和金矿制成假铜板。获利不说富可敌国，也称得上一句日进斗金。
各矿之中，金矿最为难得。沧云八氏之中，论功排辈，唯青州尉迟、雁门江氏、符奚纪氏三个世家才得掌金矿这一封赏。
思及此，隋意喃喃开口：“我曾打听过，京中富人喜欢将钱放在钱庄。或许京中集铜币最多之处就是钱庄，而并非这些商贩。可若真要查这些钱庄，阖该从其背后站着的世家查起。”
毕竟若没有世家庇佑，这些钱庄哪敢肆意妄为。
“叩叩叩——”
少顷，叩门声响起。尚书府府卫训练有素，便连叩书房门的声音都是由轻至重。
隋意见沈淮川阖眼假寐、江衡书神神叨叨，都没有要挪动的意思，便起身欲替府卫开门。
屁股刚离了椅子，便听那头还闭着眼的沈淮川道：“何事？”
隋意于是又坐回去了。
门外府卫未经沈淮川允准，也不擅自进门，只隔着门道：“二公子，长街有消息。”
“说。”
“下官按着二公子给的清单，一个一个搜查过去，最终在德喜钱庄抓到了这人。眼下正往大理寺地牢里去呢。”
沈淮川听罢，倏地睁开眼：“备车，去大理寺。”
——
好好好，沈淮川这人心也忒黑。
隋意本只当他是心思深沉、不显喜怒，却不想这一盘棋竟皆在他股掌之中。
连她也是。
本来沈淮川心中便已有怀疑推断，此番只需擒了犯人，再与江衡书二人提审就已足够。偏偏沈淮川这时要请她来一趟尚书府，叫她对这假//币一案有了几分兴趣。又提前命手下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府卫拿人归案后，敲响书房门的那一刻——
隋意叹了口气，只觉得与这人共事虽没有几天，自己喜欢管闲事、爱看热闹的性子却已经被他拿捏得恰到好处。
府卫说拿着了人，根本不必沈淮川刻意提起，隋意便三两步蹭到他身边，眨着圆眼抬眸看他，又学着那府卫的称呼，撒娇道：“二公子，我也可以跟去吗？”
沈淮川看她一眼，这回倒是没嫌弃她演得过分，只“嗯”了一声。
于是现在，她便和沈江二人同车而乘，往大理寺去了。
江衡书换了官服走在前头，身后跟了一队身挎仪刀的卫兵。隋意走在最后，心道江衡书这小子正经起来人都好看了几分。
已至深秋，大理寺地牢之中颇有些阴冷。许是久不见天日，里头的血腥潮气也愈发浓重。隋意跟着前头的卫兵下到地牢，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甫一闻到这气息又蹙了蹙眉，嫌弃地用手扇了扇。
最前头的江衡书先看着了囚犯，没忍住喊了一声：“是你？江叙？”
话里似乎还夹杂了几分不可置信。
隋意隔了会儿才瞧见那嫌犯江叙，只见此人虽处牢中，却卧于软榻之上。借着微弱烛火仔细一瞧，却见他牢中所供竟比不少人家的府邸都要奢华。
隋意霎时腹诽道：不愧是世家子弟，当真是仗着家世招摇。
大理寺之行，她本意只是来凑个热闹。这会儿已然将双袖一合，倚在墙边等着审讯开始了——
沈淮川在牢狱前站了半晌，才命人打开门上铁锁，懒散抬眸，瞥了江叙一眼：“监牢之中如此做派，你倒是第一人。”
江叙闻声眯了眯眼，这才看清来人：“我当是谁呢，原是沈尚书。我知道沈尚书因这假//币一事昼夜难安，因此特提醒沈尚书一句，可千万别越俎代庖。”
“本官自然不会越俎代庖，要审你这无名小卒还不简单——”
沈淮川话音刚落，卫兵便齐刷刷抽出了刀。
江叙见状大震，连滚带爬地自软榻之上站了起来，喊道：“沈确！你竟敢动用私刑？”
沈淮川蹙了蹙眉头，似是有些不耐：“哪里是私刑，本官身为户部尚书，不过替圣上分忧。”
“你——”
沈淮川手一抬，便有人捂了江叙嘴巴，让他喊叫不得。
“死囚江叙，人证物证俱在。本官听闻你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取走德喜钱庄十贯铜币，再将其尽数换成你私铸的假//币。你眼中可还有王法？”
沈淮川眉间阴鸷之气愈重，指尖动作不停，一直转着右手尾戒，沉声道：“本官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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